第四十七章 接官亭(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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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目露凝思愣著神,夏宗孝嘆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有些事情就是一層窗戶紙,只是當局者迷不曾看出來,捅破了就全明白了,只是接受它需要點時間。

朝堂啊...人心啊...世上最髒莫過於朝堂爭鬥,最惡無外乎凡塵人心。

夏宗孝搖了搖頭,日暮西山,殘陽似血,天空中的煙火令箭已經淡去,幾隻昏鴉略過殷紅的晚霞,嘶啞粗劣的叫聲使人感到淒涼又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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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方猛地掀起煙塵滾滾,一片片旌旗招展,馬踏嘶鳴,魄動人心的隆隆的馬蹄聲自地平線那頭響起席捲而來。

趕到的不單單是他的親衛,還有打著京營番旗旌旗的將領們,和穿著不同顏色文官官袍的諸多大小官員們,其中還有幾個穿著淡紫色宦官宮人服飾的侍。

夏宗孝一眼掃去,喲...來的人不少!相隔還有段距離,看不真切,有穿著京營甲冑的世家子弟,有和他打過交道的文官,還有太后身邊的兩個侍宮人,以及慘兮兮淚眼婆娑的小骰子...

留守大營的是衛王中衛,孫世祿雖然已被下獄,但他已經做了妥善安排,來迎的中衛,陣列齊整,旌旗招展,指揮有度,中軍將旗打的是孫字大旗,領頭的夏宗孝只看到了個模糊的輪廓有點印象好像是孫世祿家的族人。叫孫什麼來著,夏宗孝記不起來了,反正他記得是姓孫的...

被孫世祿留下鎮守大營的是他的族侄,孫延武,精通兵法,武藝精湛,被他視為孫家重震門楣的希望,和他的衣缽傳人。

孫延武一眼就看到了一身粗布麻衣的夏宗孝大喜過望,可這份喜悅沒有持續片刻目光稍稍旁移就看見了立在自己王爺身邊的白夜,臉色大變,剛想下令圍上去,就被一路小跑奔上來的吳裘拉倒無人的處小聲的嘀咕著。

這邊兩人小聲的嘀咕著不時還瞧向亭內,那邊的小骰子可再也控制不住,連哭帶嚎的奔到夏宗孝身邊,太著急了一個琅蹌被地上的一個小石塊差點絆倒了,卻手腳並用的不停下,爬行到夏宗孝身邊。

抱著夏宗孝的小腿就嚎啕大哭:“殿下啊!您哪裡去了!您可知道...您要是再不回來奴婢...奴婢...就活不下去了...

您不在的這些日子,奴婢茶飯不思...太后都遣人來召殿下回京了,要是再找不回您...奴婢...可怎麼活啊...”抽抽搭搭,前言不搭後語,抽噎著。

夏宗孝輕輕撫摸著小骰子的腦袋,有些感動也有些嫌棄,在他印象中小骰子自入王府之後就一直伺候在他身邊,從來沒有離別如此之久...小骰子又是鼻涕又是眼淚的抹在夏宗孝的粗布褲子上......

“行了!行了!大庭廣眾的哭成這樣,成何體統?讓他們瞧笑話。”夏宗孝指著一群緩緩近前的文武官員,近些了,看到更加真切。

文官們到還好,那些穿著甲冑的將領打扮的京營甲士們卻是一副幸災樂禍擠眉弄眼意味聲長的瞧著夏宗孝,眼神不住的在他和白夜之間打量,這些擠眉弄眼的都是汴京勳貴世家子弟夏宗孝不陌生都是熟人,凡是汴京數的上的勳貴子弟都來了瞧著這架勢,大半汴京數的上的世家子弟都來了,有不少和夏宗孝還頗有交情,有些是平日被夏宗孝“欺壓”的有些是和夏宗孝一起廝混的。

自從他們來到朔州之後,聽聞衛王被薊鎮統制鎮北將軍白夜擄走了,在短暫的震驚之後便是拍案大喜,放聲大笑,可見夏宗孝往日裡在汴京勳貴圈子裡的人緣可不怎麼樣。

仗著自己親王之尊,護衛如雲,沒少幹“欺男霸女”的事情欺負他們。

偏偏輪身份地位,這個圈子中沒有人能與他比肩,就是當今聖上的幾個皇子,都也只是封了郡王爵,而且由於太后模稜兩可的態度大秦儲君至今未立,有資格窺伺皇位的諸位皇子們,也都愛惜自己的羽翼,不大願意和紈絝為伍,在民間廝混。

上邊又有太后護著,連聖上都不願“搭理”他,皇族宗室之中就更沒人敢招惹夏宗孝,而他們這些世家子有心無力,只能忍氣吞聲。

論武力,即使夏宗孝自身手無縛雞之力身子骨弱的還沒個閨閣女子強,但他的護衛衛王三衛,各個訓練有素,夏宗孝往日出行都護衛成群,他們這個勳貴家中的家僕怎可比擬。結成軍陣之後更不是對手。

至於家族中精心積攢的部曲死士,就算有帶出來,也只是護衛他們的生命安全而已,不可能為了些許微末小事去和堂堂親王產生衝突。

一直都被夏宗孝壓得死死的,就連一直被紈絝們拿來調笑的相貌,因為三年前江夏侯府的小侯爺公然在煙花柳地以夏宗孝的外貌取樂,還將一名與夏宗孝有幾分相似的煙花女子類比夏宗孝,被聞訊趕來的夏宗孝打斷了一條腿,事情鬧大了,兩家護衛公然械鬥。

京兆府不得不出面,將兩家帶去審理,最後太后得知,江夏侯被以侮辱親王,藐視皇室的罪名,午門廷杖三十,罰俸三年。適逢汴京三年一度的京查,原本在吏部的任職也在京查中被考核成丙等,被尋了由頭貶出了京城。而夏宗孝只是被禁足在王府三個月。

動用了多少關係,疏通了多少關節,最後還是走了左相的路子才在去年調回來了汴京,卻只能委屈的待在禮部,任職一個無足輕重的編纂員外郎。江夏侯府的小侯爺,再也囂張不起來了,被江夏侯送回了老家,自此再也沒人敢公然以夏宗孝的容貌取樂。

小骰子光顧著哭哭啼啼,一時沒顧得上邊上還有一人,順著下裳慢慢往上看,越看這聲衣裳越覺得眼熟,這好像是王爺的衣裳...怎麼會穿在旁人身上呢?

慢慢的抬頭,看見了白夜,又驚又怒,一蹦三尺高怒指道:“白夜!是你!你個賊子!就是你竟敢擄走我家的殿下!你還有膽子現身?”

小骰子一抹臉上的鼻水淚水,尖尖的聲影特別刺耳:“孫千戶!還等什麼?快拿人!將這個擄走殿下的逆賊下了大獄!”

孫延武順著小骰子刺耳的公鴨嗓聞聲看過來,滿是震驚不信之色,幾次反駁都被吳裘指著看向他們這邊的夏宗孝擋了回去。

末了語重心長的說:“孫千戶,莫說你不信,我剛開始也不信,但這就是事實,你常年跟在孫指揮使身邊咱們家殿下的脾氣你該比我清楚,照辦吧...”

孫延武呆若木雞的點點頭,邁著宛若千斤的雙腿行屍走肉般回身回到大軍中。先圍上來的是平日裡與他要好的兄弟們,他們聽完更是眼珠子都瞪了出來。難以置信,不敢相信的盯著孫延武,孫延武卻只能無奈的點點頭。

很快隨之圍上來,在孫延武身邊的主要中衛大小官員,都得到了這個訊息,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這個訊息可以點都不比他們當初得知自己王爺被人擄走來的震驚。

孫延武深吸一口氣,宛如前方是懸崖絕壁,走的悲壯,十餘天不曾卸下的甲冑,嘩嘩作響,身後的大小官員互相對視一眼,也只能舉步向前。

他們手下的弟兄們不明所以,以為要對白夜動手,紛紛刀劍出鞘,弓弩上弦,沒有騎著戰馬的親衛們直接在那些離得孫延武較遠沒得到訊息的百戶千戶的指揮下分成兩翼散了出去將整個接官亭圍在其中,騎著戰馬的親衛們則鬆開韁繩,任憑戰馬散漫,低頭嚼著枯黃的雜草,拔出陌刀如臨大敵的亦步亦趨的跟在他們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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