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已經大亮，眾人準備返程。只見為首一人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葉舟拋在風中，輕喝一聲：“起！”小葉舟頓時增長至十丈長，“來，上來吧。”
江扶搖拉著常行之的手，四下看了看，十丈的葉舟看起來空蕩蕩的，零星站著幾個人，除了著青色道袍的道人之外只有四五個孩子，江扶搖問道：“師兄，那些人不跟我們一起嗎？”
常行之笑道：“你以為都跟你一樣，這次靈根測試，看過的孩子沒有一千也有八百，可以找到這麼多有靈根的孩子也不錯了這些人裡面除了一個三靈根，你是雙靈根，還有昨天你認識的那個天靈根以外，全部都是雜靈根。你們兩個可以直接進主峰拜師修行，那些雜靈根就只能先進外門。等門派大比時再做甄選。”
“門派大比？聽起來好遙遠的樣子。”
“十年一次，下一次就在明年，所以你們兩個即使靈根不錯，也還是要好好修行，不然也有可能被擠出去的。”常行之對一邊喊道，“娘，我先教師弟運氣功法。”
“等等，你陸師弟修習的是你謝師伯門下心法，和我們山門的不一樣，你教你江師弟就好了。”青衣道姑走上前來，引江扶搖盤腿坐下，一手撫上他背心，道，“還是我來吧。”
江扶搖只覺得背心一股涼氣從下注入丹田，又從丹田順經脈流出，自腿部向下，直達腳底，盤旋三圈後轉向天靈，遇各處大穴盤繞一圈。
江扶搖閉著眼睛，忽然“看見”體內許多順著經脈流轉的淺青色細線，匯入丹田成一個青色的小渦。他又睜眼，眼前漂浮著一個個細小的光點，其中青色的被他引入體內，還有許多紅色的附在他身邊。江扶搖心想，難道這是小說裡面提到的內視？
“好了，過來吧，師孃給你講講關於這功法。”
“是，師孃。”
“這是我蕭山門第四十三任掌門長興尊者與玉靈門明仁尊者所共創的，名叫《浩然決》，既是練氣也是煉體，等到金丹大成之後可僅憑運氣日行萬里。你可以修行《浩然決》為主，待會你師父教你火系功法《明陽決》，《浩然決》主修氣，《明陽決》主攻，而且你修習風火兩系，風助火勢，也可以去西峰找你段師姑學習煉器。你看如何？”
“謝謝師孃，安排的很周到。哦，師孃，能不能求你件事，你能不能幫我打個絡子，我的鎖繩子快要被我磨斷了。”說著摘下頸間長命鎖。
她接過一看，白玉長命鎖上刻金翅鯤鵬，入手溫潤，只是沒有包漿，注入靈氣，風靈氣在其中盤繞兩圈，並不逸散，“這是個空間法器，你那個師父留給你的？還是你俗家親人？”
“師父他說我撿了時就帶著這個，說讓我掛著看看有沒有一天可以相認，還讓我不要恨他們，說他們應該也有難處。”
“你滴一滴血上去，可以開啟看看有沒有什麼線索，或者給你留了什麼東西。”
江扶搖於是咬破手指，長命鎖上一層淺淺的光閃過，江扶搖瞬間“看到”裡面的東西：兩大張跟他枕巾差不多的布料，上面也是一堆奇怪的蝌蚪文。“師孃，有沒有人可以認出上面寫的是些什麼玩意，我懷疑我師父跟這上面的東西有關。”
“好，回了山門我去找人看看。”
入了山門，所謂蕭山派內門只是四座大山，看起來鬱鬱蔥蔥，缺幾個樵夫就與平常的山無異，只是山腰與山頂零散的分佈了一些房子。四座大山中間一大塊平坦，上面四周房屋圍著廣場，以及一個一個的小擂臺。“開！”山門頂端好像有什麼看不見的屏障緩緩分開，江扶搖凝神一看，兩道氣一青一白盤旋而上，氣的起始點為四座山腳下。
“那是你師父設的守山大陣，你師父他主修符陣，可惜你對木系不親和。”
“沒關係，我可以教師弟一些。”
“就曉得嘚瑟，功課做完了嗎，看你爹爹罰不罰你。回去帶你師弟安頓下來，他住你隔壁。”
“哦！”
進了北峰，江扶搖那些東西都用長命鎖收好了，屋子裡擺設很簡潔，床鋪，桌椅，牆上掛了一把劍，樣式普通，江扶搖在常行之腰上也看見過，是門內統一發放的飛劍。等到築基結束後就可練習御劍飛行。
陸乘風這邊剛下葉舟就被謝齊河帶回東峰，連招呼也沒跟他們幾個打。東峰這邊與北峰相差無幾，只是北峰房頂蓋青瓦，東峰房頂蓋銅瓦。“師父，我們現在......”
“師父今日教你金系的練氣法門，哼，天靈根的弟子一定比那些傢伙修行的更快。”謝齊河頓了頓，又道，“你師父我主攻煉丹術，若你對火木兩系靈氣也親和，那為師也教你煉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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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師父。”
蕭山門的道袍統一發了，三套青色道袍，裁剪的很合體，江扶搖很高興，終於有了新衣服，老道士生活清貧，道觀裡也沒有什麼香油供奉，他之前那套灰色的道袍還是人家佈施的。江扶搖忽然又想起了那個替他擦眼淚的白衣美人。問道：“師兄，那個穿白衣的師姑不是我們門派的嗎？怎麼道袍的顏色不一樣？”
“那個也是我們門派的師姑，阿不，是旁邊玉靈門嫁入我們門派的師姑，姓顧，唉，當年顧師姑和陳師叔也是鶼鰈情深，只可惜那些邪修......陳師叔走了以後，顧師姑也沒有回玉靈門，留著我們蕭山教他二人的弟子，你看見了要叫師姐的。哦，顧師姑的治療術很好，有什麼傷可以去找她治，比謝師伯的藥丹......謝師伯的藥丹也是很好的，只是，算了，你以後會知道的。”
晚上常景青歸來，授了江扶搖《明陽決》，江扶搖覺得《明陽決》相對《浩然決》而言少了幾分圓轉流暢，多了一分力量感與輕微的爆炸氣息。
“小江，師父可以這樣叫你吧。你那些東西師父找人看了。可能是某些隱世世家流出來的東西，你那個師父修習的是其中一種術法，沒有靈根的普通人，如修真者一樣運氣，持之以恆，經年之後有堪比金丹的一擊之威，不過你也不必內疚，從他的樣子來看，至少修習了有二十來年。另外，剩下的那些，有一部練氣法，不過師父看了，沒有咱們的功法好用，還有一部體術，你可以看看，強身健體也是好的，剩下的你自己喜歡就收著，雖然沒什麼用處，留個念想也是好的。”
“謝謝師父，嗚哇哇哇....”
夜深，江扶搖躺在床上，眼前浮現老道士的臉，深深地皺紋，說不清是黃是灰的臉色，牽過自己的手，扎過自己的鬍子......
“小江，多吃點飯才會長高！”
“小江，夜裡起夜記得先叫師父，不要摔倒了！”
“小江，給你新做的袍子，樹叢裡面有蒼耳，小心扎到。”
“小江，做人過盈則溢，凡是不可做絕，但是要記住，做個好人。知道嗎？”
北峰，江扶搖在輾轉反側。東峰，陸乘風今日習了功法，正在床上盤腿運氣，不知是想起了什麼，尖尖的指甲扎入掌心，尖銳的痛苦讓他放開，“幸虧沒有出血。總有一天......”
而白衣美人那邊，空蕩蕩的屋內，顧惜看了看睡得正熟的小弟子，手裡捏著張紙，紙上赫然正是來自江扶搖的蝌蚪文，“銘揚......你會在地下看著我們嗎？”
“師父，不哭不哭。”在顧惜喃喃時，一旁的弟子已經轉醒，可以看出是個美人胚子，眉眼間一種來自江南煙雨間的溫婉。從她臉上大概可以推出她將來的相貌，如遠山起伏的黛青長眉，蘋果肌粉嫩，桃粉色的薄唇。只是有些嬰兒肥和稚氣。
“不哭了，師父明天帶你回玉靈門找你小師叔玩怎樣。音音說她前幾日得了個稀罕的法器。”
“好！師父不哭就好了。”
一處明月，幾處心思。
“一日之計在於晨，師弟，起來練功了，早上靈氣清澈精純，等到日頭高了，靈氣也會渾濁的。還有，我爹說你自帶了一本體術，我們蕭山門的弟子也是需要修習體術的。你是練你那一本還是跟我一起？”
“跟你一起，我那本上面寫的是什麼鬼我都不知道。”
“沒關係，一會你吃完早飯以後還要跟我一起去山下學習文課的！”常行之拍拍他的肩膀，“我們山平時不開伙，昨天晚上是例外，師父師孃早就是元嬰修士，金丹期就開始辟穀了，所以我們倆吃飯什麼的都要去山下。”
“啊？啊——”
兩個小小的人打打鬧鬧從山腰一路追到山腳，二人一邊運轉《浩然決》，一邊呼吸山裡的空氣，常行之道：“師弟，我就說了一邊運轉《浩然決》可以走的更快。”
“略略略，誰理你。說好的體術呢？你哪有練。”
兩人吃過早飯，教授文課的是個清瘦的年輕人。教室不像江扶搖在古裝劇裡面看的一樣單人單桌，卻是更像階梯教室一樣的橫排大課。裡面擠滿了人，有昨天剛剛招收的那幾個，還有些已經有了鬍子。
“咱們上文課是內外門不分的，當然也可以不上，但是沒文化很吃虧的，就像你那幾本古籍，你看的懂嗎？師父說除了一部正常的體術和練氣功法之外都是些怪東西，像有一部叫做《生雲妖術》的，開頭第一句就是廢功重立，破碎丹田，還標註了必須有金丹初期的經脈骨骼。哦，還有一部師叔們借去研究了，好像是說是《十方殘卷》。”
“什麼是《十方殘卷》？我記得有一部是正常的字，上面還有畫。是不是那個？上面的確有個十字，寫的難看死了，一看那人就四肢無力寫字連筆都握不住。”
“咳，算了算了，隨便借我一本回去看看，洛廓文我還是認識的。我娘昨天幫你整好了，可以當做書帛看，你加個軸心更方便一點。”
“那，拿去。”
常行之接過來一看，第一行正寫幾個大字《廣明卷》。“廣明卷如是說：‘餘常聞於山野村夫，得一笑談，人眼中有小人若蠅，無此則不可視物，如人睛無瞳仁，顧名之為瞳人。瞳人者，左右各居一，不知重瞳者瞳人成雙否？若人睛滅，瞳人......’”
好看不？”清瘦的夫子不知不覺來到了常行之身邊，猛一拍他肩膀。
“好看......啊——夫子！學生知罪！”
“回去把春秋抄五遍。”
“是！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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轉眼這一年過去，江扶搖與陸乘風早已各自築基，因為門派大比先從凝氣期起比，所以二人和常行之這個金丹初期一起無所事事，最後被各位師叔叫去維持秩序。
“這次可不只有我們蕭山門，旁邊的玉靈門也是一起。玉靈門的門內有七十二壇護山大陣，門內......咳，不準鬥爭。還有一些想要進入大派修行的散修弟子，和一些小門派，總之精神點！有姑娘們來看的。”
“哦~切~師兄......”江扶搖臉上擠出嫌惡的表情，但是有眼睛的人都可以看出他在笑。
陸乘風問道：“師兄，那些和顧師叔一樣穿白衣的是不是玉靈門的？好多姑娘。”
“沒錯，不過顧師姑上次回玉靈門待了好久，快有一年了吧，不過今日她還是要回來的，陸師弟，謝師伯有沒有多煉一些傷藥，我怕顧師姑忙不過來。”
“我去問問，待會回來告訴你們。”陸乘風轉身走了，不知是走的太急還是沒有看清楚，差點撞上一個玉靈門的女弟子。那個女弟子“哎呀”一聲，險險躲過。待看清是個清秀的孩子時掩嘴咯咯的笑起來。
“小弟弟要去忙也得小心點，可要小心摔倒了。”
陸乘風臉上有些發燒，一溜煙的跑了。那個女弟子看著他慌張的背影又笑了起來。
“唉，年少風流事，師弟我們走。”常行之笑了笑，轉身拉過江扶搖。
江扶搖突然說了一句，“包子？”
“啊？什麼包子，放尊重點，那個是玉靈門太上長老收的關門弟子，輩分上要叫小師叔的。”常行之望了一眼小小的女孩，小小的女孩包在白色道袍裡，圓圓的臉看起來讓人很想捏一捏。確實很像個包子呀。
這麼小的孩子，怎麼上臺比武？凝氣十四層，就算她一月一層......哦，四歲開始也是有十層的。”
“人家是水系天靈根，她師父是化神大圓滿，差半步就可破碎虛空飛昇上界。不過，敏池真人常年閉關，沈音小師叔是玉靈門掌門親手教授。還有，人家玉靈門正中水龍脈，人家修煉可比你快得多。人家早就築基後期了。一年之內必能丹成。”常行之瞄了一眼白包子沈音，“看看人家陸乘風就比你修煉得快得多。門派大比以後帶你出去歷練，回來跟我去閉關。”
“好好好，小老頭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