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你查到什麼了？”
落落自己在調查有關舉世淨妖真相的事情寧淵是知情的，早前他就遇上落落小姨從而得知了這件事，後續也一直沒關注，因為他覺得落落的行事風格不至於讓他操心，如果是換了蘇希那個二貨忽然說自己要調查什麼什麼真相，那他可能第一反應就是摸摸她的小腦袋看看是不是燒壞了。
“你知道裁決殿的前身光明教會曾經宣揚過大災變這個理念嗎？”落落沒有第一時間回答，而是反問道。
“大災變？”
寧淵聞言微微一愣，對於這個說辭他倒不是很陌生，畢竟許多宗教都會有這樣的危機宣傳，透過渲染恐慌和危機氣氛，從而達到他們收取信徒的目的。太陽底下無新事，光明教會用上了這一招，倒也不是特別令人意外？
“這是他們的一種教義宣傳手法嗎？”
“不全是。”落落沉聲道：“我在查閱比對了許多典籍後發現，其實這個預言在光明教會剛剛誕生的時候是不存在的，大約在舉世淨妖的大戰之前，歷史書上曾經記載了光明教會進行了一次公開的預言。”
“所以他們是為了給自己殺死巫妖的行為套上一層神聖的面紗？”寧淵皺了皺眉：“完全沒必要吧，殺死巫妖還用得著走流程？死靈之主的可怕誰看了不發憷啊…”
“我也是這麼認為的，如果只是單純為了給自己的行為定性，那麼他們沒有必要為了形象本來就不是正面的巫妖大魔王做這些徒勞的工作。所以我猜測…他們之前的因果關係可能不是由後者反推前者…”
“是因為有了大災變這個流傳說法，所以光明教會才選擇集結當世強者去淨化封印巫妖？”寧淵愣了愣：“大災變的源頭是巫妖？”
“一開始我也這麼懷疑，畢竟巫妖被封印之後這個說法很快就消失得無影無蹤。直到羅德大師掀動了魔法時代的革命，這個恐怖的預言再一次出現在了人們的視線裡。”
“而那個時候，巫妖還沒有被復活。”
“又是和羅德大師有關？”寧淵眉頭輕蹙，越是挖掘當年的事情，他就越是察覺到那個如彗星般閃耀劃過時代天際的傳奇制卡師，曾經究竟有著多麼大的影響力。
“你說會不會…其實大災變預言的是羅德大師終結魔法時代這件事？”寧淵靈光一閃開口道。
“或許吧，不過我們都知道，終結了上層貴族對魔法的壟斷，促使聯邦格局出現的羅德大師所做的事情，其實都是對當時平民有利的。完全稱不上是末日災變。”
“有沒有這麼一種可能，這個預言是站在光明教會以及那些舊貴族王國利益階級的角度上的？羅德大師終結了他們的時代，對他們而言自然也就是末日了。”
“可光明教會的大預言術只能預言天災，人禍的預言是占星術的領域。”落落提醒道。
寧淵一時間陷入了沉思，按理來說光明教會好端端地憑空捏造出一個預言來，畢竟大預言術的施展是需要很多條件和獻祭的，有的損耗的甚至是光明祭司的生命…
這種公開的預言造假的代價太高，他們壓根沒必要這麼去做，如果真的想造假製造恐慌，以當時光明教會信徒遍佈天下的地位，何必公開徒留把柄呢？
“光明教會究竟預言出了什麼我們不得而知，但有一點可以明確，他們知道會有危機降臨，而且那個危機雖然和巫妖沒有直接的因果關係，但卻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絡。”
魔族降臨？不可能，魔族是裁決殿主動勾搭上的，而是偷渡的蛇頭也是他們一直在幹，雖然裁決殿偷渡魔族的目的全部都是為了把它們拿來做了各種實驗，但這並不能洗清他們一直和魔族勾勾搭搭的嫌疑。
那到底會是什麼可怕的東西？
“也就是說，巫妖被淨化封印可以說是為了應對更可怕的災變降臨？”寧淵沉聲道：“他們需要巫妖的力量來針對未知的降臨？”
“我猜是這樣的，不過很顯然他們的計劃並沒有完全成功，淨化封印巫妖過後大約一百年後，羅德大師橫空出世，一舉推翻了腐朽的魔法時代。同時也徹底打亂了他們的計劃。”
一條時間線的輪廓逐漸在寧淵的心底清晰了起來，落落輕笑著又補充道：
“值得一提的是，殺死並封印巫妖耗費了許許多多魔法時代積攢下來的可怕禁咒和絕世強者，可以說羅德大師出現的時機恰好是魔法時代戰力青黃不接的時代，參與了那一戰的大師和強者紛紛隕落，新生代沒有傳承，這才讓他有機會建立起自己的晶卡時代。”
“否則的話，當年那場晶卡時代的建立之戰絕對不會那麼輕易就結束。如果不是手頭上實在沒有了底牌，他們又怎麼甘心重新洗牌分配蛋糕呢？”
“看起來強如不死不滅的巫妖也不過是個躺槍的悲催工具人。”寧淵聳了聳肩：“這件事是那個小蘿莉拜託你去查的嗎？”
“她當然不會費心思去查這種事情，對她來說凡是冒犯過她的，統統推平過去就是了，犯不上為了背後的原因考慮那麼多。”落落澹澹道：“這是真正的強者才能擁有的心態。”
“我倒是覺得這是莽撞的憨批才會有的心態。”寧淵想了想又道：“裁決殿費盡心思研究巫妖之禍，研究如何製造亡靈天災竊取專屬巫妖的權柄，甚至不惜冒著會被魔族入侵的風險也要用魔族的血肉研製血肉晶卡…不會都是為了抵抗那場災變吧？”
他們不能，至少不會那麼偉大吧？
“誰知道呢？”落落輕聲道：“也許他們最開始的方向是正確的，但在這條看似光明偉岸的路上，他們駕車碾死了多少螻蟻，留下了多少血腥罪孽，同樣也沒人知道。”
“你說的對。”寧淵同樣輕聲笑道：“不管怎麼猜測，裁決殿那些惡行都是無法掩蓋的，別的不說，光是他們引魔族入界就是洗白不了的黑點。那些可怕的怪物絕對會讓大陸上的人提前感受道天災的到來…”
話音剛落，遠處急急忙忙跑來了一個精靈衛兵的身影，他慌慌張張地跑來，一路連滾帶爬摔了好幾次，看起來好不狼狽，然而這一切都沒有讓他臉上的驚恐少半分，眼見寧淵出現，彷佛像是抓住了救星一般大叫道：
“寧先生…寧先生！女皇急召，天啟軍團平叛軍前線潰敗了！一天之內連丟五座城！”
寧淵：？？？
“你別急，再說清楚一點，是誰丟了五座城？”
“天啟軍團總部的平叛軍！現在他們的戰線已經後撤了數百裡了！據裝備了四星真實之眼晶卡的斥候彙報，那五座城已經成了人間煉獄，沒有一絲生命波動存在的跡象！”
這簡直不科學！天啟軍團平叛軍主力可是他們盟軍最可靠的臂膀，怎麼可能說被推數百裡就被推數百裡？戰力差距怎麼可能如此之大！？
寧淵的眉頭霎時間緊緊皺了起來，和落落對視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對方眼底的凝重，兩人不再遲疑，並肩向著精靈殿飛速趕去。
毫無意外，此刻的精靈族長老們又是亂成了一鍋粥，有的驚呼有的怒罵，還有的在哭嚎：
“我就說不該這麼早站隊的吧！現在好了！反叛軍戰力直接逆天了！精靈族要完了！一**人，誤我精靈族啊！”
“哭什麼哭！又沒打到家門口來。”有心煩意亂的主戰派惱怒道：“看你們這一個個如喪考妣的樣子，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我們翡翠雪的軍隊被人家打退了數百裡呢！”
“有什麼區別嗎？這一場戰爭的勝負手天平本來就在天啟軍團主力那邊，沒有他們頂著最大的壓力，裁決殿我們都打得夠嗆，現在他們節節敗退，等反叛軍和裁決殿抽調出人手來，我們一方戰場的潰敗也只是時間問題！”
“不過是被暫時衝破了防線，戰爭來來回回的難道還見得少了嗎？說不定過幾天人家天啟軍團總部就一鼓作氣推回去了呢？”
“呵呵，我看天啟軍團是沒這個氣數了，北部戰區已經宣佈退出這場平叛戰爭，在這個節骨眼上，退出和反水有什麼區別？”原先的主和派長老冷哼道：“天啟軍團自家後院起火，哪裡有空幫我們分擔壓力，這個聯盟，我看是不攻自破了！”
“你到底還是不是精靈族了！哪有你這樣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的！”
“我理智分析有錯嗎？你玩不起當初就別急吼吼的參戰啊！”
“安靜！”
寧淵的聲音從門口傳來，不是很大，卻透露著一股力量，生生把這群快要造反的長老們震懾住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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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冷冷地掃視著精靈殿內所有精靈的表情，有焦急，有不屑，也有悲觀絕望，寧淵收回目光，轉而又看向了王座上的精靈女皇月曦。
四目相接，他沒有任何猶豫，徑直向著王座旁走去，等換了一個制高點後他再度俯瞰下方的長老們，澹澹開口道：
“前線軍情怎麼樣了，讀給大家聽吧。”
“寧淵，都這個時候了你還…”
“我是讓斥候讀，不是讓你解讀，怎麼，這位長老很想去前線當斥候嗎？”
被寧淵懟了一通的精靈長老臉色一黑，動了動嘴唇想要說些什麼卻終究沒有說出口。自打復甦了精靈母樹，現在的寧淵在精靈族內聲望可謂是如日中天，哪怕他這麼當面不給面子讓自己下不來臺，自己也拿不了他怎麼樣。
他算是撞到了寧淵立威的槍口上，眼下精靈殿內一片寂靜無聲，在寧淵目光的示意下，斥候戰戰兢兢地拿出了情報，咽了口唾沫開始讀了起來：
“今日破曉時分，平叛軍堅守數月的比斯城陷落，所有守城軍團全員戰死，後反叛軍氣勢如虹，連攻五城，城池陷落後無一活物生存。天啟軍團釋出戰報，稱是有紫色的猙獰怪物浪潮衝破了防線，它們物理和魔法抗性十分驚人，速度奇快，具有一定的空中威脅性。這才導致被連攻五城，現如今天啟軍團已經重新在後方組建了防線。五星戰爭晶卡組全部啟用部署…”
“午時，天啟軍團北部戰區宣佈退出平叛戰爭，保持中立姿態。天啟軍團總部大怒，但無可奈何，只得分出了兵力來預防北部戰區的軍團偷襲…”
聽到這裡不少人的心底俱是微微一嘆，當初宣佈平叛時候埋下的伏筆終究是爆發了，北部軍團這個二五仔這個節骨眼上退出，幾乎是擺明了說我要捅你一刀了，就看你防不防得住了。
對於天啟軍團來說，北部軍團只退出不宣戰，其實比直接宣佈反叛更讓他們難熬，因為反叛了的話就是直接一刀下來乾脆利落，雖然疼是疼了點，但不用提心吊膽。而只找了藉口退出卻不宣戰，就好像是架在脖子上明晃晃的一把刀揮舞半天不知道什麼時候落下…
別說疼了，那種隨時要防備著對方的折磨感就讓人備受煎熬。
如果天啟軍團的總指揮軍團長足夠有魄力的話，在這個時候直接宣佈把北部軍團打成叛軍的標籤說不定會更好一些。
“就這些了嗎？”
“只有這些了。”
“你退下吧。”寧淵澹澹道：“想必各位都已經聽清楚了，天啟軍團防線的潰敗是源於一種他們見所未見的紫色怪物，而不是西南反叛軍自己的軍力衝破了他們的陣線。”
“可是一旦天啟軍團的戰線收縮，那麼裁決殿的兵力和西南叛軍很有可能繞過他們進攻月照協會或是翡翠雪啊…這樣一來我們照樣不是對手。”
“我想你們可能忽略了一個細節，那就是怪物是不受控制的。”寧淵沉聲道：“五座城池被攻破後沒有活物倖存下來，難道反叛軍想要的只是一座空城嗎？”
“不，他們沒有阻止屠城，是因為他們根本阻止不了那群怪物的殺戮。試想一下如果那群怪物一路推進到了墜明之森，你們跟怪物說投降講和，它們會理你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