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坐，我還以為你們會早上來的。”
何四海招呼常國光夫妻二人坐，同時找出紙杯給兩人倒了兩杯水。
“不好意思，第一天開業，連茶葉都沒準備。”何四海道。
正在打量了四周的常國光聞言客氣地道：“不用這麼客氣，就知道你開業肯定忙，我們下午才過來的，不過只有你一個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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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裝修看上去不錯，但是一個人也沒有，常國光心裡難免犯嘀咕。
“對，就我一個人。”何四海倒是沒有說什麼大話。
“何先生，能問一下，小敏她付給了你多少錢嗎？”常國光猶豫了一下問道。
“你別誤會，我不是找你退錢，我是想把錢還給小敏，無緣無故的，怎麼能花她的錢。”常國光見何四海沒回答又道。
“這可不是一個小數目。”何四海道。
“再多也不能讓她掏錢。”常國光堅定地道。
他們其實還是有不少積蓄的，本來是準備給兒子買房子首付的。
“10萬。”何四海也沒隱瞞，直接開口道。
“10萬？”常國光嗓門都高了八度，嘴巴張得大大的。
“你這不是，不是……”
“騙人嗎？”何四海搶答道。
“你們也不想想丁敏的身份，我騙誰也不敢騙她啊。”
常國光一想也對，丁敏是警察，知道她的身份，還敢騙到她身上，除非腦子壞了。
“可是……”
他還是覺得價格太貴了。
“你們先跟我上來吧。”何四海說完站起身向樓上走去。
常國光趕忙扶著妻子站起來跟上，都到這一步了，還能怎麼樣？
不過心裡暗自決定等回去後還是要找小敏說說，即使不是騙子，這價格也是明顯在宰人。
等上了樓，何四海領著他們進入一處單間內。
裡面擺設很簡單。
既沒有醫生應有的桌椅，也沒有電腦等物。
只是在靠牆的位置有兩張沙發，沙發前擺放著一張茶几，倒像是KTV，多過像是診療室。
“坐吧。”何四海招呼他們坐下，自己也在他們對面坐了下來。
“不知道要怎麼治療？需要治療多長時間？”常國光有些迫不及待地問道。
“別急。”何四海道。
然後對一直跟在常國光夫妻身後的常俊凱道：“你也坐下吧？”
常國光看著何四海對著空氣說話，露出滿臉的訝異。
就在這時，何四海轉頭對常國光道：“齊阿姨的問題，是因為你們的兒子犧牲造成的，所以你們有什麼話，直接跟常俊凱說吧。”
何四海手上忽然出現一盞紅燈籠，燈籠自動亮了起來，橘紅色的燈光照亮了整個診療室。
“你這是幹什麼？”常國光有些疑惑地問道。
“爸。”忽然旁邊一個熟悉的聲音喊道。
常國光僵直地轉過頭，就見兒子正坐在旁邊，神色複雜地看著他們。
“小凱？”從來問心館一直就沒什麼反應的齊小燕一臉驚喜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
然後整個人衝了過去，差點把坐在沙發上的常俊凱給衝倒。
她一把把抱住常俊凱，摸著他的頭，他的臉，他的鼻子……
“小凱，小凱? 真的是你……”她哆嗦著，眼淚順著臉頰滾滾而下。
“媽。”常俊凱叫了一聲，正準備伸手幫她抹眼淚。
齊小燕就一把把他緊摟在了懷裡。
“我的兒呀。”
她跟著嚎啕大哭起來。
何四海悄悄站起來? 走向門外，並且幫他們把門給帶上了。
……
“小凱？”看著不停安慰著妻子的常俊凱。
常國光依舊有種在做夢的感覺。
“爸。”常俊凱再次叫了一聲。
眼睛也是通紅? 分別已經快兩年時光? 再次相見? 心情格外複雜。
“你怎麼，你怎麼？……”
常國光激動得都說不出話來? 他伸手摸了摸兒子的臉頰，他的手，是如此地真實。
“我不是在做夢吧？”常國光道。
他清晰地記得兒子全身燒傷在搶救室裡的模樣。
清晰地記得因為燒傷感染痛苦的模樣。
清晰地記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的兒子，緊抓著他的手? 眼神中無助的模樣。
當時他一遍遍地祈求老天爺，可憐可憐他的兒子，讓他活下來。
可是最終兒子還是走了。
可現在……
常國光伸手給了自己一個大嘴巴子。
“啪”的一聲? 在密閉的診療室內顯得格外響亮。
“爸？”常俊凱詫異地叫了一聲。
就連一直嚎啕大哭的齊小燕都停止了哭泣。
“沒事，沒事，我不是在做夢，不是在做夢? 你回來就好? 回來就好。”常國光緊抓著兒子的手哆嗦著道。
他其實早就想打自己，當初要不是他讓兒子去幫忙進貨，兒子就不會犧牲。
“小凱，我們回家去。”齊小燕拉著常俊凱的手哽咽著道。
“對，對，回家，讓你媽給你做你最喜歡吃的牛雜鍋。”常國光道。
此時的齊小燕無論說話和動作，沒有一點慢半拍的模樣，彷彿跟正常人一般。
“媽，爸，你們坐。”常俊凱拉著他們坐了下來。
……
何四海從口袋裡掏出那天在大興村墓穴裡獲得的石頭。
鴨蛋大小的石頭，黑不溜丟的，看上去很普通。
可是何四海的直覺卻告訴他，這石頭絕不普通。
“難道它裡面有什麼東西？”何四海有些疑惑。
“要不把它切開看看？”何四海心想。
不過，他手頭上現在沒有工具，於是暫且把它放在了旁邊。
掏出賬本翻開，上面並沒有新的願望。
“也不知道那小家夥找到家了沒有？”
何四海很是牽掛段向榮，他讓他想起小時候的自己。
透過丁敏，他拿到了段向榮的家庭住址。
“要不要抽空去一趟。”他心想。
就在這時，診療室的門突然開啟。
齊小燕從裡面衝了出來。
然後立刻跪在何四海的面前，不停地哀求道：“何大師，求求你……”
何四海趕忙把手上的賬本放在桌子上，正好蓋在了那塊石頭上。
“你先起來，有話慢慢說。”何四海把她扶起來道。
這時候常國光也過來，要給何四海磕頭。
“何大師，求你把我兒子復活？我可以給你錢，我給你做牛做馬，什麼都行，求求你，求求你，把他還給我，把他還給我吧……”常國光哀求著。
他這一輩子，就沒如此求過一個人。
只有常俊凱去世的那天晚上求過老天爺，求過神。
可是現在“神”就在他的眼前，他怎麼也要抓住這個機會。
“我不是神，即使是神，恐怕也不能把你們的兒子復活，你們不要浪費無用的時間，珍惜和你們兒子的團聚時光。”何四海道。
常國光和齊小燕聞言愣住了。
何四海伸手一招，原本在診療室裡的燈籠出現在了他的手中。
“引魂燈借給你們，讓你們和兒子團聚到晚上十二點之前。”何四海道。
這還是因為丁敏跟何四海有著“契約”關係的原因，常俊凱才能在人間逗留這麼長時間。
否則當天他就要迴歸冥土。
“爸，媽，你們先起來。”常俊凱走過來，把他們兩個扶了起來。
“能再見到你們，還能團聚這麼長時間，已經很好了。”常俊凱說道。
“已經很好了，已經很好了……”常國光失魂落魄地道。
他想到兒子連屍體都火化了，還怎麼復活？
“老婆子，別哭了，我們回家去吧。”常國光對齊小燕道。
“對啊，媽，我想吃你做的牛雜鍋。”常俊凱強忍著眼淚笑道。
“好，我們回家，回家媽給你做。”齊小燕抑制著悲傷道。
“何先生，謝謝你。”
李國光夫妻兩鄭重地向何四海表示感謝。
然後拉著兒子，拎著燈下樓去了。
……
“媽，牛雜鍋裡多放點牛肚。”
“知道了，媽知道你最喜歡吃牛肚。”
“別放太多辣椒了。”
“怎麼了，你不是最喜歡吃辣嗎？”
“太辣了，我怕你們吃不了。”
“沒關係，你吃就行，媽喜歡看你吃我做的菜。”
“媽做的菜最好吃，爸應該跟我媽好好學學。”
“哎，知道了。”
“你爸已經很好了，你走了後，都是你爸在照顧我，我喜歡吃他燒的菜。”
“我爸現在這麼厲害的嗎？”
“嗯，你爸很好，把我照顧得很好。”
“我不在了，你們要照顧好自己。”
“我們一直都很好，你不要掛念我們，你也……”
“你們一輩子都待在合州，現在無牽無掛的，多出去走走，看看大好河山，說不定哪一天，還能遇見投胎轉世的我。”
……
看著他們一家離去的背影。
何四海伸手拿起桌上的賬本，他忽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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