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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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哪!

他瞧見後大吃一驚,凌羅留了好多血,她這是怎麼了?

他正欲告知凌羅之時,凌羅迷糊中卻已失去了意識,身體竟呈下墜之勢。

幸虧,沈康靖就在一旁,他趕忙將其托住,總算又一次扼殺了一場劫難。

這是凌羅第二次暈倒,不幸的是,兩次都因盧歐而起,可幸運的是,兩次都因沈康靖化險為夷。

慌亂中沈康靖忙將其送至附近的醫館,很明顯,這是小產的徵兆,凌羅剛剛懷了不久的第二胎在這突如其來的刺激下失去了降臨人世的資格。

此時,凌羅還在昏迷狀態,沈康靖見情況緊急想通知她的家人來此,可心想剛剛盧歐正在外尋歡,現在去找他怕是很難尋到,還是去戲班通知凌羅的母親凌天吧!這樣才比較穩妥。

於是,沈康靖忙給了醫館裡的夥計一些碎銀,拜託他去天興戲班通知凌天。

半個時辰後,凌天、穆思遠和方竟成三人一同趕來了醫館,因夥計告知凌天時,另外二人也同在場,他們倆怕凌天一人扛不住,料理不妥,所以便一同前來幫忙。

凌天等人趕到時,凌羅已經漸漸甦醒,此刻的她面容灰暗,幾近一張宣紙,唇瓣也血色全無。

醫館的夥計已告知凌天其女小產一事,愛女心切的凌天在凌羅身旁憂心忡忡地俯下身來,關切地詢問著今天到底發生了何事,現在她的感覺如何。

有些虛弱的凌羅見母親等人前來,雖感意外,但此刻因心寒之至,竟沒辦法擠出半點笑容。

喘息了好久,不想讓孃親心憂的她才鬱郁地開口道:“娘,我沒事,走在街上時突然感到不太舒服,多虧了這位沈少爺,是他送我來這的。”

凌天朝著凌羅手指的方向向沈康靖看去,對其簡單地致了幾句謝後,便又將目光鎖定在了女兒身上。

凌羅感覺自己已無大礙,接著,勉強撐起身來,執意要離開醫館回盧家。為了不讓母親為自己憂心,她沒有告知凌天等人剛剛在街角看到的那不堪入目的畫面。

大夫和眾人雖極力勸阻,可凌羅的心意卻沒有動搖。

她想回去,想馬上回去,可並不是因為她想那個陰暗的大宅了,而是因為她想當面跟盧歐攤牌,來個了斷。可這些話她只能默默放在心裡,沒辦法跟任何人吐露分毫。

不明所以的凌天等人眼看攔不住她,也只得依從下來,大家知道如果要休養,那還是得回盧家才好,畢竟盧家寬敞,食材又齊備,在那養身子恢復的肯定要更快些。

接下來,凌羅在眾人的攙扶下乘上了沈康靖找來的轎子,直接返回了盧家。

臨行前,凌天再次對眼前的這位沈少爺表示感謝,這是她第一次接觸這個年輕人,因而難免多打量了幾眼。

可由於女兒心情急切,凌天卻也來不及跟這沈少爺多交談幾句。

只不過,雖相視不過短短幾秒,但凌天恍惚中竟生出了一絲異樣的感覺。這位沈少爺好像同記憶中的某位故人略有幾分相像,可究竟與哪位故人相似,凌天畢竟上了年歲,這一時半刻的她還真是沒想出來。

跟女兒上轎後,凌天一再叮囑凌羅休養中要多注意些什麼。

可凌羅表面上雖點著頭,但內心深處卻已上了一把大大的鎖。身體痛到麻木的她此刻已經悲哀到了心死成灰,她的精神有些渙散,所以根本無法聽清旁人在說些什麼。

轎子到了盧家的門前,凌羅跟母親道別後,便拖著沉重的步子走了進去,而凌天則被轎伕又送回了戲班。

回房後,凌羅對自己最貼心的下人簡單地說了下情況後,嚴肅地叮囑她切勿對外聲張。

不多時,那下人給她端來了一碗湯藥,凌羅一股腦地喝下後,便靜靜地癱倒在了自個兒的床上。

很快,屋內靜悄悄的,就只剩下了她一個人。被冷落了多年的她算是真真切切體會了一把什麼叫做徹骨寒涼。

沒多久,躺在床上的凌羅腦海雲霧繚繞,心空曠的可怕。這時的她只覺自己好像被遺棄在了一座寸草不生的荒山,於伸手不見五指的夜裡,驚懼地不知該走向哪邊。

她終於親眼見證了盧歐所謂的應酬,到底都在應酬些什麼。此刻,強忍著腹痛的凌羅恨自己太過無用,明明心中早就有數,可為什麼還要心痛。

亥時剛過,做完功課的盧莊便來向孃親請安。盧莊推門而入後,瞧見孃親這麼早就躺在了床上,十分地反常。再看孃親一臉疲態,眼角還隱隱掛著淚珠,盧莊趕忙俯身憐惜地問道:“娘,您這是怎麼了?”

凌羅的心雖已千瘡百孔,可不想孩兒憂心的她還是只得強忍著疼。“莊兒,娘沒事,只是累了,時候也不早了,你早點回房歇息吧!”

說完,她拉過兒子的手,溫柔地摩挲了好幾下。此時的凌羅心如清溪,她早已看穿了盧家,這麼多年唯一的收穫便只有盧莊這麼一個好兒子,且真正關心自己的也就只有她的這個兒子。

那些所謂的富貴榮華對她而言如今全都成了虛空,已無半分留戀。

盧莊雖有倦意,但看孃親如此虛弱,他還是有些放心不下,眉頭打結的他又憂心地問了句:“娘,我看您臉色不大好,要不要請大夫把把脈啊?”

凌羅不想讓自己小產的事被旁人知曉,這樣一來公公婆婆等人便會集體前來噓寒問暖,無論是虛情還是假意,總之將事態擴大後,凌羅想落個清淨也只能是妄想。

因而她謊稱自己並無大礙,只是奔波了一日,真的有些乏了。

盧莊年幼,總算信以為真,於是他乖乖地聽了母親的話,依依不捨地離開了凌羅的身邊回到了自己的臥房中休息。

此時,偌大的房間內又只剩下凌羅一個人,她咬著牙撐起身來靠在了床角上發呆。某一刻,她心想這樣甚好,孩子沒了就沒了吧,如果再來一個新的生命,她都不知道有沒有勇氣和力氣將其撫養長大。

這幾年,她雖與盧歐鮮少爭吵,可卻也沒什麼交流。若不是公公婆婆催得緊,這個孩子也不會來。

此先她一度認為自己福薄,這也許都是命,命中註定自己就該寂寥地度過下半生。

後來她又覺得自己是不知足,太貪心,既已嫁入了朱門,衣食無憂,竟還貪戀人世間的溫存,這世上之事豈能盡如人意?

這一刻,凌羅是真的心死了,她忽覺盧家就是一座吃人的墳墓,就連她唯一的知心人五姨娘鄧蘭茵兩年前也不幸辭世。

她知道鄧蘭茵在盧家始終不快活,可直到鬱鬱而終她都沒能走出盧家這座巨大的牢籠。自己如此這般悽愴憂苦,根本就沒有人在意,也沒有人心疼。

霎時間,凌羅想起了今日胡老闆所說的那句人要隨心而活,快樂而生的話來,即便被生活打擊到遍體鱗傷也不應該輕易放棄希望。她不想像五姨娘那樣死的如此不值,她也不想自己再日復一日地蹉跎下去,她想活著,只想好好地活著。

想到這,凌羅不知哪來的力氣竟慢慢攥緊了拳頭。

她要帶著兒子離開,為自己而活。就在她痛定思痛之時,盧歐的聲音夾雜著酒氣不早不晚地蔓延到了她耳畔。

此刻,盧歐正被下人攙扶著向前晃盪著步子,酒氣燻天的他邊挪動邊喋喋不休,不知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當他路過凌羅門前時,卻被裡面的人高聲攔住了路,盧歐只得極不情願地推門走了進去。

夫婦倆對視了片刻後,醉意甚濃的盧歐因腳底不穩,趕緊伸手拉過了一個凳子來坐。

坐定後,他自顧自地倒了杯茶,接著,半眯著眼有氣無力地嘟囔了句:“這麼晚了,怎麼還不睡?叫我進來作甚?”

凌羅沒有抬眼,只因不想瞧見他那副醉醺醺的醜態。

緊接著,她強忍著痛,單刀直入地挑明道:“無事的話,我怎敢勞煩你的大駕啊,好了,不浪費時間了,看你多半也困了,你只要告訴我,今天同你在街上摟抱的那個女人是誰就可以離開了。”

盧歐聞後心中一驚,一瞬間懵在了那裡,手一晃,杯中的茶也險些灑了出來。

半晌,尚有幾分清醒的他擎著脖子狡辯:“你聽誰胡說八道的?哪裡的事!”

瞧他那裝模作樣的嘴臉,凌羅頓覺噁心無比。

“我不是聽人說的,我是親眼所見,那女子穿一件豔粉色的西洋裙,眼睛不算大,但還算秀氣,怎麼,我沒說錯吧?”

盧歐一聽,她所言之人不就是剛剛陪自己一起吃酒的蘇琳琳麼!

多大點事啊,至於這麼小題大做麼!

可儘管他覺得凌羅是在故意刁難自己,但他卻並不想回應這樁秘事。

耐不住凌羅的咄咄逼問,本還矢口否認的盧歐終於松了口,繼而輕描淡寫地回了句:“男人嘛,這種事難免,再者說她只是一個青樓女子,你何必吃這等飛醋!”

凌羅不管他在外結交了哪些狐朋狗友,也不想理會他多少次花天酒地夜不歸宿,可今日他竟全然不顧形象在街巷中與一青樓女子卿卿我我,此等傷風敗俗之舉當真令她忍無可忍。

心已死的凌羅此時異常冷靜道:“你承認了便好,你若是喜歡,娶她進門做妾便是!”凌羅的話聽著還算有風度,不過盧歐可真沒這等想法,他雖紙醉金迷,可若是讓他像爹爹盧湛那樣娶上個幾房姨太太,大家夥坐在一起沒事便生上幾場是非,他沒他爹的金剛鑽,根本平息不了那麼多的內戰。

盧歐這些年已經越活越明白了,自己只管在外逍遙便可,家中還是得要安靜少事。

最理想的狀態便是有人延續香火,為自己照看子嗣就行了,家中的女人最好不要干涉他的一切。

被凌羅擾到了清靜的盧歐半閉著眼藉著酒意來了句石破天驚之語:“我哪會納她這個青樓女子做妾啊,娶你個戲子都讓我腸子悔青了,再多個人進盧家,還不得雞犬不寧,要了我的命呀!”

這大言不慚的話雖是醉言,可實則卻無半點玩笑的成分。

聞後,凌羅當即怒火中燒,真氣在五臟六腑內毫無章法地胡亂竄行。

這一刻,她已顧不得自己身體因剛剛的小產帶來的不適,怒不可遏的她當場與盧歐徹底決裂,二人髮指眥裂,吵得驚天動地。

他們夫婦二人此前雖也翻過多次臉,可卻從未像今日這般爆裂過。

被凌羅亂了興致的盧歐一掃睏意亦是雷霆大震,緊接著,甩了對方一個巴掌後,他又一次重重地摔門離去,而這回那遭了秧的房門差點沒被他硬扯下來。

房間離他們很近的盧莊本已入睡,可卻不幸地被這突如其來的激烈爭吵驚擾了美夢。

他今年雖只有八歲,可心思細膩的他很早就覺察到了父母之間的漠然。

於是,他披上了衣服悄悄下了床,溜出了房門後,他豎起了耳朵聽著母親房中究竟發生了何事。

見父親奪門而去,躲在廊柱後的盧莊踮著腳尖極度膽怯地移到了孃親的房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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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伸長了脖子向內巴望起來,見母親捂著臉頰呆坐於床邊,眼淚如滂沱大雨傾瀉而下。可他不敢上前,所以只能在遠處揪心地看著。

此時的凌羅無助極了,她後悔,她太後悔了,她後悔到想穿過時間的裂縫掐死從前的自己。

也許在別人眼裡嫁入朱門的自己看似很幸福,可那又如何呢?誰人會在意人後的她有多淒涼,多落寞……

這時的她徹底看清了一件事,盧歐這個人根本不是她的歸宿。

這一刻,她也清醒地認識到人活著也不是為了活給別人看的,更不是為了放棄自己來取悅他人,也沒有必要虛偽地向別人證明什麼,炫耀什麼。一味地注視著別人的目光,只會一再走錯自己腳下的路。

不再迷茫的凌羅此時打定了主意,明日一早她必須帶著兒子離開,並且永永遠遠地離開。

這次無論誰勸她都不會再回頭,而且是絕不回頭,永不回頭。

可就在這時,又一陣腹痛卻突然洶湧襲來。凌羅疼得渾身戰慄,手腳都不聽了使喚,接著,她強忍著劇痛,爬下床來想要求救。

可還沒等出聲,她便暈倒在了房內的地面上。

幸運的是,站在門外的盧莊剛好看到了這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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