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過...剛剛那個洛景楓已被你一腳揣進了十八層地獄,現在坐在霍小姐面前的只不過是具沒有靈魂的軀殼罷了...”
天哪,你不是來道歉的,怎麼聽著像是來挑釁的呢!
另一個聲音在洛景楓的體內不可思議地驚歎著。
這傢伙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管好話歹話,撿起來就說,一點也不計後果。
這一刻,被激發出了無窮鬥志的霍雨桐總算是抬頭瞧了他一眼,只是那眼神中敵意盡顯,好似連弩發發狠厲,讓人看後不禁有種透骨寒涼之感。
“你跟盧莊是什麼關係啊?上次見你們倆一起去聽戲,好像還挺親密的...”
洛景楓覺得自己剛剛言語欠妥,收回了些理智的他決定放低姿態,可沒成想自己竟又說了句不太中聽的話。
呦,真新鮮,對面這傢伙竟關心起自己同盧莊來了,且這話怎麼聽都有種醋罈子被打翻的酸澀味。
“你是我什麼人啊?我跟誰一起做什麼事需要向你解釋!”霍雨桐毫不客氣地丟了話給他。
算你狠,一句話直接把洛景楓噎到了牆根底下。
哎,剛才怎麼沒人叫酒,真掃興,洛景楓只能低頭猛飲了兩口茶。
“啪”的一聲,他將茶杯撂在桌上後,靠在椅背上不爽不快地又言道:“有意思麼?你這麼對待我有意思麼?”
“你和蔣偉誠那天如此羞辱我,你覺得你有意思麼?”
“好,如果你還對那天的事耿耿於懷,那我今天,我洛景楓今天就在這給霍小姐你賠個不是,行不行?”
話雖到了,可語氣中卻聽不出半點誠意來。
“太遲了,你的道歉太遲了,我受不起...”霍雨桐依舊冷言冷語,冷漠至極。
可她心裡的那道堅強壁壘卻不知為何正在瓦片紛飛...
被對方用刀子逼進了漆黑的角落,洛景楓想哭想叫可最後卻只發出了幾聲冷笑。
“對,我從來就沒喜歡過你,從來沒有,要想讓人喜歡你得有讓人喜歡的資本,你長得好看麼?你性情溫和麼?就你,一個姿色平平,冷酷淡漠的女人,我除非是腦子壞掉了,才會對你動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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聲嘶力竭中充溢著滿滿的自我質疑。
是啊,他當然不會喜歡我了,他那麼一個自高自大的人,連基本的尊重都沒弄懂,又怎會對一個平庸的我動心呢,從前種種充其量也就是為尋個樂子罷了...
更何況他剛剛不是還送鮮花給了一個漂亮的女伶麼!
一聲冷哼夾雜著五分苦悶,五分肅殺盤桓在幽南山內久久不散,令人於淒涼蕭索中找不到生路。
“你的喜歡我從不稀罕,更不敢奢望,還是留給你自己慢慢尋歡吧!”
心頭的那滴淚幾欲滑落的最後一刻,霍雨桐起身便走,沒再猶豫。
這場冷戰終於結束了,曠日持久,卻也是彈指一間。
這麼多年來,他洛景楓的意識裡從來就沒出現過“認輸”二字,可這一次,他輸了,真的輸了,徹徹底底地輸了。
該說的話一句沒說,不該說的話卻是不絕於耳。
怨不得旁人,這一切都怨不得任何人。
誰讓自己是個口是心非的硬骨頭,活該被人淘汰,被人唾棄。
幽南山內靜坐的洛景楓此生第一次感受到了什麼叫做孤獨。
自己就好比一隻被放逐於冰天雪地中的孤舟,飄蕩無依,漫無終極...
好在不一會,盧莊和方竟成終於小解歸來。
本還一路歡笑的二人進屋後見霍雨桐不知去向,盧莊當即瞠目愕然。
“雨桐她人呢?”
“她走了...”重傷後的洛景楓了無生趣地回答著。
“走了?怎麼突然就走了?她說什麼了麼?”盧莊不明就裡,自然想要問個清楚。
“別問我...女人心海底針,我這麼蠢,怎麼可能猜得出來呢...”洛景楓依舊意志消沉。
這算哪門子的回答,看來他二人當真有事,早知如此就不該留他倆單獨一起,盧莊不禁暗暗想著。
可他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竟好像有血海深仇一般...
緊接著,盧莊放心不下走出了陶然居探看雨桐是否走遠。
雨桐真的走了,早已不見了蹤影。
沒辦法,盧莊只得返回了幽南山中。
而這之後,盧莊特意留意起了洛景楓來,見其一臉的落寞頹唐,此刻,盧莊堅信二人的關係絕不簡單。
1899年的早春,一連數日的陰雨將廣州城浸泡的幾欲失去根基,而多日未見陽光的人們心情也似乎被憂鬱充斥,可儘管周遭被陰沉籠罩,但順利於秀江書院畢業的洛景楓卻踏上了人生的新征途。
此時,選擇去香港官立技術專科學校繼續深造的他其實並不清楚未來的自己該何去何從,只是一心想要外出遊歷闖蕩。
其父洛康靖擔心其離家太遠不便返鄉,因而他才會就近選擇香港。
將兒女私情暫拋的他最近這些時日總算又恢復了神清氣爽。
不久後,閒來無事的洛景楓於週末某日看到了一則《中國日報》的招募啟示。
洛景楓精於繪畫,又擅長寫稿,因而他萌生了個念頭,決定前去報社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