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六章、高家英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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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勞頓,你先找個地方歇會吧。我去和高先生聊點事情。”

高鐮一個人蹲在樹下抽菸,很明顯是在等人,而到底是在等誰,在場的人都在這兒,就顯得不言而喻。

“你去吧。”

夏禾對這陰森的墓園和葉言他們將要聊的,也是半點都不感興趣,自然也就沒有跟過去的意思了。

“夏小姐這邊請吧,我讓後廚的人備好點心和茶水,您歇會。”

“好!”

夏禾也不客氣,懶洋洋隨著高倉一起離開了。

目送著兩人離開後,葉言才整理了下衣領,踏進了墓園,朝著高鐮所在的方向走去。

葉言抵達那顆老榕樹下時,高鐮正仰著頭,望著黃葉飄零的大樹,獨自一人發呆……他表情悵然,腳邊散著長短不一的菸屁股,連葉言靠近時的腳步聲,都未能夠驚醒他。

“高先生,這獨自一人站在這裡,真是好興致啊。”

葉言則是站在後方,對那顆大榆樹凝視了良久,才開口道。

這話語一出,高鐮也方才是如夢初醒……注意到自己身後,不知何時還站著這麼樣的一個人。

不過他也注意到,葉言那副稚嫩的面孔,倒是也沒驚慌。而是拍打了兩下褲腳上的灰塵,緩緩起身。

“來了啊。”

高鐮搖了搖頭,緩緩道:“本來是在這邊等你,不過太久沒來這老墓園了,好不容易來一次竟然,竟然坐的有些入神了,真是失禮了啊。”

高鐮的普通話很標準,但若是仔細聽,還是能聽出裡面微微摻雜著的東北腔,腔調卻並不是很濃重。

“高先生無需客氣,本就是冒昧來訪,要說失禮的人應該是我。”

“葉先生客氣了。”

高鐮推了推眼鏡,這個高高壯壯的東北漢子,笑容卻十分靦腆。

“這墓園裡陰氣重,不是個談話聊天的好地方,我們樓上說吧。”

在墓園招待客人,顯然不是一個好的待客之處,高鐮本想和葉言去待客室聊……卻發現後者的目光,遊離在那一排排空白的墓碑之上。

“高先生,這些墓碑為什麼沒有署名,都是空白碑銘啊。”

葉言注意到,這滿墓園的上墓碑大多都沒有墓名,大多空白。這讓他莫名有些疑惑……這偌大的一片墓園子,莫不是都是空墳或衣冠冢?

“別喊高先生了,喊我高鐮,或者像小倉一樣,喊我鐮叔吧。”

高鐮嘆倒是也沒有什麼太多的架子,只是語氣中透著幾分沉重。

“這墓園是甲申之亂結束後才建起的,和你看到的情況基本一樣,裡面對應的大多是衣冠冢……”

“衣冠冢?”

葉言不由的怔了一怔。

“對,衣冠冢。”

高鐮嘆了口氣:“當年,扶桑島侵入龍國,企圖在力弱,已經淪陷的關外設立大型補給站,以此為橋樑為入侵關內,進行源源不斷的物資輸送……”

“當時為保護國土,破壞扶桑島建立補給站的計劃,我的父親,上一任家主‘高鳴’,連同關外幾家、出馬一脈,對補給站發動進攻。”

“那場戰鬥中,包括直系、旁系婦孺,甚至普通人,我高家傾巢而出,參與者四百三十一人,只留下十幾個年幼懵懂的孩童和幾個年長護衛,作為傳承以及香火的延續。”

“那一戰,我們勝了,雙方死傷慘重,扶桑在關外建立大型補給站的計劃也被迫擱置下來,為後來的冰城保衛戰打下基礎,只是那些任務的參與者,再也沒能夠回來。”

“……”

高鐮的語氣異常沉重,就像是在訴說著一段親眼所見的過往。

“為了紀念那次戰役,甲申之亂過後,高家重組,我便在院子裡修建了這處墓園。”

“這些墓碑,便是對應著我高家和參與那次任務的英烈數量,雖然他們的名字已經是記不得,但他們的付出不能被遺忘。”

“抱歉,鐮叔!”

葉言有些歉意的看著高鐮,他從對方臉上,尋到一絲闇然。

一聲鐮叔,葉言叫的真心實意,不是因為趨炎附勢、也不是因為高鐮執掌著東北高家,更不是因為他大區負責人的身份。

只是作為英雄之後,他們理應受到尊敬,也該被尊敬。

“沒什麼!”

高鐮笑著搖了搖頭:“都是一些陳年舊事罷了,只是睹物思人,讓你見笑了啊。”

對於經歷過亂世的人而言,提及曾經,無非是心酸往事罷了。

葉言沉默。

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

而他的反應,也是被高鐮所看在眼中。

後者溫和一笑,用那雙滿是老繭的寬大的手掌,輕輕拍了拍葉言的肩膀,語氣中滿是欣慰,

“我小的時候,就經常聽我父親說一句話。國若破,我們不過是一群客死他鄉的悽苦人罷了!”

“過往無可挽回,但後輩中,能出現像你一般拔萃者,想來為這個國家犧牲的英烈,也會欣慰吧。”

“行了,今天就不說這些沉重話題,還是來聊聊其他事兒吧。”

高鐮拉著葉言靠著那顆高大的榆樹坐下,兩人坐在枯葉上,聽著頭上烏鴉的低鳴,高鐮從衣兜裡摸出把廉價紅塔山,抽出一支遞給葉言。

兩支香菸燃著。

高鐮吞吐一口,才緩緩道:“你這次來關外,透過公司拜訪高家,想來是因為十老選票的事情吧?”

“嗯!”

葉言也沒否認。

在高鐮,在這個寬厚的關外漢子面前,葉言並不想撒謊。

“你也知道,我高家長久以來一直保持棄票,已經很少會去插手江湖上的爭端與是非了,原本,我是不該摻和。”

這樣啊。

葉言心中一沉。

高鐮這番話讓他明白,想拿到高家選票,估計算是沒戲了。

不過可以理解,畢竟已經十幾年未曾插手江湖事的高家,又怎麼可能為他一個葉言,而卻破例呢。

正當葉言以為,事情將要塵埃落定之際。

高鐮卻掐了煙,話鋒一轉,

“但唐門的事情我聽說了,拋開高家,拋開大區負責人的身份,我高鐮只以我自己個人的身份覺得你做的很對。”

“所以,我願意給你個見面的機會,今天才會等在這裡……”

高鐮的話讓葉言一愣。

忽然又感覺這事兒似乎有戲。

高鐮又續了一支道:“十老這位置,還是很重要,掌江湖事宜,撐國家門面……但你太年輕,資歷和心眼比那些老家夥,還是個孩子。”

“所以趙董找我聊,想讓我把選票投給你的時候,我在猶豫。”

“甚至在你來之前,我也在猶豫,猶豫著要不要把票給你。”

“一方面是高家已經不在插手江湖事,另一方面是你的年紀太年輕,能否擔任十老要肩負的責任,能否不愧對這個生養你的國家。”

高鐮雖不插手江湖事,但卻對十老之位看的很重,更明白這個位置所要減負的責任又有多大。

自然也是擔憂葉言這個年紀,坐在那樣的位置上,是否真的能減負的起這個名頭所帶來的責任。

“鐮叔,你說的沒錯,或許比起坐在十老之位上的其他人,我的年紀小、過於年輕了,但年輕也不是就可以輕易否定一切的理由。”

“我的實力您知道,不說打遍天下無敵手,但縱觀整個異人圈子裡,除老天師外,還真沒有幾個能讓我忌憚的……都可以隨便掰手腕。”

“而且,現在十老圈的大環境您也能看到,不說烏煙瘴氣,但也是各有各的小心思、小圈子連這些人都能有資格,坐在這個位置上。”

“我覺得我也沒問題。”

葉言的語氣鏗鏘。

心思一半為自己,另一半也卻是被這圈子的環境鬧得無語。

連王藹這種人都能依託家族,坐在十老位子上,他為什麼不行。

不說別人,至少比起王藹那個底線都沒有的老東西,葉言自覺強的不是一星半點,這點沒得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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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你說的對。”

葉言的話也讓高鐮沉默。

不是披著羊皮的狼,混到羊群堆裡就可以真的變成羊。年齡和資歷欠缺又能如何,有些都東西,有的人一生下來便有,而有些人,即便坐擁高位,卻也是一輩子都學不來。

“雖然我對你的印象,一直是停留在傳言之中。”

“但見了面之後,還是能感受到你和其他人不一樣,怪不得趙董會如此大力的想扶持你。”

“不管怎麼說,就衝你敢頂著宮本吾三的壓力,對扶桑人的態度,你想要的這票,我高家理應給你。”

“謝鐮叔!”

葉言臉色一喜,也沒想到,事情竟然進展的如此順利。

而且,在其中起到關鍵作用的事情,竟然會是他對待扶桑使團的態度,這讓葉言頗為意外。

不過,在得知了墓園情況後,葉言對這事其實也能理解。

曾經鼎盛的高家,因為扶桑入侵的事情,一戰回到解放前。家族大大小小、老弱婦孺,都打光了,只剩下高鐮這一支維護傳承的香火。

又怎能不恨。

“既然鐮叔肯將這票給我,那高家以後和夜部便是盟友了,有什麼需要的地方,您儘管開口便是了。”

交易是往來的,是相互的,葉言也不喜歡平白被人幫襯。承高家一份人情,自然要想辦法還回去。

“好!”

高鐮笑了笑:“那些事不急,你這難得來一趟冰城,我這個當地主的都沒來得及給你接風洗塵,我在香格里拉定了位置,晚上去聊聊。”

“好啊。”

同高鐮聊天,葉言還是覺得很舒服的。

況且,這在他看來,最為棘手的事情,卻這麼輕易的解決,葉言自然也不會拒絕這場所謂的接風宴。

……

……

入夜,香格里拉。

包廂內。

葉言、夏禾、高鐮、高倉四個人圍繞著一張大圓桌而坐。

二兩酒下肚,高鐮的臉色呈現出一陣醬紫色,他端著酒杯,高聲嚷嚷著,“倉子啊,給小葉滿上。”

“好的,鐮叔。”

高倉從善如流的端起酒瓶。

“我我……我自己來就行。”

眼見,有人給自己倒酒,葉言連忙伸手護住酒杯,苦笑不已。

“不給面子是吧?”

對坐的高鐮瞪著眼睛:“我今天可是把手頭的事兒都推了,為的就是能好好喝頓酒……不是,為的就是咱哥倆能喝頓酒,趕緊滿上滿上。”

高鐮的催促讓葉言十分無奈。

而在倒酒時,高倉則是小聲湊過來:“沒事,你就跟鐮叔喝就行,別看他塊頭大,能嚷嚷……但真要和人喝起來,三杯下去,人就放躺。”

對這事,高倉極有經驗。

“那行啊。”

說話間,葉言和高鐮碰了下杯,然後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葉老弟啊,葉大兄弟,你知道不,就打俺看你的第一眼,就知道你不是一般人,小小年紀就有資格競爭十老之位,這可不是誰都行的。”

“呵呵……”

兩杯酒下去,高鐮拉著葉言開始胡言亂語,一會大兄弟、一會小老弟的喊著,輩分都亂了不知道幾檔。

“咱就說,也就俺家閨女身體不太行,不然就你這樣的小夥,那高低得介紹給我女兒認識認識。”

“跟你說,我倆女兒的呢,大女兒叫大壯,二女兒叫二壯……”

“這年頭啊,像你這麼有愛國心的小夥子可是不多了……”

“……”

高鐮絮絮叨叨說了半天,然後就抱著酒杯趴在桌上睡著了,也讓這邊的葉言不由的滿頭黑線。

“那個,鐮叔喝多了啊,剛才的話都是醉話,你別放在心上。”

感受到死亡凝視,葉言也是尷尬的朝著夏禾解釋起來。

“哼哼——”

後者沒好氣的看他一眼,但也懶得說些什麼,就先顯得有些不爽。

葉言也便只能賠笑。

就在此時,高倉擱在桌上的手機忽然沒徵兆的響了起來,鳳凰傳奇唱的《月亮之上》在包廂內迴盪。

“抱歉,接個電話。”

高倉朝葉言笑笑,接起電話。

可接起電話沒說幾句,葉言和夏禾就能明顯感到高倉的表情在變化,而且變化的十分明顯。

“好,這樣啊……嗯,我知道了,我這就通知鐮叔。”

“出什麼事了?”

才剛一放下手機,葉言便朝看著他詢問。而高倉則是嘆了口氣:“是出馬一脈,受到不明敵人攻擊,剛剛才朝公司這邊申請援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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