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府之中，在一眾陰兵的簇擁之下，李牧登上了祭壇。

一回生，二回熟。祭祀天地，李牧也算是經驗豐富。遵循古禮，宣讀完祭文之後，小地府就算是轉正了。

儘管他是外來著，可聊齋世界現在沒得選擇。天界已經涼涼，要是不盡快恢復地界和人間界的秩序，這片世界很快就會陷入寂滅。

“幽冥地府立！”

伴隨著李牧話音落地，祥瑞之氣直接充斥著三界，似乎想要洗去頹廢、重開新顏，就連靈氣之毒都被驅散了大半。

驚人的變化，所有人都知道天地認可了地府存在，正在利用地府重開的契機進行自我修復。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想要扭轉世界衰落，絕不是恢復三界秩序就能夠做到的。

末法之劫，若是這麼容易渡過，漫天神佛也不用花大代價跑路。

天道搞出來的祥瑞之氣，宛若特效大片給人帶來了視覺盛宴，作為當事人的李牧卻高興不起來。

灑下的功德看似磅礴浩大，落入他身上卻直接散去。毫無疑問，天道剋扣了原本屬於他的功德。

至於地道，依舊在沉睡之中。地府重立之時，僅僅是微微震動了一下，若是不注意李牧差點兒忽略了過去。

顯然，聊齋世界現在病的很重，就像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人。

天地都自身難保，原本至公的天道現在也學會了剋扣。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他重立地府的功德就在剛才被天道給揮霍了。

不能算浪費，對天地而言這是合理利用，起碼靈氣之毒被驅散了大半。

若是按照李牧的計劃慢慢抽取天地間的靈氣之毒，起碼也要三五百年才能做到現在這個地步。

最大的受益者就是人間界的修煉者，估摸著現在的修行者：築基期能夠延壽一甲子，金丹之境大概能夠擁有三四百年的壽元。

同大荒世界自然是沒法比，可終歸是出現了一線生機。只要一直修煉下去，理論上還是能夠成仙做祖的。

胳膊扭不過大腿，嘆了一口氣之後，李牧最終還是決定吃下這個啞巴虧。

沒有拿到功德，封神大典還是要繼續。除了自任酆都大帝外，地府之中的一眾神職都需要填充。

只不過五方鬼帝、十殿閻王的位置，全部都空缺了出來。非李牧不願意冊封，實在是無人可用。

“欲戴王冠，必先承其重。”

這些地府要職，都不是普通人能夠勝任的。不光需要德行，更需要實力。

若是實力不足，哪天妖魔鬼怪打上了門，自己丟了小命事小，丟了地府的威嚴就尷尬了。

與其任命廢物佔位置，還不如空出之位，讓手下人去競爭。

神道貴在永恆，神職一旦確定就是以千年、萬年為單位，除非遭遇意外，或者是犯下重大罪孽，否則很難更換。

哪怕是壽元耗盡，只要到輪迴之中走一遭，覺醒前世記憶之後，大機率還是能夠迴歸神位。

……

時光匆匆而逝，距離封神大典已經過去五年。對神靈而言，這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對凡人來說，這已經是生命之中的七八分之一。

陰世地府重立之後，各路神靈紛紛履行職責，四處緝拿流竄入人間界的鬼怪。加上修行界的努力，歷時五年之後鬼禍之災終於被平定。

可是鬼禍帶來的傷害，卻不是一時半會兒能夠撫平的。

人間修行界十不存一，若非靈氣之毒的危害被削弱，老一輩的壽元延長有時間培養下一代，恐怕各派都有面臨傳承斷絕的風險。

當然，實際情況肯定沒有那麼糟糕。地府已經重立，只要在平定鬼禍之中立下了功勳，就可以死後封神。

雖然有神道法則約束，禁止神靈無辜干涉世俗，可是想要在人間界留下傳承，還是問題不大的。

最慘的還是凡人，鬼禍之後百不存一。文明傳承瀕臨滅絕，社會經濟完全崩潰。

鬼禍之中可沒有貴族、庶民之分。王朝氣運崩潰之後，王公貴族和庶民都享受到了同樣的待遇——淪為血食。

甚至還有很多鬼怪專挑富貴人家、書生進行禍害，原因非常的簡單，肉質更加細膩。

掌握社會財富、知識的群體遭受重創，大量的知識、技藝失傳，文明傳承近乎斷層。

李牧沒有出手干預。這既是一場劫難，同樣也是一次機遇。

舊有的社會秩序被打破，為新的世界體系建立創造了基礎。在這個時間點，往往也是新思想、新文化誕生的搖籃。

璀璨的文明，需要經歷血與火的考驗。只要渡過了一次次劫難之後，才能夠締造文明的輝煌與魅力。

多樣化的文明體系，對修行者來說也是一筆寶貴的財富。對世界的認知，往往也影響著修行者的修煉方向。

世俗界的很多知識、理論，其實在修行界也是通用的。凡人只是缺乏力量，並不代表他們就沒有辦法探索世界真諦。

不過這些知識積累，需要時間來沉澱。短時間內李牧獲得的最大收穫，還是修為上的。

自從建立地府之後，李牧分身的修為也是蹭蹭往上冒，短短的五年時光就逼近了本體。

尤其是對輪迴大道的領悟，更是進入到了一個新的境界。

不知道是世界等級限制，還是建立的不完善，傳說中的六道輪迴僅存在：人間道和妖魔道。

本該和天道並立的地道，更是弱得可憐，幾乎沒有什麼存在感，連人道都大大不如。

類似的問題，不光是聊齋世界，大荒世界也是如此。

天道所佔的權柄最大、力量最強，人道居其次，地道幾乎沒有存在感。

所謂的天地人三道並立，更像是理論上的尊位平等，論起實權來還是天道最大。

沒有為這個問題糾結，甭管天地人三道力量是否平衡，都不是李牧現在所能夠改變的。

天地突然一陣晃動，閉關之中的李牧當即破關而出，率領一眾地府鬼神直奔天界而去。

從天道之中得知，天界開始崩潰了！

從今往後，聊齋世界就只剩下陰陽兩界，再也不復三界並立的盛況。

作為這方世界最有逼格的酆都大帝，出行本該是祥雲萬丈，現在迎接李牧的卻是漫天血雨。

天地在哭泣！

可惜世界崩潰一旦開啟，就再也停不下來，至少以李牧的修為沒有辦法讓它停下來。

為了維護三界平衡，天道已經非常賣力。可是在大勢面前，這一切都是徒勞的。

遭受重創的天界，堅持到了現在還是沒有逃脫覆滅的命運。如果不出意外的話，萬載之後就會輪到地界和人間界。

要是擱普通神佛收到這個訊息，肯定是第一時間準備跑路，但是對修煉不到百年的李牧來說，萬年光影實在是太過漫長，根本就用不著擔心。

現在的修為沒有辦法救世，不等於萬年之後也沒有辦法。即便是真的無力回天，大不了到時候再跑路也不遲。

……

空間亂流之中，李牧厲聲呵斥道：“什麼人，膽敢窺視本帝出行？”

顯然，窺視天界遺產的不光是李牧，還有其他人在虎視眈眈。只是不知道暗中之人是外來者，還是某位仙佛準備的後手。

見無人回話，李牧直接揮手一道劍氣，衝著來人躲藏的位置發起攻擊，隨行的一眾鬼神也紛紛跟隨李牧出手。

面對鋪天蓋地的攻勢，暗中之人急忙開始躲閃。怎奈蟻多咬死象，何況是一眾地府鬼神。

密集的火力覆蓋，搞得暗中隱藏之人格外狼狽，直接將身形暴露出來。

看清來人的身影之後，李牧直接想到“佛祖”。

只不過此人的渾身上下都充滿了血煞之氣，讓人很難將他和傳說中的“佛祖”聯絡在一起。

“住手！”

禿頭男子當即喊道。

他現在是衝著天界遺產來的，可沒有興趣在這裡和人拼命。作為天道黑名單上的人物，由不得他們不小心謹慎。

儘管這裡是空間亂流，不屬於天道的管轄範疇，但是距離世界還是太近了。

要是打著打著，不小心誤入世界之中，那就直接完犢子。

若非擔心天道找他拼命，早在李牧統一地府之前他就出手干涉了，根本就不會放任陰陽兩界恢復秩序。

可惜人算終歸不如天算，錯過了最佳出手時機，就再也沒有機會。

現在李牧的修為已經和他到了同一檔次，身邊還是一眾鬼神相助，打起來明顯佔不到便宜。

哪怕對李牧恨得咬牙切齒，禿頭男子還是選擇先談判。

沒有給來人面子，李牧直接叫破其身份說道：“寂滅大道修煉到了這一步，看來佛祖的修為，比傳說之中還要可怕得多！”

沒有譴責、沒有抨擊，為了求道幹出任何事情，都是可以接受的。

若是李牧修煉了寂滅大道，聊齋世界同樣會涼涼。為了修為能更進一步，犧牲一方世界實在是再正常不過。

“道友認錯人了，貧僧血煞如來乃魔道之祖，可不是什麼佛祖。

此三界皆知的事情，反倒是道友，若非親眼所見，貧僧都不敢相信，三界之中居然隱藏著道友這樣的人物。

道友，明人不說暗話。我們都是衝著天界覆滅之後的核心來的，直接說怎麼分吧？”

看得出來，眼前這位血煞如來對李牧是非常的忌憚。一開口，就放棄了獨吞的念頭。

要不要打，這是一個需要慎重思考的問題。

眼前這個傢伙明顯只是一尊分身，多半是佛祖開的馬甲。就算是強行留下，也沒有太大的意義，傷不到對方的命脈。

同對方瓜分遺產，李牧又不甘心。甭管這傢伙來頭多大，眼下李牧才是這方世界身份最高之人，稱呼一聲世界之主也不為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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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陌生人跑到家裡來分肉，主人自然是不爽。

“道友過了，既然你本體都離開了這方世界，又何資格來分享世界遺產呢？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五年前的鬼禍之災就是道友的手筆吧！為了修煉寂滅大道，就將三界一起覆滅，道友所為可不光彩。”

這話不光是說給血煞如來聽的，更是說給手下人聽的。

來自大荒世界的鬼神也就罷了，不會將佛祖放在心上。本土的鬼神可是從小聽著佛祖傳說長大的，要是不下狠藥，沒準就被給策反了過去。

人都是自私的。一口覆滅三界鍋甩過去，哪怕是佛門弟子，也不可能再跑去跟著佛祖混。

“道友確定要和我拼命？貧僧這只是一具分身，沒有也就沒了，道友若是輸了，丟的可是性命！”

說話間，血煞如來已經搶先動手。一道從天而降的掌法，直接向李牧一行人籠罩過來。

漫天的佛陀掌印，在梵音之下宛若是活著的生靈一般，從四面八方發起了攻擊。

可惜血煞之氣太過濃郁，本該充滿神聖氣息的一掌，變得恐怖陰森起來。

沒有任何猶豫，李牧當即選擇了以攻對攻。彈指一揮間，寶劍已然出現在他的手中，無數道劍氣飛出和掌印對撞在了一起。

見老大出手，隨行的鬼神們也紛紛出手。一時間是法寶滿天飛，五花八門的招式爭先上演。

鋪天蓋地的攻勢，逼得血煞如來不得不四處躲閃。原本偷襲取得的先機，瞬間消散於無形。

吃了虧的血煞如來，一邊戰鬥，一邊還不忘嘲諷道：“酆都大帝，有能耐我們單打獨鬥，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

激將法，可惜這對李牧沒有意義。有小弟不用，那還收小弟幹嘛？

看了血煞如來一眼，李牧當即下令道：“魔道妖孽豈能容你猖狂，眾神布伏魔大陣，隨我誅殺此魔頭還天下蒼生一個公道！”

聽了李牧的話，血煞如來氣了一個半死。本來面對群毆他就很吃虧，現在還要玩兒陣法。

主要還是距離世界太近，眾神擁有天道庇護，即便是在空間亂流之中也能夠行動自如。

意識到這點之後，血煞如來果斷選擇拉開和世界的距離，企圖重新選擇交戰地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