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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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月, 你和小星河到底怎麼回事?!”

聽到這話,雲舒月袖中的小青鸞立時一怔,不知道柳狂瀾為何如此激動。

與壓根沒往某方面想的沈星河不同, 雲舒月很清楚柳狂瀾在問什麼。

雖然清楚,雲舒月卻並不打算回答,畢竟小青鸞還在這裡。

但什麼也不說沈星河大概也會覺得奇怪, 雲舒月索性按照沈星河所想回答, “我與星兒不久前剛出丹陽秘境。”

柳狂瀾聞言,果然立刻轉移了注意力。

自七百多年前丹陽仙府覆滅, 雲舒月師徒便徹底失去蹤跡。

柳狂瀾曾聽搖光說過丹陽秘境中的事,因此他很清楚, 當年若不是沈星河及時發現丹陽仙府的陰謀,並送了搖光一批保命玉佩,助搖光帶領劍宗弟子脫離丹陽秘境,劍宗當年恐怕也會與其他幾大宗門世家一樣, 摺進去大部分精銳。

因為此, 這些年來搖光和柳狂瀾都很感激沈星河。

但讓他們深感焦灼的是,在那之後, 沈星河便再未現身。

當年丹陽秘境死傷無數,被永遠困死在那秘境中的修士不知凡幾, 所以,早些年一直有傳言說, 沈星河早已折在了丹陽秘境中。

因沈星河對搖光和劍宗有大恩, 柳狂瀾自然不會放他不管, 因此當年柳狂瀾親赴金烏大漠滅丹陽仙府後,扭頭便去了望月峰,想找雲舒月詢問沈星河的下落。

那時柳狂瀾還抱著希冀, 想著沈星河會不會已經獨自回到了望月峰。

令柳狂瀾失望的是,望月峰上不但沒有沈星河,連雲舒月也不見蹤跡。

更奇怪的是,在那之後的數百年中,柳狂瀾曾不止一次去望月峰尋人,卻始終一無所獲。

柳狂瀾心中其實一直隱隱懷疑一件事。

當年去望月峰未尋到沈星河和雲舒月後,柳狂瀾曾詳細詢問過搖光關於丹陽秘境和沈星河的事。

那時柳狂瀾便注意到一個陌生的名字——師醉心。

據搖光說,師醉心是沈星河親口承認的道侶。

在丹陽秘境中時,那不知從哪冒出來的師醉心也一直陪在沈星河身邊,寸步不離。

師醉心甚至也有一條與“思無邪”極為相似的緞帶法寶,不過是黑色的。

“思無邪”是“蟬不知雪”分|身這件事,柳狂瀾一早就知道。

他也十分清楚,“思無邪”是神器,世間除雲舒月手中的“蟬不知雪”,再不可能有與“思無邪”相似的存在。

當然,若只是外形相似的緞帶、舞綾類法寶,也不是完全沒有,但從搖光的描述來看,柳狂瀾幾乎可以肯定,師醉心手中那條黑緞帶法寶確實與“蟬不知雪”相似到了極點。

再加上雲舒月失蹤的時間太過巧合,柳狂瀾那時便曾懷疑,那師醉心是否就是雲舒月。

雖然懷疑,但從搖光的描述來看,沈星河和師醉心行止曖昧的事曾被許多人看到過,那兩人也不只在搖光一人面前承認過他們的道侶關係,這又與柳狂瀾所知曉的雲舒月截然不同。

與雲舒月相識多年,雖然雲舒月從未說過,但從他不入紅塵俗世,冷冽如冰,且對什麼都淡漠至極的姿態來看,柳狂瀾一直懷疑雲舒月修的是無情道。

雖然當年無論在劍宗還是太一宗,雲舒月對沈星河都十分縱容,甚至完全不避諱沈星河的觸碰,柳狂瀾依舊不認為這兩人有任何超出師徒之間的關係。

但片刻前,他卻看到了一個截然不同的雲舒月。

雲舒月甚至直言,他與沈星河不久前才出丹陽秘境。

這說明什麼?

說明雲舒月當年竟真瞞過眾人,與沈星河一同入了丹陽秘境!

他甚至還為此刻意壓制了自己的修為——眾所周知,入丹陽秘境者修為最高不過出竅期。

這在柳狂瀾看來簡直匪夷所思,也是柳狂瀾一直沒能確定師醉心就是雲舒月的原因——畢竟就算再疼愛徒弟,這世上也沒有哪個師尊會為徒弟做到這種程度,更何況是雲舒月那樣一個冷心冷情的傢伙?

雲舒月雖然只說了這一句話,其中所蘊含的信息量和衝擊力卻不可謂不大,以至於柳狂瀾都語塞半晌。

與柳狂瀾一樣,雲舒月袖中的小青鸞也立刻意識到了這句話暴露了師尊也曾入丹陽秘境的事,小爪子頓時緊張地蜷縮起來。

雲舒月安撫地摸了摸小家夥的腦袋。

小青鸞條件反射把毛茸茸的小臉送上去。

半晌後,柳狂瀾終於回過神來,臉上的神色在經過愣怔、震驚、不敢置信以及匪夷所思後,終於定格在難言的複雜上,遲疑地問雲舒月,“所以,那師醉心果然是你?!”

衣袖中,小青鸞的爪子頓時抓緊了。

花海別院外,沈星河也忽然頓住了腳步。

之前沈星河便擔心柳狂瀾會發現這件事,現在見他果然注意到了,沈星河一時間整個人都不好了。

之前沈星河之所以敢一而再再而三在別人面前承認師醉心是他道侶,不過是因為騎虎難下,且沒有人知道師醉心是他師尊。

沈星河也早就做好了這輩子都不讓任何人發現這件事的準備。

之前甚至都沒告訴夜梟叔叔。

但現在,這件事卻如此突然被柳狂瀾點明,沈星河一時間恨不能找個地縫鑽進去,或讓時間回到片刻前,他一定說什麼都要阻止師尊說出來!

察覺到小青鸞的緊張和僵硬,雲舒月安撫地順了順小家夥的羽冠,面不改色對柳狂瀾道,“是我。”

說完,他也不在意柳狂瀾越發複雜的神情,繼續道,“我與星兒在那秘境中只待了不到半年。”

“什麼?”柳狂瀾一時竟沒聽明白他的意思。

雲舒月解釋,“秘境一日,外界十年。”

結合雲舒月之前說的話,柳狂瀾立刻便明白了這對兒師徒為何“失蹤”這麼多年。

饒是柳狂瀾見多識廣,一時間也還是被這個答案驚住了。

雖然吃驚,但類似的事修真界曾經也不是沒發生過,畢竟秘境內外時間流速不同這種事,柳狂瀾曾經也不是沒經歷過,只不過流速差這麼大的秘境太過罕見。

而且之前搖光在丹陽秘境中時,那裡的時間流速明明與外界一致,以至於這些年來,包括柳狂瀾在內的所有人竟都沒往這方面想過。

柳狂瀾的疑問顯然很多,比如雲舒月為何寧可偽裝成師醉心,也要陪沈星河入丹陽秘境?師醉心為何又成了眾人眼中的沈星河的道侶?

就算是為了幫沈星河擋桃花,這也著實太過了些。

想到片刻前雲舒月抱著沈星河的腰,一直往沈星河身上扔淨身訣的舉動,還有他們親密的姿態,再加上師醉心這個身份……

柳狂瀾幾乎可以肯定,他這位一向不食人間煙火的好友,定是對沈星河起了心思。

一想到此,柳狂瀾頓時皺起眉頭。

剛想開口詢問雲舒月,便見雲舒月又道,“你的身體是怎麼回事?”

柳狂瀾:……

未出口的話再次被雲舒月堵了回去,柳狂瀾微微眯眼看著雲舒月,十分想知道這傢伙是不是故意的?

卻見雲舒月面不改色喝著茶,臉上眼中情緒不露分毫。

柳狂瀾便暫時把疑惑壓在心底,又給自己倒了杯茶,這才同雲舒月說起這些年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

與此同時,沈星河也在花海別院外尋到了搖光。

此時搖光已把那幾個擅闖問劍峰的弟子驅離此地。

沈星河這才注意到,搖光身側竟有一隻兩人長一人高的巨大靈獸。

哦,說是靈獸也不準確。

看到那巨大毛茸茸似獅似虎的大腦袋,還有身上五彩的條紋,沈星河終於認出,這竟是當年那個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神獸騶吾。

沈星河:……

好傢伙,這麼大個頭,會不會把搖光吃窮了?

目光在騶吾身上轉一圈後,沈星河很快打量起搖光。

其實從外表來看,搖光除了唇上多了兩撇小鬍子外,臉還是和之前一樣嫩。

但他的氣質卻比從前沉鬱了很多。

或許是因為剛與那幾個弟子發生過衝突,搖光此時眉頭緊鎖,嘴唇也緊抿著,眸光黯淡。

一看就很不開心,而且似乎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雖然對沈星河來說,距離上次見搖光才過了不到半年,但對搖光來說,他們已近八百年沒見。

沈星河也不知道搖光此時對他是個什麼態度,畢竟真說起來,他與搖光一共也沒相處過多久。

一想到這,沈星河也不知道自己該以什麼姿態現身在搖光面前,索性丟了顆小石子到騶吾腦袋上試探一下。

身為神獸,騶吾的五感遠在人類之上,它現在又是出竅期,按理說本不可能被一顆小石子砸到。

但它偏偏被砸到了,還是在被砸到後才察覺到的,騶吾心中頓時大驚,渾身的毛都炸了起來,猛地咆哮一聲,警惕地看向四周。

這些年來搖光與騶吾一直配合無間,對騶吾的每一個動作都瞭若指掌,因此乍一見騶吾如此,搖光還以為是有敵襲。

搖光如今已是出竅期,劍宗內除他師尊外,修為最高也不過出竅期,絕不可能瞞過搖光和騶吾。

但搖光和騶吾此時卻都沒發覺來人的氣息和蹤跡,搖光心中頓時一沉,立刻在腦海中過了遍崇光界目前可能來襲擊問劍峰的人,含光劍也“錚”一聲出鞘,被他牢牢握在手中。

沈星河:……

沒想到搖光竟如臨大敵,一息便殺氣四溢,沈星河連忙現出身來,站在不遠處,對搖光擺了擺手,“搖光師兄,別緊張,是我。”

搖光聞言,立時一怔,在看清那正靜立於花海中,微笑望著他的耀眼青年後,渾身猛地一震,不敢置信地睜圓了眼睛。

“噹啷!”

“沈師弟!”

含光劍落地的那一刻,沈星河整個人也被搖光狠狠抱住了。

沈星河頓時渾身不自在,說實話除了他爹和他師尊,他兩輩子都沒與人這麼親近過,一時間連手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

心底正不知該如何是好,他左手腕白玉珠中的“思無邪”忽然竄了出來,徑直鑽進沈星河和搖光中間,硬生生把搖光從沈星河身上撕開了。

忽然被推開的搖光:???

搖光此時是真的激動得不行,以至於他眼中都已溢滿了淚光。

“沈師弟?”

他一時間還有點疑惑,不知道久別重逢的沈星河為什麼把他推開了。

但他很快便注意到了沈星河略顯尷尬的神色,以及那正把沈星河牢牢護在身後,莫名呈現出防禦姿態的“思無邪”。

一看到“思無邪”,搖光哪裡還不明白剛才是“思無邪”把他扯開的?

搖光卻已經顧不得那麼多,立刻又跑到沈星河身邊,抓著沈星河的手臂上下打量。

越看,搖光眼中的淚水就越多,臉上的笑容卻越來越大,“太好了,太好了,沈師弟你還活著……”

這還是沈星河第一次見搖光落淚。

從搖光無比激動和慶幸的神色中,沈星河也不難看出,這些年來搖光從未忘記過他。

此刻見搖光一哭,沈星河心中也酸酸的,險些也被搖光惹哭了。

“思無邪”本來都已經湊到搖光手邊,想把他握著沈星河手臂的手驅離。

但在發覺沈星河也要哭不哭後,“思無邪”頓了頓,很快飛到沈星河耳邊,溫柔地蹭了蹭沈星河的臉頰。

一看到“思無邪”,沈星河就想到“蟬不知雪”,繼而想到師尊,注意力瞬間跑偏到師尊和柳狂瀾那邊。

見那邊仍是柳前輩在說這些年的經歷,沈星河連忙收回思緒,掏出手帕遞給搖光,而後安撫地拍了拍搖光的肩膀,“搖光師兄,你別哭呀。”

搖光聞言,頓時一僵,連忙扯著手帕轉過身去,狠狠在臉上蹭了蹭,邊蹭邊儘量冷靜地道,“我才沒哭。”

沈星河也沒拆穿他,靜待搖光恢復平靜。

神獸騶吾三兩步走過來,長長的尾巴上卷著“含光劍”,不滿地對搖光叫了一聲。

對劍修來說,劍就是命。

一看到“含光劍”,搖光立時寶貝地把它抱進懷裡,小聲對“含光劍”道了幾句歉,而後收劍入鞘。

在這之後,搖光才終於轉過身來,再次看向沈星河。

沈星河看到搖光對他笑了笑,“沈師弟,歡迎回來!”

見搖光看他的目光一如從前,彷彿他們之間並沒有隔著八百年光陰,沈星河也露出笑容,很快與搖光坐在花海里,互通有無起來。

也是直到這時,沈星河才明白,師尊之前為什麼直接把丹陽秘境內外時間流速相差巨大的事,告知給柳狂瀾。

因為如果不說明白,實在很難解釋他這近八百年的時間都去了哪裡。

但其實沈星河很清楚,對於外界這些找了他許多年的親朋好友來說,他的時光只過了半年這件事,顯然會讓大家覺得難以置信,以及滿滿的心酸。

起碼搖光在聽說這七百多年光陰對沈星河來說不過半年後,險些又哭了出來,臉上又是難過又是慶幸,讓沈星河都有些不知該怎麼安慰他才好。

後來還是搖光發現了他的手足無措,倏地笑出聲來。

笑著笑著,搖光忽然倒進身後的花叢,橫臂擋在眼前,對沈星河擺了擺手。

一邊擺手,一邊笑著用濃重的鼻音道,“沈師弟,你先別看我,我現在還有點控制不住。”

話音落下的時候,沈星河看到搖光頰邊又有淚痕滑過。

他很快聽到搖光斷斷續續的聲音,“這些年,我和師尊……找了好多地方。我和師尊曾想過,你是不是還困在丹陽秘境裡。”

“但當年,丹陽仙府實在被滅得太徹底……開啟丹陽秘境卻必須有身負麒麟血的丹陽長老才行。”

“我那時候特別……特別特別後悔,沒留下幾個丹陽長老……若是有活口,能再開啟丹陽秘境,你或許就能出來了……”

說到這,搖光忽然咬了咬牙,又落下一串淚來,“我也特別後悔,當初在秘境中和你分開……若是沒分開,或許你當年就能和我們一起出來了……”

雖然沈星河說過,他在丹陽秘境中只待了半年就出來了,但這麼多年來,搖光一直在搜尋是否有人活著走出丹陽秘境,至今卻仍一無所獲。

所以搖光很清楚,在他們離開丹陽秘境後,秘境中一定發生了很不好的事。

不然也不會除沈星河外,至今沒有一個活口。

還有,當年他們出來時,秘境中的時間流速明明還與外界相同,後來卻忽然變得那麼快,可見秘境中一定出了十分嚴重的問題,這才令整個秘境的時間流速都發生劇烈改變。

想到這些,搖光猛地坐起身來,連忙檢視起沈星河的修為。

在發現自己現在竟完全看不透沈星河的修為後,搖光連忙問沈星河,“沈師弟,你的修為……?”

沈星河也沒隱瞞他,把自己在秘境中遭遇化神雷劫的事,告知給了搖光。

搖光聞言,頓時瞪圓了眼睛,急急抓住沈星河的手臂,上下打量起來,“化神雷劫?沈師弟你現在還好嗎?”

見搖光恢復得差不多了,“思無邪”“啪”地打在搖光手背上,搖光頓時疼得“嘶”了一聲,看到“思無邪”就想到“蟬不知雪”,連忙把手收了回去,而後眼巴巴看著沈星河。

搖光雖然還是那張娃娃臉,但他蓄著小鬍鬚的模樣實在有點滑稽,尤其是他此時眼睛紅彤彤水潤潤的,看起來更是滑稽翻倍。

雖然明知道這樣不太好,但沈星河還是沒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搖光頓時被他笑懵了。

沈星河連忙對他擺了擺手,邊笑邊道,“我很好,這些年讓你們擔心了。”

說完,沈星河又看了眼搖光的小鬍子,到底還是沒忍住,低聲問搖光,“搖光師兄,你這鬍子是怎麼回事?”

搖光聞言,尷尬地摸了摸自己的小鬍子,似乎也有點不好意思,“這不是……我晉升出竅期後,成了宗內長老,有鬍子能顯得有威嚴些。”

沈星河歪頭看了看他的小鬍子,忽然想起之前那幾個與搖光對峙的劍宗弟子。

眼中閃過一抹深思,沈星河立刻掏出一面小鏡子,讓搖光照了照,“可是你這樣,還是很可愛啊。”

說完,見搖光神情無奈,沈星河很快又道,“至於那些敢挑釁你的人,含光劍又不是吃素的,直接打回去不就好了?”

這話沈星河說得理直氣壯,搖光卻搖了搖頭,“哪有那麼簡單……”

說完,搖光也忍不住看了眼鏡子,看著看著也覺得那兩撇小鬍子和自己整張臉都不太搭,簡直像黏上去的假鬍子。

其實早在幾百年前他留鬍子起,他師尊柳狂瀾就嫌棄得不行,每次見到都直接動手把他的小鬍子削了。

只是近年來他師尊沉痾愈重,如今已完全不能動用靈力,甚至劇烈運動都不可以,搖光的小鬍子這才保留到現在。

想到師尊,搖光不由得深深嘆出一口氣來,又對著鏡子照了照,而後遲疑地問沈星河,“這鬍子真的很難看嗎?”

沈星河連忙點頭。

其實也不是難看,就是搖光的臉實在太嫩了,頂著那兩撇小鬍子,怎麼看都有種小孩子偷穿大人衣服的感覺。

與搖光想樹立威嚴的初衷根本背道而馳。

既然師尊和沈師弟都不喜歡……

搖光又看了看鏡子,那他以後還是不留鬍子好了。

並指成劍削去那兩撇小鬍子,搖光看著自己再次變成剝殼雞蛋模樣的臉蛋,這才又問沈星河,“現在好點了嗎?”

沈星河對他豎起一根大拇指。

搖光頓時被他逗笑了,緊接著又想起師醉心,還有這些年同樣不見蹤影的望舒仙尊,連忙問沈星河,“沈師弟,師醉心也同你一起出秘境了嗎?”

“還有你回望月峰了嗎?有尋到雲前輩的蹤跡嗎?”

沈星河:……

好傢伙,這個問題他該怎麼回答?

就在片刻前,他師尊可是親自在柳狂瀾面前脫下了師醉心的馬甲。

但因為柳狂瀾並不知道師尊袖中的小青鸞是他,所以沈星河還可以勉強裝作自己不知道柳前輩知道了。

但搖光可是見過師醉心的啊!還聽沈星河親口說過師醉心是他道侶!

這要讓搖光知道師醉心就是他師尊,還了得?!

一想到搖光知道後震驚的模樣,沈星河就尷尬得腳趾摳地。

好在這時候他忽然聽到雲舒月的傳音,“星兒,你同搖光進來吧。”

這話搖光也聽到了,聞言頓時精神一振,驚喜地看向沈星河,“雲前輩也來了嗎?”

沈星河含糊地應了一聲,而後忐忑地隨搖光進了花海別院。

柳狂瀾臥室中,聽到沈星河二人腳步聲的雲舒月,淡聲傳音給柳狂瀾,【星兒還什麼都不知道。】

【慎言。】

柳狂瀾聞言,心中頓時一驚,幾乎立刻便明白了雲舒月的意思。

他也直到這時才終於確定,雲舒月之前確實是在推三阻四,也確實是在阻止他問關於他和沈星河之間那古怪氛圍的事。

柳狂瀾現在雖然輕易不能動用靈力,但搖光現在來他這時總會刻意加重腳步聲,因此柳狂瀾也立刻察覺到有人進來。

他頓時沒好氣地瞪了雲舒月一眼,知道雲舒月是故意在這時候傳音給他的,畢竟以他現在的情況,根本沒法傳音回去。

這種有話不能說的感覺,簡直比喝苦藥還讓人憋得慌!

再一看雲舒月氣定神閒的模樣,柳狂瀾頓時更氣了,還沒見到人,便高聲說道,“小星河,快過來讓我看看!”

剛進門就被點名的沈星河:?

雖然不知道柳前輩為啥忽然叫自己,沈星河還是從善如流來到柳狂瀾身邊。

柳狂瀾拍了拍身邊的位置,示意沈星河坐下。

沈星河看了眼師尊,發現師尊正垂眸品著茶,完全沒有任何反應,這才眨了眨眼睛,很快在柳狂瀾身邊坐定。

與此同時,搖光也上前對柳狂瀾和雲舒月行了禮,“見過師尊,見過雲前輩。”

柳狂瀾這才發現搖光臉上那兩撇頑固的小鬍子終於不見了,頓時一樂,笑著對搖光道,“喲,今天這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你竟然捨得刮你那寶貝鬍子了?”

沈星河聞言,抿唇一笑。

搖光則尷尬地撓了撓頭,“這不是您說我那鬍子不好看麼?”

柳狂瀾納罕,“那我之前說了幾百年,也沒見你主動刮過鬍子啊?”

搖光頓時不好意思地笑了,“……沈師弟也說不好看。”

柳狂瀾險些被他氣笑了,“我的話竟還不如小星河,這徒弟不能要了!”

忽然陷入奇怪修羅場的沈星河:???

搖光卻顯然早已習慣了柳狂瀾的風格,聞言半點都不緊張,摸了摸坐在他腳邊的騶吾的腦袋,把它往柳狂瀾的方向推了推。

騶吾懶洋洋地甩了甩尾巴,臉上肉眼可見地不情願,卻還是走到柳狂瀾身後,趴成一張神獸墊子。

柳狂瀾頓時被那兩人長的毛茸茸吸引了全部注意力,往後一躺倒在騶吾背上,歡快地擼了擼騶吾毛茸茸的身子,直把騶吾擼得生無可戀。

在這之後,神清氣爽的柳狂瀾忽然問沈星河,“小星河,你那名為師醉心的道侶,如今可還安好?”

搖光聞言,也立刻看向沈星河,顯然也想起了這個問題。

猝不及防的沈星河:!

【師尊,柳前輩不是已經知道您就是師醉心了嗎?】

沈星河連忙傳音給雲舒月。

雲舒月給掌心的小青鸞順了順毛,溫聲說道,【不用理他。】

沈星河:???

這是他說不理就能不理的嗎?

不過話說回來,他似乎不應該知道柳前輩知道了。

看柳前輩的樣子,似乎也並不打算在搖光面前挑明這件事?

不然他根本不會問這個問題。

一時間揣摩不清柳狂瀾的心思,沈星河只能硬著頭皮道,“他很好,如今也很安全。”

搖光給沈星河倒了杯茶,為避免再被柳狂瀾點名,沈星河很快抱著茶杯喝了起來。

然而事實證明,即便他抱著茶杯,柳狂瀾也還是不會輕易放過這個話題。

只聽他很快又懶洋洋問道,“小星河如今成年了吧?你和那師醉心,打算什麼時候正式結為道侶呀?”

“噗咳咳咳咳……”

沈星河是真的被驚到了,不然根本不可能這麼失態。

他連忙施了幾個淨身訣,清理乾淨被他掩在袖中的水跡,整個臉都紅了起來,甚至還有向全身擴散的趨勢。

沈星河是真沒想到,柳前輩會問出這麼離譜的問題。

但與此相比,他更擔心師尊會因此不悅。

這讓沈星河渾身都不自在起來,因為沒有人比他更清楚,師醉心就是他師尊。

偏偏搖光這時候也出聲說道,“當初在秘境中時,就見沈師弟與師前輩感情甚篤,沈師弟若真要與師前輩合籍,會舉辦合籍大典嗎?”

沈星河:……

這問題怎麼更離譜了?!

還有,“感情甚篤”是什麼鬼啊啊啊!他和師尊明明是純純的師徒情,搖光到底從哪看出“感情甚篤”的?!

眼見著沈星河要炸毛,雲舒月忽然淡聲說道,“星兒還小,此事容後再議。”

柳狂瀾和搖光聞言,一時間都沒再說話。

沈星河感激地看了師尊一眼,就見師尊看了看身側的位置。

沈星河連忙逃也似的坐回師尊身邊,眼觀鼻鼻觀心。

見沈星河老實得彷彿鵪鶉,對雲舒月的話竟完全沒有反對的意思,搖光一時間倒有些看不明白了,暗自傳音給柳狂瀾,【師尊,我怎麼感覺雲前輩似乎對師醉心不太看好,沈師弟會不會被棒打鴛鴦?】

柳狂瀾頓時樂得咳了出來,邊咳邊捂住嘴,很快又咳出一小口血來。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見,搖光和沈星河還是被嚇了一跳。

這次柳狂瀾咳了有一會兒才停下,臉都微微紅了,整個人也越發倦懶,驚得沈星河都顧不上尷尬和害羞,連忙和搖光一起把他扶回到床上。

之前柳狂瀾跟雲舒月說這幾百年發生的事時,小青鸞姿態的沈星河也聽了不少,因此沈星河很清楚,柳狂瀾這病其實是之前渡合體期雷劫時,失敗留下的後遺症。

至於柳狂瀾為什麼會渡劫失敗,他當時也沒詳細說。

不過這也驗證了沈星河之前的猜測。

一想到此,沈星河立刻看向雲舒月,不知該怎麼把帶來的藥材給柳狂瀾——柳狂瀾渡劫失敗沉痾纏身的事,對劍宗來說顯然是機密,不然這件事也不會到現在還沒傳出去。

沈星河是從凌雲臺得到的訊息,但他卻並不想暴露自己與凌雲臺的關係,因此並不能直接拿出那些藥來。

見他略顯踟躕,雲舒月很快來到床邊,徑直問柳狂瀾,“還缺什麼?”

柳狂瀾聞言一怔,顯然沒明白雲舒月的意思。

雲舒月索性說得明白些,“我與星兒在丹陽秘境中得了不少好東西,你那還缺什麼藥材?”

沈星河連忙點頭。

柳狂瀾見狀,心中頓時一熱,不由得又笑開了。

他也沒跟雲舒月二人客氣,很快報出一連串名字,“天品洗骨草、天品腐骨靈花、天品雷擊木、天品……”

十來個天品靈寶的名字報下來後,哪怕搖光不是第一次聽,也忍不住麻了,同時眼睛也隱隱熱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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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藥材他們其實已經找了兩百多年,但至今仍未湊齊。

柳狂瀾的身體卻每況愈下,搖光心裡其實一直十分著急。

但他卻並不敢在柳狂瀾面前表現出來,因為柳狂瀾其實才是心裡最難受的那個人。

一想到此,搖光立時低下頭,怕被師尊看到自己泛紅的眼眶。

見他如此,柳狂瀾笑著彈了下搖光的腦門,倒是比搖光看得開很多,“哭什麼?找不到就找不到,好歹我也活了三千多年,就算治不好,我也夠本了。”

說完,柳狂瀾這才看向雲舒月和沈星河,對他們道,“那些都是我說著玩的,你們不要當真。”

話音未落,柳狂瀾便見沈星河已在桌上堆了好幾個盒子。

沈星河聞言,正遲疑地向他看來,手中剛剛掏出的盒子不知該放下還是該塞回空間。

柳狂瀾:?

目光在那已經摞成摞的盒子上掃過,雖然心裡隱隱有了猜測,但這一刻,柳狂瀾還是儘量冷靜地問沈星河,“小星河,那些都是什麼?”

沈星河眨眨眼睛,指著盒子挨個道,“天品洗骨草、天品腐骨靈花、天品雷擊木……”

一連串天品天材地寶數下來,竟與柳狂瀾剛才說得分毫不差。

搖光頓時倒抽了一口氣,柳狂瀾也驚得怔住了。

見他二人如此,沈星河納悶地摳了摳臉頰,“所以,柳前輩,你之前說的開玩笑,到底是不是真的?”

柳狂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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