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離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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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翻看那些資料前, 沈星河先處理了一下自身的問題。

自沙漠中醒來後沒多久時,沈星河便已經發現,自己除了成年外, 似乎還有其他地方也不太對勁——

比如他身上尤其是小腹處那股異常的燥熱, 尾骨附近時常傳來的麻癢, 以及那些略顯瘋狂的拼命往他身上湊的鳥兒。

得益於沈輕舟曾經對他的教育,沈星河多少能猜出, 自己應該是到發情期了。

雖然他爹曾經說過, 發情期對羽族來說是自然而然,等同本能的事,無需太過壓抑……

但只要一想到師尊就在身邊, 還有師尊上輩子那些糟糕的經歷,沈星河就半點提不起勁, 甚至有點想拔出“絕欲”刀,徹底解決了身下蠢蠢欲動某物的衝動。

察覺到他危險想法的雲舒月和君伏:……

“蟬不知雪”立刻捲上沈星河的手腕, 打斷沈星河的思緒。

沈星河低頭向懷中的花盆看去,在看到盆內的靈石靈液都已經消失不見後,連忙又往裡面補充了不少,之後才坐在案几旁,看著清凌凌的小樹苗,小聲問道,“師尊, 您感覺怎麼樣?”

沈星河其實是想問, 師尊什麼時候才能恢復人形?

但這件事, 想必師尊比他還著急,也極有可能會戳到師尊的痛處,沈星河便再問不出一個字。

知曉沈星河在擔憂他, 雲舒月很快操著“蟬不知雪”,拍了拍小家夥的腦袋。

從前“蟬不知雪”有動作時,沈星河還沒多大感覺,偶爾甚至還會想,“蟬不知雪”該不會是什麼有靈智的神器吧?不然怎麼總能做出許多人性化的動作。

但在師尊化作本體,無法言語行動的現在,沈星河再看到“蟬不知雪”動作時,卻能清楚察覺到師尊在透過“蟬不知雪”安撫他。

但此時,沈星河反倒不想再探究“蟬不知雪”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微微燒紅的臉很快貼在案几上,沈星河雙手貼在微涼的靈石花盆上,看著盆內冰雕玉琢般的雪白樹苗靜靜出神。

沈星河從前其實想過,師尊明明出身散修,為何直到化神才在崇光界嶄露頭角。

修士渡劫其實是一件幾乎無法隱瞞的事情,因為自晉升金丹起,天道定會降下相應的雷劫。

天雷的動靜都不小,境界越高,雷劫的強度便越大,修士渡劫時也會竭盡全力調動所有能調動的靈氣,有時甚至會引發靈氣風暴或漩渦,渡劫之地在那之後靈氣也會變得十分稀薄,靈脈斷絕成為不毛之地的情況更是屢見不鮮。

因為此,幾乎沒有人能完全掩蓋住自己渡劫的痕跡。

就連沈星河自己,也是在之前渡出竅雷劫時,因為不想暴露實力所以病急亂投醫,讓師尊帶自己離開望月峰,才被師尊帶去那樣一個生機斷絕的秘境中渡劫的。

也正是在那時,沈星河才隱隱明悟,為何崇光界一直沒有他師尊渡劫的傳聞。

再加上這次師尊在丹陽秘境中渡劫的經歷,沈星河越發肯定,師尊從前之所以能悄無聲息晉升至化神,定都是在秘境中渡過雷劫的。

那些秘境也極有可能都是那種已徹底死去,即將崩潰的小世界。

至於為什麼如此肯定,自然是因為,他師尊也不是涸澤而漁,濫殺無辜的人。

不然之前在丹陽秘境中時,師尊也不會注意到還是活人的佛宗聖子,化神玉簡中也不會有那麼多生機斷絕的秘境記錄在案。

從前沈星河還想不通師尊記錄那些已廢的秘境是打算做什麼,現在卻已經完全清楚了。

手指在那玉白的花盆上描了描,沈星河看著正安靜紮根在其中的小樹苗,心裡有點難過。

其實在第一眼看到師尊本體的時候,沈星河就已經想過,師尊從前獨自一人渡劫時,劫後是不是都會面臨這樣的情況——

在靈氣稀薄幾近於無的秘境中,扛過天雷後虛弱得無法化形,甚至極有可能如這次這般被埋在深深的地下,只能獨自一人慢慢恢復,也不知要用多久才能破土而出,重歸於世間。

那定是一個極艱難的過程。

只要一想到這些,沈星河就難過得不行,只想對師尊好一點,再好一點,希望師尊能不那麼辛苦,獨自承受一切。

現在還有他。

……他能為師尊做的,也就只有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察覺到他心中的難過和沮喪,“蟬不知雪”很快湊過來,蹭了蹭沈星河的臉頰。

知道這是師尊在安撫他,沈星河微彎起眉眼,對那雪白的小樹苗笑了下。

身體還是不太舒服,沈星河索性用冰靈力在體內運轉了幾周天,強行把那股燥熱壓了下去。

在這之後,沈星河才勉強打起精神,一手搭在花盆上,一手拿起夜梟叔叔留下的資料,細細翻看起來。

因之前夜梟說那些話時,小樹苗也在場,所以沈星河知道,師尊定也知曉外界已倏忽近八百年的事。

原本沈星河是不打算用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打擾師尊的,但在大致翻看了一下資料後,沈星河的神色很快凝重起來。

思忖片刻後,沈星河還是決定讓師尊也聽一聽崇光界這七百多年都發生了哪些大事,以備不時之需。

“當年丹陽仙府以丹陽秘境為餌,迫害十數萬修士,此事揭露後,正道修士群情激憤,群起而攻。”

“三月後,丹陽仙府覆滅,身負麒麟血的丹陽長老全數戰死,丹陽秘境也再未開啟過。”

當年五大宗門世家派往丹陽秘境的弟子大多為門內精英,人數也都不少,最後活著踏出丹陽秘境,且最終於丹陽仙府法陣中活下來的弟子卻極少。

除了被搖光在秘境中召集到的數千劍宗弟子外,太一宗、乾元王朝、佛宗弟子都死傷慘重,十不存一,經此一役新生代幾近斷絕,丹陽仙府更是直接完蛋,十幾萬散修更是大多被坑殺在丹陽秘境中。

可以說,丹陽仙府簡直是以一己之力令正道修士元氣大傷。

正道死傷慘重時,魔道順勢崛起。

而就在魔尊戎狄準備率軍攻上天嶼大陸時,其心腹七殺卻突然反水,刺殺戎狄未遂後,帶領近半魔道將領反叛,佔領了魔域半壁江山,並宣稱王座上的戎狄其實是個假貨,他才是真正的魔尊戎狄。

這部分資料中寫得並不詳細,顯然無論是收集情報的鳥兒還是整理情報的夜梟叔叔,都有點被這真假魔尊的事繞暈了,索性只寫了結果。

沈星河卻是知道些內情的,念到這部分時,順便跟師尊說了說。

因從前曾奪舍過七殺,沈星河曾看過七殺破碎神魂中的許多記憶碎片,對七殺和魔尊戎狄之間的狗血爛賬倒是比旁人清楚很多。

沈星河曾見過的魔尊戎狄,確實並非戎狄本尊,而是身負天魔之血的七殺。

當年七殺剛降世不久,便被還是魔道將領的戎狄尋到。

身負天魔之血者,歷來會成為魔道至高無上之王,甚至也曾有魔道至尊破碎虛空,飛昇離開崇光界。

因為此,戎狄十分覬覦七殺的天魔血。

但身負天魔之血者輕易不會被奪舍,除非與之有血緣關係。

後來戎狄尋到一秘法(沈星河十分懷疑他弄到了子母河水),迫七殺生下一個有著他二人血脈的孩子,這個孩子,就是後來拜入劍宗的柳陽,也就是容燼。

生下容燼後,蟄伏已久的七殺終於找到機會重創已是魔尊的戎狄,擊碎戎狄的神魂,削了他的濁物,毀了戎狄的臉和嗓子,給戎狄戴上了面具,把戎狄拴在身邊,如狗般被他驅使。

在那之後,七殺化成戎狄的模樣,取而代之,坐上魔尊的寶座。

而那因神魂受創變成只知殺戮瘋子的戎狄,則成了世人眼中的七殺使。

沈星河當初剛奪舍“七殺”,看完這些記憶後,便已察覺到“七殺”的情況有些異常。

從魔將到魔尊,若說戎狄對於七殺的反殺一點都沒有準備,沈星河無論如何都不會信。

再加上沈星河奪舍“七殺”時,本身也只用了一部分神魂,因此面對“七殺”破碎的識海,沈星河很難不懷疑“七殺”也與他一樣,有一部分神魂正遊離在外,不知正在這世上的哪個角落蟄伏,也不知何時會突然迴歸。

為免打草驚蛇,沈星河這才並未徹底銷燬“七殺”的神魂,只藉著君伏的遮掩,安靜潛伏在“七殺”的識海中,伺機探查魔道的動向和情報。

之前他的神魂忽然被擠出“七殺”的身體,想來也是因為戎狄本尊回來了。

不過,說到七殺和戎狄,便不得不提到另一個人,那就是他們的孩子容燼。

沈星河看了看資料,發現這幾百年中,容燼也過得十分“精彩”。

當年丹陽仙府的惡行被曝光後,萬劍宗弟子在剿滅丹陽餘孽時,恰好遇到了容燼和劍宗弟子古靈。

那時為保護古靈,容燼曾在丹陽法陣中身受重傷,其後被送往萬劍宗救治。

在萬劍宗療傷的日子,容燼曾想方設法接近古靈,古靈卻一直對他避而不見。

後來也不知怎麼,容燼忽然與一位劍宗男弟子私定終身,那男弟子被他迷得神魂顛倒,甚至要與容燼結為道侶,其後更是帶容燼進入劍宗禁地劍冢,被劍宗長老當場逮到,把他二人逐出劍宗。

在那之後沒多久,那劍宗弟子便莫名死去,容燼也在世人眼中失去蹤跡。

沈星河繼續往下看,發現容燼其實是被花沉帶去了藥王谷。

唸到這,沈星河忽然頓了頓,抬頭看了眼花盆中的小樹苗。

他斟酌著把之前看到的另一個訊息透露給雲舒月,“師尊,當年丹陽仙府一役後,隱仙宗已分崩離析。”

“如今這世上,已沒有隱仙宗了。”

沈星河多少清楚為何會如此。

泉弦已死,他和師尊在眾人眼中也失蹤了近八百年,想來很多人或許早認為他師徒二人早已隕落。

據說開始那些年還有不少人攻擊隱仙宗,企圖逼望舒仙尊出山,卻一直沒等到,相信他師徒二人已隕落的人便越發多了。

當然,原本拜入隱仙宗那幾人便都是狼子野心之輩,在失去目標雲舒月後,那幾人便也都四散而去,連原本洞府就在雲麓峰的霧雨真人,都不見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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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沈星河能察覺到,一直以來師尊對隱仙宗都並不關心,也沒有任何歸屬感,但據說師尊曾與霧雨真人的師尊雲虛子是友人,建立宗門更是雲虛子的夙願,沈星河也不知師尊得知此事後是否會有所觸動。

察覺到沈星河的心思,雲舒月很快操著“蟬不知雪”,在沈星河掌心寫下“無妨”二字。

沈星河這才放下心來,繼續念容燼的資料。

因為早清楚花沉是個什麼品種的變|態,所以看到花沉把容燼帶去藥王谷時,沈星河根本沒有任何看八卦的心思,只略有些好奇,不知道容燼是否能活著走出藥王谷。

資料後面也確實寫到,容燼最後活著出來了,不過他出藥王谷時,身上只餘一條水靈根,原本元嬰的修為也跌落至金丹,現如今竟輾轉入了合歡宗。

沈星河:……

看容燼如今的情況,多半是廢了。

沈星河想到前世。

前世容燼從劍冢中奪得血魔劍後,曾如虎添翼,後來屢有奇遇,更有尋寶鼠為他尋到無數天材地寶,靈寶靈脈。

後容燼誅殺七殺戎狄,一統魔域,沒過多久,便劍指天嶼大陸,血洗萬劍宗,更是對劍尊和他師尊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孽。

想到前世,沈星河閉了閉眼,抱著師尊的花盆強壓下心中的戾氣,半晌後大腦才勉強恢復冷靜,繼續分析容燼今生的情況。

當年沈星河進入劍冢後,已早早毀了血魔劍。

從資料上看,容燼今生也並未收服尋寶鼠這樣的靈寵。

奇遇和金手指直接被砍了大半。

當初他重塑靈根時,也長出了水火雙靈根,修煉更是難上加難。

想到容燼如今只剩一條水靈根,沈星河若有所思地摩挲了一下手中的花盆。

從“七殺”的記憶中,沈星河已知曉,容燼其實是魔尊戎狄為奪得天魔之血,特意準備的“容器”。

若沈星河沒有料錯,戎狄原本應該是打算奪舍容燼的。

但戎狄後來為什麼放棄容燼,轉而回到“七殺”的身體中了呢?

沈星河總覺得這其中似乎還有什麼自己沒想到的事。

見沈星河眉頭緊鎖,百思不得其解,君伏忽然說道,【我曾在容燼的神魂中,感知到另一個存在。】

沈星河怔了怔,忽然想到他爹說的某點男主標配,狐疑地問君伏,【不會真是什麼白胡子老頭吧?】

君伏:……

因為沒見過那人的模樣,君伏倒也並未否定,只提點道,【那氣息與你曾奪舍的‘七殺’應屬同源。】

沈星河一驚,連忙又捋了捋。

也就是說,當初戎狄脫離身體的那部分神魂,其實一直藏在容燼的識海之中?

沈星河查了查花沉把容燼帶去藥王谷的具體時間,發現自己的神魂被擠出“七殺”身體的日子,恰好在容燼去了藥王谷之後。

想得有點頭禿,沈星河索性拿起筆寫寫畫畫起來。

半晌後,才終於勉強捋順他們這一家子的爛賬。

已知戎狄一開始就打著奪舍容燼的主意,容燼一直想方設法要奪取血魔劍,應該也是受了他的煽動。

但前世他和七殺都被容燼反殺了。

這一世,因血魔劍被毀,容燼又是水火雙靈根,也沒得到尋寶鼠,更中了“絲絲入骨”,戎狄應該這才徹底放棄了奪舍容燼的想法,返回自己的身體。

但戎狄應該並未完全放棄天魔之血,沈星河猜測,戎狄極有可能與花沉那個變|態有合作,抽走了容燼體內的天魔血和火靈根,容燼這才只剩下一條水靈根。

不然實在很難解釋戎狄後來忽然實力暴漲,如今已突破晉升至化神這件事。

想到容燼如今的情況,顯然已與廢人無異,還是在合歡宗那樣的地方,沈星河很快把他拋在腦後,繼續看其他人的資料。

七殺與戎狄二分魔域後,魔道的分裂卻並沒有結束。

四百多年前,修真界忽然爆出太一宗主宇文珏殺人如麻,用活人祭煉鬼修一事。

與此同時,太一宗內近四分之三長老揭發宇文珏以權謀私,視宗門資源為己物,以宗主之名打壓異己,濫殺無辜,罪狀累累,罄竹難書。

一時間,原本高高在上的宇文珏成了人人喊打的物件。

宇文珏卻絲毫不懼,乾脆現出鬼身,聯合清平仙尊沈若水,幾乎毀了大半個太一宗。

後宇文珏與沈若水墮入魔道,成為魔道又一股迅速崛起的勢力,如今已與七殺、戎狄三分魔道。

沈卓便是在這時嶄露頭角,入了太一宗,又在之後的數十次對魔道的戰役中,率太一宗弟子大敗魔道。

後經太一宗內推舉,沈卓竟坐上了太一宗主之位。

如今,沈卓也已躋身化神。

看到這裡的沈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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