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千金不換此一文(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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約頓中部郊外,崇山峻嶺中永遠不缺人煙稀少之處。

“教會華魔法的人就是我,你可以叫我弗雷亞。”

這個女子一邊在前面帶著路,一邊聊著天,她完全不擔心天文會從背後捅她一刀一樣,背朝著天文,望著朦朧的月色,侃侃而談。

“華?那個巫女?”

天文也悠閒的摘下眼鏡,用手帕擦拭著。

“啊,那孩子出生的時候差點夭折,身體真是差到沒話說,我第一次聽說人類和妖怪能繁衍後代,真見到她的時候嚇了我一跳。雖然對那孩子來說,這算不上好消息。”

“這麼說,果然?”

“嗯?果然什麼?”

她不解的轉過臉來。

也不知道弗雷亞是在裝傻還是怎麼的,天文眉頭一皺,她拿出白慧音交給她眼鏡的時候的盒子,輕輕扔向弗雷亞。

弗雷亞接住眼鏡盒,看了一眼天文,才開始檢查起眼鏡盒子。

“這是一個妖怪親手做的,底部有署名。”

“署名?”

弗雷亞把眼睛盒子翻過來,在盒子底下確實寫著一句話。

‘給我摯友之愛徒’。

這句贈言後還刻了一條橫線,線後面本應記載著署名的地方缺什麼也沒有。弗雷亞看到這個署名,神情為之一滯,她詫異的看向天文,等待著她給自己一個解釋。

天文看到她的表情後,才緩緩戴上眼鏡,撩著鬢髮。

“你不是‘魔法使’,對吧?”

“呃?你不是知道了嗎?”

“我知道,但我想確認一下,”天文眯起眼睛,“在約頓就不用掩飾自己的特徵了呢,對惡魔來說,這裡還算不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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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原來如此,你不是來驅逐我的?”

弗雷亞一拍手,恍然大悟的說。她也就把眼鏡盒丟回給天文。

“我負責的只有魔法使,你要做什麼和我無關,”天文推了推眼鏡,“但你把魔法教給了不應該掌握魔法的人。”

“...呵,你的目標一開始就是華?”

說到這裡,弗雷亞馬上垮下臉。她繃緊了每一寸肌肉,誇張的力量連腳下的土地都不由得發出悲鳴,彷彿她下一秒就會將天文撕碎。

“你別誤會了,那個巫女還稱不上是魔法使,”天文聳聳肩,滿不在乎的說,“連三位數的符文都沒背清楚的傢伙可算不上魔法使,而且你肯定也不知道符文是什麼東西。”

“哈?”

“你在約頓做什麼和我都沒關係,你想教誰魔法也和我沒關係。你願意在這裡住多久都可以,但我想確認一件事,和做這個眼鏡盒的妖怪有關。”

天文舉起眼鏡盒,她深吸一口氣,平復著心情。

“巫女是這個妖怪的‘女兒’,沒錯吧?”

“哈,既然她會給你做這個東西,那我告訴你也無妨。”

弗雷亞這才放鬆下來,她乾脆坐在地上,一手搭在膝蓋上,就開始說起來。

“華是白的女兒,不僅如此,一直待在白身邊的那三個孩子都是她的女兒。不是她從什麼地方收養來的孩子,而是親生的。”

“這麼說,她也知道巫女的事情?”

“那當然了。”

果然嗎。天文砸著嘴,不快的別過臉。

看到她不快的表情,費雷亞有些疑惑,她以為天文是不滿白慧音的隱瞞,擺擺手。

“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想說的過去,你就別怪她瞞著你了。”

不,根本不是這樣。

天文死死的捏著手裡的眼鏡盒。

在颯隔著房門和她說話的時候,颯還悄悄給了她一張照片。照片上是抱著一個嬰兒的弗雷亞,也就是天文能認出弗雷亞的原因。不僅如此,照片上除了弗雷亞和她懷裡的華以外,還有一個人——那就是白慧音。

如果颯沒給天文這張照片,天文根本就不會找弗雷亞確認這件事情,沒得到任何情報的她,根本就不會在乎巫女的身份,也只會想著早早處理掉她。

可白慧音明知道天文是來處理‘野術士’的事情,明知道她可能會對野術士下殺手,卻還是讓天文來調查巫女的事情。

她根本就不在乎自己女兒的死活。

怎麼回事,這前所未有的憤怒...天文強迫著自己冷靜下來。

她不斷告誡自己,自己之所以這麼憤怒,只是因為異樣的同情心——她同情和自己一樣不被父母所在乎的巫女,才會對白慧音的行為如此憤怒。

“我也不理解白到底想怎麼樣。”

弗雷亞也苦笑著搖著頭。

“華這個名字是她取的,但華才出生幾個月,她就不知道跑到哪裡去了,丟下華一個人。”

“她走之前有說什麼嗎?”

天文抱著一絲期待,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這麼問,或許是,她想從弗雷亞那裡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吧。

但真相永遠是殘酷的。

弗雷亞搖搖頭,攤開手。

“她什麼也沒說,除了那張照片以外,什麼都沒留下。我也不太懂魔法,她想躲起來我也不可能找得到。那孩子身體非常差,也沒法像別的姐姐一樣學魔法,我只得用一些非常規手段才保住她一條命。”

“非常規手段...伊登樹液?”

“啊。用黃金、伊登樹液在一百米內佈置相應的祭壇,就能製造出範圍極大的結界,幾乎能覆蓋整個約頓,從位於結界中的生物身上抽取魔力以供應結界運轉。”

“‘偉大極光’?!”

天文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

最高級的九環法術,‘偉大極光’,如夢幻一般的終極法術之一。複雜的原理、繁瑣的條件和高昂的代價使得連魔導師都對其望而卻步。

七色晨曦’這一法術製造的結界範圍內,所有的生命都能無差別的受到加護,哪怕連心臟被貫穿後都不會立即死亡,可這如神威一般的法術,卻會對施法者帶來毀滅性的災難。

原因未知的加速衰老、持續時間內的免疫力低下,魔力也會以極快的速度流逝,彷彿在燃燒自己的一切,以求在無盡的黑夜中帶來璀璨的光芒一般,它的名字也由此而來。

“啊,你知道啊,那也就省得我解釋了。”

弗雷亞輕鬆的說。

“這麼說,氏族的黃金...”

“是呢,約頓的金礦還蠻豐富的,我告訴氏族金礦的位置,作為交換,他們就幫我建設了‘偉大極光’的祭壇。還真辛苦呢,得耐著性子去和那些貪婪的傢伙打交道。不過,這日子也到此為止了。”

弗雷亞緩緩站起身來,身材本就高挑的她,在天文眼裡又顯得愈加高大。

“你知道白在哪裡對吧?”

“...啊。”

“帶我去,我要親自找她問個清楚。”

不對,不應該是這樣。天文沉默,她看向被自己死死捏在手裡的眼鏡盒,心情有些複雜。

這不是她想要的答案。

白慧音絕不會回答弗雷亞想知道的問題,因為這麼多年以來,白慧音都一直待在約頓中部,明明近在咫尺,觸手可及,但卻未曾面對過弗雷亞和華。

她不想說,不願意說,即便弗雷亞見到白慧音,也不可能問出任何她想知道的事情。

“怎麼了,你倒是說句話啊?”

弗雷亞總算有些不耐煩了。

當初什麼也沒說,事到如今又能怎麼樣?

事到如今...

“原來如此...”

少女猛地抬起頭,她看著眼鏡盒上空白的署名,不由得張大了嘴。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會讓我來調查巫女的事情嗎?明知道我不願意參與這些麻煩的事情,你還是讓我來調查這件事嗎?你這蠢貨妖怪,總有一天我要把你尾巴上的毛全部拔掉!)

平復著有些激動的心情,天文苦笑著搖搖頭。

“抱歉,現在還不行。”

“...哈,”弗雷亞不明所以的看著她,“我不會和她打起來的啦,你大可放心。”

“不是這樣的,我還有必須去做的事情,所以現在還不行,抱歉。”

說完,天文也不顧弗雷亞詫異的表情,飛快的往約頓中部跑去,留下弗雷亞一人站在原地。

“現在這些孩子啊,真是心急。”

然後說著老氣橫秋的話,無奈的邁開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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