露西詳細的向天文說明了颯詢問巫女時的對話，還有巫女的反應，以及她自己的分析。

聽完她的話，天文便點點頭，隨口說道：

“巫女和神明嗎？還真是好久沒見到過了，不過...你說這件事和魔法使有關？”

“元素視覺發現了她們身上濃郁的元素痕跡，而且巫女本人肯定不是魔法使，所以我認為被她叫做神明的傢伙很有可能是真正的魔法使。”

魔法使的話，被偏僻的約頓和氏族當做神明對待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

能力過人的魔法使確實能如神話中一樣呼風喚雨，隻手遮天，再不濟，一般魔法使的‘戲法’在對魔法不盡瞭解的人眼中，和神蹟也沒多大的區別。

但真是如此嗎？不，約頓再怎麼偏僻，也處於聖地的勢力範圍內，不可能不知道作為聖地眼中釘的魔法使。

“你說巫女的身體很差對吧？我倒有另一個猜測。她背後確實很有可能有個魔法使，而巫女從小是由魔法使養大。”

說著，天文取下魔導書，她把魔導書書翻到很後面的一頁，並拿給露西看。

“這是？”

“我去氏族本土時記錄過的氏族的習俗。在氏族一些地區，有一種名為‘神稚兒’的習俗。在女孩出生後的十年裡，父母會將女兒在半封閉的環境中養大，並將其當做‘神明’。氏族似乎認為女孩在小時候擁有特別的力量，甚至能實現人的願望之類的。”

“我個人分析這種習俗誕生的原因，是因為古時孩童的夭折率很高，使得人們認為這樣做可以讓孩子避免外界的很多危險。氏族認為世間萬物都有自己的意識。將孩童奉為神明，是認為這種行為能夠讓那些不存在的‘意識’害怕吧。”

“你認為巫女是被當做‘神稚兒’養大的嗎？”

“只是猜測，我也不敢肯定。”

天文玩著鬢角的頭髮，眉頭緊鎖。

“你說過她的皮膚很蒼白，毛色也相當黯淡，這是身體缺少黑色素的表現。可能的原因一個是長期不見陽光，使得身體內部的協調產生問題，甚至還有飲食上的問題。如果她確實是被當做神稚兒養大的話，出現這些問題也不足為奇。”

“對了，在她身邊我還聞到清淡的花香。”

“花香？”

天文楞了一下，她像是確認一樣向露西重複了一邊這個詞，然後她馬上從腰包裡取出一瓶僅食指長的試管，小心翼翼開啟塞子。

試管裡是一些墨綠色的濃稠液體，散發著一股濃郁的香味。

她用手稍稍向露西那邊扇著風，一邊問道：

“是這個味道嗎？”

“啊，有點像，但是要淡很多。”

“嘖，怎麼走到哪都能遇到這種麻煩的事情。”

天文砸著嘴，把試管收好。

“呃？什麼意思？”

“這是鐵荊棘森林內一種叫做‘伊登之樹’的植物的樹液，散發著類似花粉氣味的濃郁香味。這種植物常年不開花，也不會結果。樹液裡有許多肉眼難見的種子，是極佳的鎮痛劑原料，學院很早就把這種樹移植到學院境內。”

“但後來隨著使用時間的推移，研究人發現這種樹液裡還有一些極其獨特的物質，長期使用以伊登之樹的樹液作為原料的鎮痛劑，會使人體組織纖維化，還會造成消化系統問題，後來就禁用了這一藥物。”

“不過，這只是伊登樹液的用法之一。對魔法使來說，伊登樹液是極佳的墨水原料，用來書寫符文再合適不過。”

“這麼說，巫女背後確實有個魔法使？”

說到這裡，天文卻沉默了。她又板著臉，仔細想了想氏族和巫女之間的關係。

從頭開始梳理一下。

首先是可疑的情報，也就是天文耿耿於懷的胡椒。

氏族不知道為什麼懂得了在不適宜種植胡椒的約頓大量種植胡椒，甚至連冬天都能收成的種植方法。儘管沒實際見到過，但效果一樣的方法在學院大量採用。

巫女供奉的是氏族信奉的神明。根據露西探查到的情報，是‘神明’給予了氏族大量的黃金——至少，是‘神明’告訴氏族金礦的事情，氏族目前為止與‘神明’是站在同一陣線上的。直到這都沒什麼問題。

真正的問題，是巫女。據露西所說，巫女能知道第一次見面的颯的名字，甚至知道颯過去的一些事情。這一點天文卻找不到好的解釋。

即便是預言術，也不會知道自己具體會遇到叫什麼名字的人，更不會知道那個人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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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看來，解釋只有颯和那個巫女是一夥的。颯的行動看上去相當可疑，她不知道為什麼找到露西，還邀請露西一同去調查巫女的事情。

可她是看穿了露西魔法使的身份，才向露西發出邀請。目前看來，她對白慧音還有天文等人並沒有明顯的敵意，姑且認為她和白慧音只是因為過往的恩怨才會爭吵。

但如果不去懷疑颯，線索到這裡也就到頭了。目前為止，沒有線索能解釋巫女看透心靈一般的言語，這可是連心靈系魔法做不到的。

線索不足嗎？

天文長嘆一聲。

偏偏現在還不到攤牌的時候，現在天文還沒恢復到最佳的狀態，如果直接去與巫女對峙，說錯了話開打的話，萬一出了什麼岔子就不好了。

這麼想著的天文看向露西，卻見她正期待的望著自己。她好像嗷嗷待哺的孩子一樣，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心，毫不掩飾的展露出她最真實的一面。

“...露西。”

“嗯？”

她歪著頭，直愣愣的盯著天文。

“現在還缺一個很關鍵的線索，但我現在不方便行動。”

“呃？也對，還是好好休息比較好。”

她耷拉著耳朵，沒精打采的說。

“如果你想知道謎底的話，就需要你自己去調查了，我很期待你的表現。”

“啊？說是這麼說，但是...調查？調查什麼？”

天文輕笑著，她在桌子邊找了位置坐下，放鬆的伸著懶腰。

“那就要你自己去想了。”

————

“你說什麼？！”

颯難以置信的抓著白慧音的肩膀，眼睛瞪得老大，她咬著牙，聲音有些顫抖的說：

“訊息可靠嗎？她真的是‘那個’？”

“準確來說，不是她，是她腦內的東西，”白慧音厭惡的用摺扇擋在她和颯之間，“那異常的求知慾，還有那可怕的天賦。你能想象嗎？她短短十年就把穆·德萊特畢生的研究全數掌握。只可惜這份才華也因為她自己的天分被束縛在‘常識’上。”

“這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了，要是她和那些密林賢者一個樣，那才是最可怕的災難。”

颯松了口氣。

“我開始明白你為什麼害怕她了。”

“那可不是害怕。”

“嗯？”

白慧音總算不再頂著一副臭臉。

她輕輕搖著扇子，閉上眼睛，用颯從未見過的溫柔的語氣說道：

“擁有天賦不是她的錯，她只不過是因為偶然重疊在一起，就被迫進入鬥爭中心的可憐的孩子。最先背叛她的人就是她的家人，她沒有理由再被我們排斥。作為她的師傅的摯友，接受她，幫助她，教導她不是理所當然的嗎？”

說著，白慧音將扇子往颯的臉上一頂，笑著說：

“所以，如果你敢打她們的主意的話，就別怪我不念及舊情了。”

“呀蛤蛤，你這麼說我就突然來興趣了呢，”颯眼中閃著精光，“我就要看看她到底有什麼能耐。當然，只是看看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