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七章 功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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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思危看了看張錦韻又看了看陳詢道:“相信大家最近已經有所耳聞,最近我的身體出了一些狀況,以至於我不得不放下手頭的工作。還好盛源已經上了軌道,這和各位的努力是分不開的,我深信無論我是否繼續坐在這個位子上,盛源的發展不會受到任何的影響。”

張錦程緊緊抓著座椅的扶手,看來叔叔早已做好了安排,雖然他還沒有宣佈,他已經想到了接下來會發生什麼。

張思危停頓了一下,目光投向張錦程道:“這些年一直都是你在打理公司,盛源能有今天,你居功至偉。”

張錦程總算聽到叔叔對自己的肯定,可他心中卻感到異常忐忑,不知張思危的這番話到底能有幾分真誠?

張錦程強顏歡笑道:“兩叔侄有什麼好客氣的!”

說到叔侄這兩個字,他心底泛起一種無法形容的苦澀滋味。

張思危道:“為了感謝你這麼多年在盛源的付出,我決定,你將擁有我名下盛源百分之五的股份。”張思危共計擁有百分之七十的盛源股份,將百分之五的股份轉給他,張錦程冷冷望著叔叔,盛源的發展壯大和自己這些年的努力是分不開的,可現在他竟然用這點股份,像打發叫花子一樣將自己打發了,張思危實在是太過冷血。

張思危又道:“另外的百分之五,我轉給我的大女兒錦韻。至於剩下的百分之六十的股份,全都轉給我的侄子陳詢!”

現場一片譁然,張思危的決定實在是太過突然,根據他的股份分配方案,陳詢無疑已經成為盛源的最大股東,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足以證明張思危力捧陳詢的決心,也就是說無論其他董事怎樣折騰,公司的絕對控制權還在這年輕人的手中。

張錦程此時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他瞭解張思危,他是個極端冷血的人,他的決定向來不可更改,在他宣佈這件事之前,應該已經完成了一切的手續。

張思危道:“盛源集團是我諸多產業中的重要一部分,所以我今天親自過來宣佈我的決定,在辦完交接手續之後,我將不再擁有盛源的任何股份,我也不會對盛源以後的發展參與任何的意見,盛源就交給你們了。”

陳詢對張思危匪夷所思的做法已經開始適應了,只要是他決定的事情,就一定要強加到自己的身上,他根本沒有考慮到自己是否願意接受。

張錦程道:“陳詢,作為公司的新任董事長,你是不是要對大家說些什麼?”他的臉上帶著微笑,可內心卻在滴血。

張思危向他投過鼓勵的目光。

陳詢有個長處,他的心理素質相當強大,在任何場合都不露怯,招牌式的微笑再度出現在他的臉上,他平靜道:“在我對公司缺乏必要的瞭解之前,我想說的只是感謝,感謝大家對盛源長久以來的付出,而且我可以做出保證,盛源還是過去的盛源,一切都不會改變。”

現場響起一陣掌聲,董事們誰也不相信盛源還和從前一樣,改變是必然的,陳詢雖然年輕,可是看起來頭腦非常的清醒。

張思危顯然也清楚陳詢在公司的管理上不可能提出建設性的意見,說得越多,暴露的缺點也就越多,他很快就結束了會議。

張錦程輕聲道:“叔叔,我有話想跟你單獨說。”

張思危起身道:“辦公室去說!”

……

……

張錦程望著張思危,目光中充滿了憤怒,張思危在他的目光下非常的坦然。

張錦程道:“叔叔,一定要這樣嗎?”

張思危淡然道:“現在問這個問題毫無意義,你是不是對我給你的股份很不滿意?”

張錦程怒道:“我不在意什麼股份,但是我這麼多年的心血!”

張思危道:“這些年的確很不容易,可你不要忘記了,沒有我張思危,你們一家現在還在市場上賣魚。”

張錦程冷冷看著他。

張思危道:“盛源能有今天的興旺和你的經營不無關系,可如果沒有我,你們家也不會有如今的財富。從這一點上來說,我並不虧欠你什麼。而且你抽集團的血,補你老丈人的公司,真以為我不知道”

張錦程內心一顫:“叔叔……”

張思危冷冷道:“聰明如你,應該不需要我點破,如果我不是念在咱們的十多年叔侄名分,你和他早已死無葬身之地。”

張錦程的臉上露出惶恐的表情,他此時方才知道張思危的可怕。

張錦程顫聲道:“叔叔你不要聽信外面的流言,我從沒做過對不起公司的事情……”

張思危嘆了口氣道:“我本來不想挑明這件事,可你偏要逼我說出來,咱們叔侄一場,我也不相瞞你,給你這百分之五的股份,只是為了一個面子,不是為了你的面子,而是為了我的面子,你要是想平平安安的過下半輩子,等下個月,老老實實將我給你的股份交給錦韻,我手裡的東西你一分錢都不能帶走。”

張錦程的手臂撐著大班桌,這才沒有軟癱下去。

張思危道:“這段時間,你花費精力查我的事情,現在我就告訴你,我確實遇到了大麻煩,……你口口聲聲跟我做了十幾年的叔侄,那好,這段時間你就做足本分。你要清楚一件事,我們之間從來都只是合作者,而不是什麼叔侄,我死的那一天,就是咱們合作終結的日子!”

張錦程內心如同被重錘擊中:“你要我怎麼做?”他的聲音已經屈服。

張思危道:“協議書已經寫好了,我已經簽好了字,就放在林律師那裡,你抽時間過去把名字簽好了就可以生效!”

張錦程搖了搖頭,嘴唇微顫:“我明白。”

張思危道:“很好,這個週末在家裡安排一個舞會,我要宴請我的一些老朋友,還有,我準備在舞會上宣佈錦韻和劉家訂婚的事情。”

張錦程黯然道:“知道了。”

張思危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當房門在他的身後關閉,張錦程整個人瞬間失去了力量,跌坐在轉椅子上。他自己為機關算盡,可終究還是跳不出張思危的掌心。張思危今天的決定絕不是一時興起,在此之前,他已經精心籌劃了很長時間,他一直都是這樣,每一步都計劃得極其精確,在他心中從來都沒有真正相信過自己,十多年的叔侄感情竟然bó得連一張紙都比不過,張錦程的內心在滴血。

……

……

離開盛源,當天晚上,張錦程就去了市中心的某棟公寓。

大哥張錦鵬坐張錦鵬道:“我已經通知爸爸了,他晚上就會回來。”

他口中的“爸爸”,也是張思危的長兄。

張錦程道:“他在歐洲旅遊,如果沒時間就不用回來了。”他感覺稍稍好了些,起身去給大哥倒了杯水。

張錦鵬接過水杯,喝了一口道:“到底怎麼回事?”張思危遇到了大麻煩,他很清楚,退下來是正常的事情,他所關心的是張思危究竟如何分配他的財富,他的弟弟究竟得到多少的遺產。

張錦程很平靜地將遺產的分配方案告訴了張錦鵬。

張錦鵬表情愕然,嘴巴張得很大,彷彿聽到了天下間最為荒唐的事情,他用力搖了搖頭道:“不對啊,之前怎麼不知道他有個侄子?難道你就連一點風聲都沒覺察到?我們才是他親侄子啊!你在二叔家裡生活這麼多年,也算是半個兒子了!”

張錦程道:“兒子?他什麼時候拿我當自家人看待了?”

張錦鵬憤然道:“他以為我們家好欺負嗎?過繼給了他十五年,這幾年他的企業這些年都是誰在替他打理?如果沒有你,他怎麼可能做到如今的規模,擁有這樣的財富,區區百分之五的股份,以為他是在打發叫花子嗎?”

張錦程並沒有將所有的實情相告,即便是這百分之五,張思危都要強迫他轉讓給張錦韻。

張錦鵬道:“怎麼會突然冒出一個侄子,我看這其中一定有鬼!”

“沒什麼可疑的,誰會真的在乎?”

張錦鵬瞪大了雙眼:“什麼意思?難道你準備接受現實?難道你甘心自己這十幾年的努力全都白費?白白便宜了那個不知從哪裡冒出來的混小子?”

張錦程輕輕拍了拍大哥的肩頭,感覺大哥似乎比自己還要激動。他輕聲道:“你來之前,陳詢找我談了一件事,很重要的事情。”

張錦鵬迅速平復了激動的情緒,以他的年齡和修為本不該出現這樣的情緒波動,如果讓老爺子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肯定又會感覺到自己的道行不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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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錦程低聲將陳詢的建議說了一遍。

張錦鵬一雙劍眉緊緊皺起,這下連他也有些想不透了,如果將自己和陳詢易地相處,自己絕不會放棄到手的財富,這小子願意將價值十億的股份送人,這種氣魄絕不是普通人能夠有的,又或者他根本就是一個傻子,不知道手中股權的真正意義?

張錦程道:“哥,你怎麼看?”

張錦鵬道:“張思危一分錢都不想留給你,他這邊剛退下,這小子就違背他的意願,要分盛源的一半股份給你。難道他真得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沒有統管這麼大一家公司的能力?”

張錦程道:“剛開始的時候,我也以為是他的想法,可仔細一琢磨,這件事並非那麼簡單,他並不是一次將股份給我,而是分成五年,每年轉讓給我其中的百分之十,按照他的提議,五年之後,我和他在盛源各佔一半的股份。”

張錦鵬道:“你本身還有百分之五的股份,如果真得像他所說,五年之後,你至少擁有公司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而他們加起來最多和你持平,盛源的絕對控制權就在你的手中。”

他開始覺得這樣的協議如果真得能夠成為現實倒也不錯。

盛源在張思危的資產中不是最值錢的,但絕對是最有價值的。

掌控盛源就等於有了向上擴充人脈的機會。

張錦程道:“這應該是張思危的緩兵之計!”

張錦鵬望著弟弟沒有說話。

張錦程道:“張思危最擔心的是他女兒安全,按照正常的分配方案,我就算得不到盛源的百分之二十五,所得的股份也不會低於百分之十五,他應該將每一個步驟都計算清楚,擔心在他離開後,我會利用對盛源的瞭解,掌控盛源的絕對控制權,甚至將他的女兒踢出局。”

張錦鵬掏出香菸,點燃了一支,抽了口煙,他的思維隨著飄散的煙霧蔓延開來:“你是說,這一切,包括陳詢的提議全都是他的安排?”

張錦程點了點頭。

張錦鵬道:“那豈不是很麻煩?”

張錦程道:“他說過,我們不是一對好叔侄,但是卻是一對相當不錯的合作伙伴,我想,如果不是他熱了大麻煩,我們的這種合作仍將繼續下去。”

張錦鵬充滿同情地看著弟弟,弟弟很早就過繼給了張思危,他和張思危表面上是一對人人羨慕的叔侄,甚至是“父子”,可事實上他們之間卻只是一種合作關係,從張思危留下的分配方案中就能夠知道,弟弟在這個家中根本沒有任何的溫暖,也沒有得到應有的尊重。

張錦鵬道:“改變需要時間。”

張錦程點了點頭道:“他想透過這種方式換來我們對陳詢五年的支援,或許他認為五年的時間已經足夠陳詢成長。”

張錦鵬低聲道:“五年可以做很多事,也許維持現狀才是最好的選擇。”冷靜下來的張錦鵬意識到,只有維持過去的合作不變,才是保障自家利益最好選擇。

張錦程淡然道:“我仍然記得他曾經說過的一句話。”他凝視前方的書檯,似乎看到張思危坐在那裡:“金錢就像江城的豪宅,保質期就只有十年,權力是外灘古老的石砌建築群,只有後者才能屹立數百年。”

張錦鵬因為這句話而觸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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