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3章 最美人間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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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爾·莫拉魯那一句公爵閣下剛出口,鴉雀無聲的大廳立即蔓延著不尋常的詭異和壓抑。

目光,無數雙眼睛的目光呆愣地盯在蘭斯的身上。

蘭斯·利萊公爵的尊貴和美貌久負盛名。可是對於在場大多數臭名昭著的大人物而言,也只是傳說中的黑暗世界的統治者、無人能與之為敵的大人物。

在場的人,真正見過蘭斯·利萊真人的,寥寥只有兩個。

富可敵國!軍火教父!擁有私人特種軍隊!縝密的殺手組織!龐大的情報機構!

腦子裡率先湧現的是一連串這樣的詞。所有人的心臟似乎在一瞬間停止了,覺得像在作夢,有點不太踏實,然而本能感受到的恐懼卻又在逼迫他們清醒過來。

對於一個甚至完全沒有見過的人,單從相貌就讓他們連絲毫懷疑都沒有便下意識地認定了此人的身份,

公爵閣下不知為何德爾竭力讓自己保持冷靜,正是那種麻痺的不舒服觸感,將他的意識拉回眼前的現實。

這個人身上有我要的東西。優雅從容,聽不出感情的淡漠語氣。蘭斯身穿Givenchy黑色西服,戴白色手套。他淡淡地朝伯恩·大衛掃了一眼。

輕描淡寫的一句話,清楚明白地表明意思。

尚有意識的伯恩猛然吃了一驚,他睜著腫痛的眼睛望向聲音的來源方向,可是視線模糊使得他看不清,只有一個隱約的人影。

能被這幫窮兇極惡的罪犯以禮相待,稱呼為公爵閣下的人只有一個:王室的貴族,北歐的蘭斯·利萊公爵。

對於這位蘭斯公爵,伯恩也只是在傳聞中得知,並沒有真正見過本人。行走在兩個世界的黑色公爵根本不是一般人以為的那樣身家清白,可是他至今確實沒有機會和蘭斯交鋒。

那這位蘭斯公爵為何說他身上有他要的東西?他要他有何用?有何目的?

伯恩不斷湧出這樣的疑問。

德爾先是不自覺地張大嘴巴,然後困惑地看向渾身是傷,狼狽不堪地被兩個手下按著的伯恩。

馬上就要宰的肥羊被突然橫插一竿子,但先湧上的不是對自身顏面受損感到的屈辱不滿而是單純的這該死的臭員警有這麼大的價值居然讓黑色公爵親自出面?這樣的驚詫。

其他的男人就在不久前招呼地上那位員警時露出的一副副嘲笑的嘴臉此時像吃了啞藥般,一個個面面相覷地倒吸冷氣。

背上放佛長了無數的芒刺,無法反駁。這是黑色公爵僅僅只是站在那裡就散發出來的充滿威壓感的氣質,令人心慌意亂,噤若寒蟬。

德爾狠命的吸了口氣,他深知無法抗拒,可是理所當然也會感到不甘心。他猶豫著遲遲沒有開口。

即便是黑色公爵,也不能隨意擾亂犯罪世界的秩序。可以說規矩本身就是他製造的,秩序也由他維護。蘭斯明白其中的厲害,可是偏偏親自出手打亂,德爾充滿猜疑和困惑。

一個人情,這位伯恩員警的命是我的。

德爾這下真的是口瞪目呆了。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他有點轉不過來。以黑色公爵的權勢地位,倘若能夠得到他一諾千金許下的人情,遠遠比冒風險做一筆上億的軍火生意還要具價值得多。

可是,一個臭員警值得黑色公爵親口許下他一個人情?!

德爾覺得有點不真實。強嚥了一口唾沫。

要是不做這筆交易,那他可真的是超級大傻瓜。蘭斯公爵已經開了口,不管他願意不願意,這個臭員警都已經動不得。既然如此,他又何必和公爵鬧不快找死?

權衡利弊之後,德爾生怕機會溜走般趕緊做出回答。

好,人是您的了。

打了個放人的手勢,抓著伯恩的兩個手下慌忙把人交給即刻上前的兩個穿黑色西裝的男人。

打擾了你的宴會,希望你繼續盡興。蘭斯禮貌的告別德爾·莫拉魯,離開了。

一屋子的人,呆呆地望著他和他的人離開。

之後,那條流傳在黑市的獵殺令便由此告終。在場知道的人對此忌諱莫深,外面不知道的人雖然猜疑困惑卻也無人敢探究。

因為所有人都知道,不管釋出獵殺令的幕後主謀者是誰,又讓其離奇消失的人誰,都很顯然是他們小嘍囉得罪不起的大人物。

* ** *

三天後傍晚。

伯恩在充滿落日餘暉的花園裡見到那位傳聞中的貴族公爵。

有一瞬間,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眼前的貴族公子。從未見過如此俊美的人,和高貴的氣質相映輝,周遭的怡人景緻都只是他的陪襯。

蘭斯·利萊是中法混血兒,他的母親是享譽世界的天才鋼琴家。不過伯恩對蘭斯卻沒有多大的好感。

在犯罪世界裡,蘭斯·利萊被稱為黑色公爵,他猶如**被人敬畏和恐懼著。明明富可敵國,卻還要去沾染犯罪。伯恩最討厭這種自以為凌駕在法律之上就為所欲為的傢伙。

而且,這三天他都被變相囚禁在這裡。

他記得暈迷前被黑色公爵的人帶離德爾·莫拉魯的鴻門宴之後被帶上了一輛車子,再之後的事便沒有記憶了。

醒來時,看到自己身處一個是病房中。身上的傷口都被處理過包紮上白色的紗布和繃帶。斷的肋骨和肩關節也接好了。

只有一個金髮碧眼的青年曾經出現過一次。告訴他在這裡好好養傷,公爵閣下會很快接見他。透過視窗和沒有上鎖的房門,伯恩看到四處都守衛著職業保鏢。以他眼下的情況,根本毫無勝算。

很快,伯恩就感覺到不對勁。除了活動被限制在這棟未知的建築物之內,他們並沒有阻礙他其他的活動。他甚至可以出去外面的庭院。給他檢查的醫生也非常友善。至於飲食,和他時常守在車內一邊辦案一邊啃的漢堡包三明治相比,簡直是山珍海味的奢侈。

儘管滿腹的狐疑得不到解答,但伯恩還是不得不壓下被囚禁的不滿,三天以來一直留在這裡養傷。直到那個青年再次出現帶他來見蘭斯。

蘭斯坐在餐桌一頭,桌上是精美的佳餚。

請入座,伯恩警官。

不知公爵閣下為何要如此做?面對態度友好並且身份相當特別的貴族,伯恩的口吻並沒有太過失禮,但也掩飾不了絲絲不快的唐突。

被人囚禁讓他一肚子不爽,但無可否認自己被他救了。不過,處在金字塔尖端的特權人物,為什麼要大費周章救下他?

A孟買型血型,非常稀有的血型。伯恩警官選擇刑警這個職業,難道不知道一旦出事血庫裡沒有足夠的血救命嗎?蘭斯一邊端起由站在身旁的男侍倒入高腳杯的葡萄酒,一邊如此說。

三分不快變成五分討厭,伯恩臉色微變:你調查我!

正直,富有同心情。即便國際刑警總部不允許任何有可能暴露你們身份的舉動,伯恩警官還是會每過一段時間就秘密地去做無償獻血。

伯恩啞口無言,同時眉心深深地聚攏起來。正因為知道自己的血型很稀少,所以希望捐贈的血液可以幫助到同樣擁有這個血型並且有可能會需要到的人。

這件事他一直做得很隱秘,每次去捐贈時使用的名字也是假的。一般人根本不會在意這種事。

那是我的私事。他生硬地回答,反倒是公爵閣下,救一個刑警,難道不知道這是毀自己名譽,招致猜疑和不信任的不明智行為嗎?

所謂的夢想嗎?蘭斯沒有回答伯恩,反而這樣說,即便明知危險,隨時有可能因此喪命也義無反顧當上刑警。

閣下讓我來這裡就是為了跟我討論我的夢想嗎?伯恩不耐煩地譏諷。

這世上總會有什麼值得付出一切那怕是生命也要去追逐、守護和珍惜的。

對於對自己的職業可謂赤膽忠心的伯恩警官來說,他認為像蘭斯這類行走在犯罪世界裡面窮奢極欲的人根本不可能理解。他們只是暴徒,沒有信仰,也沒有政治立場,見利忘義,只為錢財。

下一刻,伯恩卻驚詫於自己所見。他看到蘭斯的目光靜靜地投向遠處,那種眼神,是沉浸在思念和回憶的獨特眼神。並流露出一絲很淡的笑意,是那種真正的愉快,充滿感情又因思念而帶著寂然的笑意。

世上,總有為之值得付出一切的存在。

蘭斯在這句話之後收斂一切的情感,重新看向伯恩。

愛情,將世界上最冷酷的一顆心變得無比溫柔。就在伯恩暈迷的時間,對四個合適人選的最後一次檢查報告出來了,在伯恩和其中一人同等的合適配型條件下,蘭斯突然決定了選擇伯恩。

相同的際遇,卻成長為兩個不同的人生。為什麼沒有怨恨呢?為什麼那顆心會那麼乾淨呢?這是蘭斯一直不懂夏實的地方。

在救回伯恩時,蘭斯忽然在這個人身上看到了一些和夏實相似的東西。他沉思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想起兩年前有人曾經對他這樣評價過夏實:天使。

蘭斯忽然就釋然了。中國有個好詞叫光明磊落。夏實是個活得純粹磊落的人,所以會悲傷,難過,絕望,卻獨獨從沒有恨。

聽說戀愛會讓人成為詩人。中國文化講究神韻意境,蘭斯在這個文明大國詩情畫意的愛情裡面找到了答案:他愛她,原來正是她的平淡溫暖,恰恰給了他最美好的人間煙火。

天使之心,神聖不可侵犯。他心尖的寶,值得人世間的最好。

所以,這個正直坦蕩、光明磊落的刑警,成為他的決定。

我需要你的血。蘭斯目光專注,大大方方地坦言。

你欠我一條命。卡姆上將已經被他們收買的證據我會給你,你有一天的時間去處理這件事。如果你答應,我就一天之後讓人接你回中國,如果你拒絕,我現在就讓人押你回中國。

你的答案?

伯恩怒視蘭斯。他***得選擇。這根本就是威迫。

我有得選擇嗎?他沒好氣地衝蘭斯發火,你這是在威迫員警!我可以拘捕你。

彷彿聽到什麼最低劣的玩笑,蘭斯微微開啟的雙唇吐露出貴族與生俱來的尊貴與傲慢。

原本,你說出這句話的同時就應該被爆了腦袋,然後倒在這裡。

是嗎?那現在呢,我應該感謝公爵閣下的仁慈?

不。蘭斯放下高腳杯,站起來離開座位。

伯恩原本以為會從蘭斯口裡再次聽到傲慢的是,卻不想他只是靜靜地做出相反的回答。

伯恩摸不清這個人的心思。

你還能活著,應該感謝的是另外一個人。蘭斯的眼神又籠罩上之前伯恩見過的那種感情流露的色彩。

伯恩討厭這種捉摸不透的感覺,對蘭斯越發感到不快。他對這些做著殺人**生意,雙手沾滿血腥的人可謂痛恨。

公爵閣下說出這麼仁慈'的話,只怕會讓人發笑。

你可以走了。蘭斯對伯恩的冒犯一點都不介意,一天之後會有人接你。還有,從現在開始,你不能受任何傷。他突然冰冷地睨視著伯恩,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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伯恩深深地蹙眉,半響突然問:你是要用的我血救人嗎?

蘭斯只是靜靜地斜瞥他一眼。

伯恩從蘭斯的神情得到答案,頓時覺得難以置信。頓了一下,他嘲笑著開腔:統治著全球最大黑市的黑色公爵,居然也會做出救人這種事。公爵閣下應該根本不會相信有地獄這種事才對。

伯恩在嘲笑像蘭斯這種犯罪無數的人是不會有人性的。

不,我相信地獄是有的。不料蘭斯平靜地說,不過是在活人的世界,而不是在死後的世界。我們人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伯恩頓時無言以對,對蘭斯忽然有了改觀。這位公爵果然不同凡響。

蘭斯轉身離開。

你、伯恩突然出聲喊,蘭斯態度的奇妙變化讓他竇疑到連敬語都忘記用,我可以知道你想救的是什麼人嗎?

正直氾濫的心腸,果然容不得任何褻瀆。蘭斯回頭,眼神幽深。

我的妻子。他說。

伯恩呆呆地瞪大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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