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希和保鏢們大驚失色地衝進去。
面對大廳裡的景象,柏希還算勉強維持著一絲平時的穩重形象,那些保鏢簡直是狂怒地瞪著布萊克夫人。
不管多少人想要蘭斯公爵的命,不管發生過多少次刺殺,都從來沒有人成功過。
他們的帝王從沒有受過一絲一毫的傷!
這讓他們受到侮辱和無法原諒自身的失職!
出去!冰凍三尺的兩個字,蘭斯頭也不回。
公爵大人!
閣下!
柏希和保鏢們同時叫了起來,他們既難以置信又惶惶不安。
一瞬間,整個空間都靜了。蘭斯的命令有著絕不容違抗的強大氣場和殺力!
下一刻,整個大廳又只剩下兩人。
血從左肩膀湧出,猩紅液體盛開一片。
偏了麗莎姑媽,只有一次機會,看來你沒有把握好。淡淡的口吻,對胸口的傷渾然沒有絲毫的痛,放佛傷的那個人不是他。
布萊克驚魂未定,面色慘白。如果不是利萊家族那份同樣的剛毅和強者血統讓她在子彈穿膛而出的瞬間以堅決的意志力讓槍口焦點稍微偏了方向
她整個人掉了魂似的,虛脫地跌坐在沙發上。面色僵硬、目光平直地對著前面。
在她眼前的,這個優雅穩重的人,發生任何事都不會動容的人,其實骨子裡是何等的激烈極端。
相對而坐,蘭斯任由肩上傷口的顏色肆漫,交架起修長的腿,背靠著沙發,悠然自得地將手擱在兩邊扶手上。
從容不迫的迷人容姿映襯著胸前的美豔。
布萊克夫人被刺痛得無法言語。
生來身患自閉症,年幼時便失去雙親,長年看心理醫生,小學畢業就輟學在家,患有精神病,血癌,還有半到一年時間
許久之後,布萊克夫人有絲絲顫抖的冷冽嗓音緩緩響起。不愧是利萊家族曾經的女主人,很快便恢復理智。
膽小,畏怯,平凡,無能,毫無社會生存能力,就算她不是夏家的人,你也要讓這樣一個女孩子成為利萊家族的女主人?
愛情,永遠都只在童話世界裡才會十全十美。什麼身份、地位、財富的差距都不重要,那只是為愛情這個詞冠上的一種華而不實的宣誓。
夏實這個名字和蘭斯·利萊這個名字隔得太遠太遠,那個女孩子沒有任何一處地方擔當得起公爵夫人這一個意味著責任和榮譽的稱號。
那又如何。
蘭斯,別開玩笑了!
我從不開玩笑!
你不能和那個女孩子在一起。
太遲了。
不理解和若無其事的雙方交鋒之後是短暫的沉默。
我見過那女孩子的照片,很乾淨的一個女孩子。你要知道那樣的女孩子和我們完全是兩個世界的人,她不合適我們的世界。和你在一起她得不到幸福,你真為她好,就該放手。
布萊克的口氣軟了下來。她太妄想,既是蘭斯要的東西,就從沒有放開一說。
愛,不一定要擁有,而是讓她幸福。在蘭斯看來,這些話愚蠢之極。
情到深處,又如何放得了手?!
更何況
蘭斯露出一抹曖昧的近似苦澀的笑:就算我放手她也得不到幸福。
他早已傷她傷得太深太重!
你就那麼喜歡她嗎?
我愛她!
布萊克像個石雕不動了。她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我愛她這樣的話從犯罪世界裡的帝王口中說出來,簡直讓人覺得世界都亂套了。
蘭斯苦笑:有那麼奇怪嗎?露出那樣的表情。我一說到愛
蘭斯·利萊說愛什麼的,難道不是很好笑嗎?布萊克夫人一副這樣的表情。讓外面的人聽聽,他們一定會覺得不是他們瘋了,就是這個世界瘋了。
你要親自給自己套上枷鎖嗎?她會成為你的軟肋。布萊克的氣勢已經完全消弱,說這句話根本底氣不足。
正因為蘭斯從不開玩笑,所以他的每一句話都意味絕對!
她想起當年,利萊家族那個放蕩不羈的諾·利萊有一天突然回來宣佈他要和那個天才鋼琴家蘭寧結婚。當時嫁入王室的姑婆法瑞爾公爵夫人一直希望他能夠和王室聯姻的,所以當即第一個表示反對。
你膽敢娶那個女人!
你膽敢阻礙我娶我愛的女人!
當年兩人劍拔弩張的對峙布萊克至今記憶猶新。就各方面條件而言,蘭寧也並非高攀不起他們利萊家族。她是一位非常出色並且富有涵養的女性,只是和王室的強大背景相比,又稍遜一籌。
蘭斯的父親平時對什麼都不痛不癢的,但不能否認他身為利萊家族的男主人的那股血性。說一不二,其實從沒有人能管束他。到最後,雖然法瑞爾公爵夫人對這門婚事極為氣憤,但溫婉大方的蘭寧進門不久就贏得了家族眾人一致的喜愛。
布萊克放佛從蘭斯身上看到了當年他父親的影子。
當年性子散漫的諾·利萊尚且如此無人能管束,今日的蘭斯·利萊更是從來只有別人對他當做信仰一樣的遵從而從無人會反抗。
軟肋,代表著致命的弱點!
布萊克震驚地看到蘭斯唇邊掠過一抹微笑。
但卻是他一生中最珍貴的美好!
墮落也好,兒女情長也好,尊貴的大財團掌權人變成一個單純的求愛者。他甘之如飴。
他愛夏實,愛她的美麗,愛她單純的聰穎,愛她源自天性的淳善,愛她的所有
曾經有過反覆,有過錯失,然而,她會是他今生最初也是最後的女人,唯一的妻子。
只有這點,永不變!
麗莎姑媽,你剛才對她所有的失禮只此一次。我要你明白一件事,安安她美麗卻並不脆弱,溫柔但心性堅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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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萊克夫人繃著臉,倉皇中又添幾分驚恐。
如果說柏希對蘭斯的理解是站在稍為感性的角度,那麼布萊克夫人對這個侄兒的理解則是站在完全理性的角度。因為從某一種程度上說,他們是同類人。所以她更懂蘭斯的冷酷無情的深沉。
只有那個女孩子是特別的,除此之外,蘭斯·利萊依然是那個冰冷無情的帝王。
布萊克夫人深深地吸氣,竭力讓自己恢復冷靜。之後,她昂著腦袋,挺直背脊站起來。
我知道。她鎮定地說,然後大步離開。
我知道。非常明智的回答。
柏希和早等候著的醫生匆匆走進來。上前,想要察看蘭斯受傷的左肩。
蘭斯面無表情地坐著,柏希小心翼翼地為他解開西裝上面的白金紐扣,再將裡面的襯衫脫下來,露出鮮血淋漓的傷口。
醫生已經做好取彈的準備,卻在要用麻醉時被蘭斯一個眼神阻擋了。
可是,公爵閣下醫生心頭一驚,雖然以公爵的意志力這點傷痛根本不在話下,可公爵是何等尊貴的人。
就這樣做,你只管把子彈取出來。
可是,公爵閣下,不用麻醉的話光是想想可能會給公爵閣下造成疼痛,醫生都冷汗涔涔。
沒關係。
醫生為難地看向柏希,柏希沉默地點點頭。
取彈頭,清理乾淨傷口,消毒,包紮醫生開始熟練麻利又有條不紊地進行著各項操作。
只不過幾分鐘的時間,醫生卻像上斷頭臺,一顆心高高地懸著。別說往蘭斯那張眩惑人眼的臉上看,他壓根連眼皮都沒敢抬一下。生怕一個哆嗦手中那把鑷子就會不小心地刮傷到蘭斯。
雖說從小生活槍林彈雨的世界裡,可也同樣是尊貴無比的貴族。蘭斯的身體,別說槍傷,連條細疤痕都沒有。精緻完美的肌膚,簡直就是精雕細琢出來的。
從頭到尾,蘭斯眉頭都沒皺一下。子彈取出後,醫生快速地清理乾淨傷口周圍的血跡,消毒過後便開始包紮。一切完成後,柏希拿過新取來的較寬鬆的休閒服飾為蘭斯穿上。
醫生行禮退出去後,蘭斯靜靜地望著窗外,流露出落寞的眼神。半響,他慢慢地抬起右手撫在傷口上。
再痛,也抵不過心痛!原來是這樣深沉的傷。
難怪,她時時刻刻折磨自己的肉體都渾然不覺。
當絕望的疼痛猶如荊刺無時無刻撕扯出血淋淋的傷口,蘭斯便又會從沉浸於回憶當初的美好中讓傷口越發加深。
窗外的景緻,爛漫如春。
那時,一切都是安靜的、美麗的。只有她才能帶給他的平和細緻讓他的人生第一次感覺到了生命。
她的眼神很安靜,清亮的瞳孔晶瑩無比。一眨不眨地盯著他時,會非常幸福地露著靦腆的笑容,那時候,他其實內心寧靜;那時候,其實他連她的脆弱和笨拙都覺得珍貴,為她能向他敞開心扉而高興。
和別人一樣過一次平凡的生活,和某個人分享簡單的清晨和夜晚,擁有一個會有人等他回來的家,表達過一個喜歡某人的真心
那些微小的,溫暖的,美麗的瑣碎日常,曾經被他嘲笑過渺小的普通人類的生活,和她相遇之後,懂得了,也想去做了。
就那樣坦然地心動著,每天早上醒來能看到陽光和她,倘若是這樣的未來,他竟是如此的滿意和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