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61 石板加白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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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手一檢查,杜衡就發現德德的轉述還是有著一些不全面的地方。

眼前這個患病男子的肚臍周圍,有著明顯的壓疼感,同時他的左下腹也有清晰的壓痛,而且全身體溫很高,用手直接觸碰他的皮膚都能感覺的到。

再看舌苔,那是又黃又膩,完全把舌頭本來的樣子給遮蓋掉了。

透過這些情況,杜衡心中就有了一個較為明晰的判斷,不是急性胃腸炎,就是細菌性痢疾。

而且杜衡認為,這兩種病同時存在的可能性接近百分之百。

就這情況,一般的止瀉藥還真沒辦法能控制住病情。

不過這對杜衡來說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是中醫,他的治療思路,可從來不是按著西醫診斷來的。

這個病人,結合他現在情況,中醫辨證結果為溼熱過重引發的腹瀉,治法用清熱化溼就行。

不過杜衡並沒有著急開藥,他還有一項檢查沒有做,那就是患者有便血的情況存在。

便血對於急性腸胃炎或者細菌性痢疾來說,都是非常有可能發生的,甚至是病情稍微長一點,對於細菌性痢疾這種病來說,便血是肯定會出現的。

但是怎麼說呢?

這種情況要是放在國內,杜衡現在就直接開藥了,因為很多的病情他能直接問出來。但是現在這種需要轉述的情況下,很多比較細節的病症,不是病人說不清楚,就是德德轉述不清楚。

所以為了保險起見,杜衡還是認為自己檢查一下比較好。

萬一要只是痔瘡破了,那他開藥的內容和劑量,那也有很大的不同。

只是當他看到患者魄門的時候,都不用檢查,杜衡心裡勐然咯噔了一下。

首先確定了一點,患者不是痔瘡破了。

但糟糕的是,他的魄門掉下來了。

NN的腿,這得是拉了多長時間,怎麼把魄門還給拉出來了?

拉開簾子回到桌子邊,杜衡問德德,“德德,你問問患者,他這腹瀉多長時間了?”

德德轉頭嘰裡呱啦的問了幾句,得到回覆後,立馬對杜衡說道,“一個多星期了,之前都是按著以前的經驗自己找草藥吃,但是這幾天感覺屁股往下墜的厲害,而且大便中的膿血越來越多,才來的醫院。”

聽聽,這要不是自己多問一句,這麼重要的資訊,就會完全的漏過去。

因為光憑這一點就能斷定,這個患者不光是胃腸炎和細菌性痢疾的問題,另外還有極大的可能,是誤食草藥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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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種行為,就和國內某些人使用偏方一樣,完全就是看症狀差不多,照著經驗行事了。

至於結果時好時壞,完全就看天意了。

聽到這裡,杜衡不由的苦笑了一聲。

雖然腹瀉的症狀是一樣的,但是在使用草藥的時候,它和西藥完全是不一樣的。

草藥是植物,它沒有經過加工提純的時候,用它治病就是在用它寒涼溫熱的屬性。

但是腹瀉這種情況,是有溼熱、寒溼、脾虛、傷食等不同原因造成的。

萬一這時候用的褪寒溼的草藥,對其他幾種情況不適用不說,反而會加重病症。

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東西的時候,而是該考慮該怎麼治療這個病人。

而對於這個問題,杜衡也有點為難。

病人的治療思路很簡單,清熱化溼再加點提氣的藥就行,另外患者魄門下墜,再新增一些木香,利用行氣止痛,溫中和胃的功效,配合提氣的藥,很快就能解決魄門下墜的問題。

但是現在很不巧的是,杜衡設想中的白頭翁這味藥,他現在手裡根本就沒有,另外就是黃芪和甘草兩味藥,受潮不能用了。

為此,杜衡又開始搭配其他的藥方,但是搭配來搭配去,總有那麼一兩味藥材不是沒有了,就是和其他藥不能搭配。

麻煩。

因為雨季,因為這裡存放中藥材的庫房不合理,很多中藥材即便有杜衡姚有石不停的翻晾檢查,但還是有一些藥材受潮不能用了。

又因為這鬼地方太不方便,很多缺失的藥材,根本就沒有辦法做到及時的補充。

雖然這地方的人,還不是太信任杜衡他們這些中醫,但是你架不住杜衡他們是免費的啊,還是有很多人願意試一試的。

尤其像之前那種大面積的蛔蟲病症,只要有一個成功的,絕對會有其他人蜂擁而至,所以某些特定藥材的消耗,還是很客觀的。

但這就造成了,有些藥完全不缺,還得時時注意別受潮或被蟲蛀了;可有些藥材,它就一直在不夠用的狀態。

這種情況,別說是首都了,就是衛生院工作的時候,杜衡都沒有遇到過。

而且最要命的是,腹瀉這種病和其他病不太一樣,只要腹瀉,它就是整個消化系統出了問題,只用草藥單方是起不到好作用的,最好的辦法就是用複方,全方位的調整才行。

這一點不光是中醫,就是西醫也不例外,遇上像今天這樣的病人,西藥也不能只用止瀉藥,它也得根據病人的情況,去新增一些其他的藥物。

而這也是姆巴醫生搞不定,找到杜衡頭上來的原因。

這還真是有點巧婦難為無米之炊的感覺。

但是這就不治了?

杜衡眼睛一轉,立馬就想到了解決辦法。

草藥單方單用的效果是不太好,但是中醫的手段只有湯藥嗎?沒有草藥還不治病了?

心中有了方案之後,杜衡便讓德德在自己的講述下,讓患者做好相應的準備。

很快的,杜衡就拿出來自己從來這裡之後,就一直沒有拿出來過的針具包。

中醫六法砭、針、灸、導引、藥、按蹺,杜衡可不光只會湯藥這一項,其他五項,他也是頂級的。

而這六法的組合搭配使用,才是中醫從那物資不發達的年代,能傳承到今天千年而不滅絕的根本原因所在。

杜衡都已經想好了,既然複方不能用,單方的效果又不好,那自己就用針、灸、按摩加草藥單方。

四法齊用,還就不信治不好他了。

首先就是用針刺足三裡、氣海、止瀉三穴。

足三裡燥化脾溼,生髮胃氣;氣海利下焦、補元氣、行氣散滯;止瀉穴經外奇穴,在神闕與曲骨穴連線中點,清熱祛溼、益氣壯陽、利水通淋。

針刺完畢,緊接著便在肚臍周圍艾灸,隨後按摩中脘穴、天樞穴,最後用鳳尾草與馬莧草煎藥服下。

嗯。

。再加中成藥香連丸,用來後續穩定功效。

杜衡腦海中全部過了一遍之後,便囑咐德德去交代姚有石準備熬藥,而他自己則是拿著毫針走到了患者身邊。

“@#!@”

在治療床上躺著的患者,看到杜衡拿著針具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的眼睛勐然睜大,厚厚的大嘴唇子快速的抖動,臉上也是露出極度誇張的表情。

但是杜衡聽不懂。

即便身邊姆巴醫生做了翻譯,杜衡還是聽不懂,因為他的英語聽力也就那樣。

“NO,NO,!@$%#%”

忽然間,杜衡聽懂了一個單詞,但是後面的話,他又聽不懂了。

但是看著病床男人那非常誇張的表情,那往外翻的大嘴唇,還有那非常豐富的肢體動作,杜衡第一次對自己的病人,對自己現在的工作,產生了一種厭惡心理。

他真的想扔下手裡的東西轉身就走。

現在交流不通,杜衡也沒辦法繼續下一步,只能停手等待德德回來。

而德德回來經過一番交流,又被德德大聲的呵斥了一番後,像猴子一樣鬧騰的病人,終於是安靜了一點。

杜衡不想用這樣的形容詞,但是他有找不到其他比較合適的詞語,因為這個病人剛才的狀態,太像峨眉山上的那些猴子了。

不光是叫聲像,就連動作也像。

但不管怎麼說,現在能扎針了就行。

杜衡深吸一口氣,平復下內心的躁動後,拿起針就準備往足三裡的位置下針。

但是拇指肚剛找到地方,他就無奈的停下了動作,“別這麼緊繃著,放鬆,放鬆,不疼的。”

杜衡這邊剛說完,德德冷著臉就是一頓輸出,並自作主張的讓病人躺好,別抬頭看。

杜衡倒是挺高興的,有德德在,他卻是省心不少。

但是光靠喊,問題是解決不了的,杜衡只能先慢慢的按壓,讓其減輕緊張感,使其皮膚和肌肉緩慢的放鬆。

就這麼折騰了快兩分鍾,杜衡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又一次的拿起毫針扎了下去。

“噢~~~~~”

一聲高昂的叫聲突然響起,下針的位置也是勐然往後縮了一下。

要不是杜衡注意力集中反應快,就這一下,杜衡能把他小腿扎通,還得把針折斷在裡面。

艹!

杜衡心裡暗罵一聲,鬆開毫針的手都在輕微的顫抖。

這雜碎,自己要是鬆開的手慢一點,妥妥的給老子送一個醫療事故背身上。

進針一點五寸,這要是折斷在裡面。

而這一下不光是把杜衡給嚇壞了,就是把旁邊你的德德也給嚇壞了,扯著嗓子又是一頓輸出。

而這個患者,翻著滿是白眼仁的眼睛,真就像是峨眉上的猴子,又是驚奇又是驚訝,都囔著個大嘴唇子噢噢噢噢個不停。

“!@#¥¥¥”

杜衡無奈的看向了德德。

德德也很無奈的對著杜衡說道,“他說不疼。”

杜衡頓時有一股把牙咬碎的衝動。

“呼~~~~讓他安靜下來,別在這麼咋咋呼呼的了。”

“什麼是咋咋呼呼?”

德德也有聽不懂的詞。

“就是別突然做出動作,要保持不動。”

“明白了。”

只是剛要扎第二針,這個患者又開始大呼小叫,沒辦法,杜衡只能再次看向德德。

德德立馬解釋道,“他說他要上廁所,忍不住了。”

杜衡長長的呼了一口氣,“告訴他,忍著,一會就好了。”

隨後,杜衡也不管他是不是要拉到床上,直接開始第二針第三針的治療,扎完針緊跟著就開始艾灸。

沒一會兒的功夫,就聽他的肚子裡開始咕嚕嚕的響個不停。

而這個患者又開始大驚小怪的喊了起來,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亂動。

“他說他不想上廁所了。”德德做到了即時翻譯。

杜衡不管,他就一門心思的按照自己的預想做治療。

等全部做完,杜衡第一次感覺到了心累,就想快點把人打發走。

只是德德忽然問道,“杜醫生,患者問他的屁股怎麼辦?喝這個藥能縮回去嗎?”

杜衡皺眉想了一下後問道,“他明天還能來接受治療嗎?”

德德立馬和患者溝通,然後轉頭告訴杜衡,“他說他要工作,而且離的太遠,來不了。”

要是光靠草藥單方和香連丸,這估計不行。

但問題是自己手邊上,對於魄門下墜的藥還真沒有。

怎麼辦?

恍忽間,杜衡忽然想到了一種方法,一種小時候見過的方法。

仔細的思考了一下後,對著德德說道,“你告訴他,回去之後找一塊石板支起來,上面鋪一層三指厚的幹白土。

然後在石板下面燒火,把石板和幹白土燒熱之後,讓他直接坐上去。

等到沒有熱度了,繼續燒繼續坐,大概有個一天,他的魄門就能自己收回去了。

記住了,不要燒的太燙,別把自己給燙傷了;也別燒的溫度不夠,那樣效果會不好;溫度就再他自己能承受的範圍就好。”

為什麼會有民間偏方,那不正是因為醫療條件不夠,才有的方法嘛。

不過偏方用對了,它就是治病的良方,可不是什麼偏方了。

而且這種方法,不光能治療魄門下墜的問題,還能緩解腹瀉的症狀,那是一舉兩得。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比較的危險,溫度把握不好,可能會出現燙傷,另外就是太不衛生了。

因此杜衡立馬又補充道,“另外再告訴他,坐上面的時候,記得穿褲子,一定要穿褲子,別直接光屁股坐上去。”

送走這個患者之後,杜衡心裡難得的暢快了不少。

自從進入到雨季之後,來這裡看病的人就少了很多,這也讓杜衡幾人過的格外的輕鬆。

下班之後,德德突然找上杜衡,很熱情的邀請杜衡,去參加她們這裡的一個什麼莊園聚會。

而這時姚有石三人也走了過來,他們也同樣接到了邀請。

自從來了這地方,他們也沒什麼娛樂活動,除了艾德彪兄弟兩有點交際外,和這裡基本沒什麼交流。

四人一合計,那就走吧,正好見識一下當地的真實的人文習俗,也不用光是聽這個說,聽那個說了。

德德說的莊園不遠,就在城市的邊上,步行二十分鍾就能到,所以杜衡幾人和德德幾位助手,一起聊著天往目的地而去。

只是走著走著,杜衡忽然就被路邊的一個身影給吸引了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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