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六章 張巡之辯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我希望哥哥將來為南京道百姓真正做些事,讓他們以後在這裡為你建生祠,供香火。我想金銀財物你應該已經夠了,人生苦短,總是要為自己身後的名聲多考慮。”

“我以後還可以為官一方嗎?燕王居然會如此相信我?”

“燕國的官制,我想多少瞭解一些,以後的事,等配屬給你的官員到了,自然會明白。在燕王手下,只要哥哥用心做事,封侯拜相,也不是難事….。”

和乙辛見過面後,劉汝誠一身輕鬆的回到了辰州,對於乙辛叛變的決心他毫不懷疑,因為他的主公為此付出了足夠的籌碼。

秋風吹過十一世紀華夏大地,金燦燦的秋天讓農田裡勞作的百姓臉上掛滿充實淳樸的笑容。

江寧府的秋稅今年收的很順利,流求農學院的新種讓農家百姓在收穫時節瘋狂了一把,這些和土地打了一輩子交道的農民難以想象自己熟悉的田地裡居然能種出如此誇張的糧食。

糧食多了,自然收入就多了,連帶著收稅差役也不像以前那樣兇惡討厭了。

而這一切的始做甬者,知江寧府的工部侍郎王安石王大人受到了全江寧府百姓的衷心感激,在這個官員稍稍守本分一些,不對他們太過貪婪就可以算是好官的年代,全江寧府百姓看著脹破的穀倉,把王安石這個名字堅定的供奉在心裡、嘴裡、廟裡。

大宋帝國英明神武的皇帝陛下當然能聽見百姓的心聲,秋稅剛剛報上汴京城,一道升遷王大人為翰林學士的聖旨就從大宋帝國的都城傳遞出來。

同樣在這個秋天,父親的一封家書讓上海書院的外聘教師王雱準備離開。

“王先生,下午有個辯論,您去嗎?”王雱書桌對面一個聲音打斷了他和父親在文字上的交流。

“哦,是說張巡嗎?”

“嗯,是啊,聽說胡山長要親自下場,這可是難得的機會啊!”

“好,那可是要去聽聽。”

輕輕收好手中的書信,王雱暗歎了一口氣。

中午,上海書院文章華麗,言辭激越雄奇,頗有魏晉狂士遺風的王雱王先生沒有如往常一樣做學問,而是在書院裡四處觀賞,似乎這些景色他以前從沒看過。

【新章節更新遲緩的問題,在能換源的app上終於有了解決之道,這裏下載 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同時查看本書在多個站點的最新章節。】

“也許是最後一次在這裡當先生,安心做學問了。汴京,真的能讓父親施展才學,讓我一展身手嗎?”

在心裡用力點了點頭,王雱望著書院裡舒緩的精緻心中一股豪情迸發出來。

“大宋正是風雨飄搖之時,也正是我輩風雲際會之時,大丈夫不負生平所學,才算不枉此生。”

心裡下定了決心,王雱臉上也隨之輕鬆起來,看著熟悉的書院雖然還是很不舍,但離愁別緒卻一掃而空。

輕鬆的心境下時間也似乎停滯了,當然該來的總是會來,聽著書院裡悠揚的鐘聲,王雱信步來到上海書院最大的一座有頂建築——風雨堂。

琉璃瓦,大秦柱,大食弧窗,東西方建築大雜燴的風雨堂驕傲的佇立在上海書院的中心。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占城郡王張遠親手書寫的對聯高懸在正門兩側。

這幅對聯,王雱第一次見時心中極為鬱悶,後來卻漸漸變成敬佩。

一身雜學的張遠居然能寫出這樣即工整有極有意境的東西來,無論如何都讓王雱難以想象和自慚。

他不知道這只是張遠被逼無奈抄襲而成的,逼他的是燕國天縱奇才卻不喜詩文的國王張笑。

風雨堂很高大,如果用大宋的標準看算是違制了,當然這裡沒有誰會提出這個愚蠢的問題。

走進能容納近千人的會場,靜靜的找了個座位,王雱清澈的目光投向了講臺,一臉端莊。

今天,將是他的偶像遭受質疑的時刻。

上海書院極有效率的風格一直讓王雱喜愛,今天也是同樣,隨著書院山長胡適文走上講臺舉起手中的小錘輕敲一下後,坐滿學者學子的大堂一下安靜了下來。

辯論開始了,王雱心中的偶像遭受質疑的時刻來臨了。

很切合風雨堂的名字,辯論雙方沒有試探沒有假模假式的客套,一開始就拔出了長刀。

“張巡守睢陽:初殺馬食,既盡,而及婦人老弱凡食三萬口。人知將死,而莫有畔者。城破,遣民止四百而已。其大悖天理人道,那裡還是一個飽讀詩書士大夫?…….”

“食人守城自然是不對,不過正是張巡堅守睢陽,保護江淮,英名傳與天下,大漲軍民士氣,才能最終平定安史之亂…….。”

辯論的焦點集中在王雱心中偶像張巡一個難以辯駁的汙點上——為了守城,吃光了全城百姓。

對於這個汙點,王雱心裡頗有些不以為然,在他看來張巡堅守睢陽,即有君王朝廷的堅貞,又有極富智謀的守城策略。吃了全城的百姓,只算是小道而已。

而張巡能完成君王的重託,力戰不降,換取大唐平定安史之亂,當然算是一個大大忠臣、名士。

雙方觀點辯論到最後,漸漸變成了君王和百姓孰輕孰重上來,而一直作壁上觀的上海書院山長胡適文終於親自走下臺,展示他所向無敵的辯論邏輯。

“為人子,不能保護的父母!為人夫,不能保護自己的愛人!為人父不能保護自己的兒女!就已經是奇恥大辱了。還要靠吃掉她們,換得自己可恥的生存!這樣的男人是男人嗎?”

“為一方官員,首要之務當是保護好治下百姓的生家性命。張巡的城最後守沒守住是一回事,但他為了守城將全城百姓吃光,這城還有什麼可守的?”

“張巡縱然有再造社稷之功,但睢陽城裡三萬多被無辜吃掉百姓怎麼想?”

“社稷?誰的社稷?不是城裡三萬百姓的社稷,是李家的社稷。”

“為了李家的社稷,張巡吃了他們。張巡自然得到了李家的獎賞,但百姓呢?”

“孟子曰:民為貴、君為輕、社稷次之。張巡無論有什麼理由,吃掉睢陽百姓換取李家社稷平安,怎麼能算我儒家門徒?”

胡適文的一番話讓大堂裡越發安靜,而王雱也似乎感覺長袍儒冠的胡適文炯炯目光如鋼針般刺在自己身上。

“我知道諸位求學大都有為政一方的打算,可為政一方,是為了一家一性的社稷殘民升官,還是萬事以護民為先,讓治下百姓安居樂業,這便是今日辯論的要旨。”

“燕王曾經說過一句極有深意的話——屁股決定腦袋。官員的前程決定全在那裡,他便會著向那裡。”

“諸位學子回去後,便以今日辯論為題,寫一篇策論來….”

後面的話,王雱已經充耳不聞,他心裡的思緒正如海上的驚濤般翻滾,一片混亂。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