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的皮卡車表面凝結了一層白霜, 發動機加熱致使產生的高溫讓管道表面的冰融化,水滴落在雪地上,留下一道溼痕。
燕秦有些抱歉地對克雷婭說:“這個點了忽然叫你起來返回領地, 明天給你一天假。”
呵出的白氣在夜裡凝結成實質的煙霧, 克雷婭揉了揉有些僵硬的手,拉開了車門利落地跨了上去。
聽到這話, 她笑著關上了門,說:“也該回去了, 今年冬天提前了。”
燕秦低頭檢查一下車底沒什麼問題後返回了駕駛位,手扶上方向盤, 低嘆:“氣溫降的太快了。”
剛出旅館的門,被風雪一吹,人的手腳就有些冰涼。
克雷婭倒是習以為常:“每年都這樣,不過今年肯定是比較特別的一個冬季。”
往年, 這個點時她應該在黑塔閉門不出, 黑塔那個地方沒什麼好交際的, 還要提防著在這個時期來尋仇和懸賞的人。
偶爾有時候她接了任務, 或者沒能及時返回黑塔,只能在冰天雪地裡繼續奔波。
今天肯定不一樣, 因為她也是有歸屬的人了。
燕秦眼裡帶笑地點頭:“嗯,肯定不一樣。”
他系好了安全帶, 車內的暖氣融化了他睫毛上的冰霜, 成為蒸發的水汽。
車子前行, 在雪地上留下一道車轍,紛紛揚揚的大雪堆疊,很快將痕跡掩埋。
“聽橫亞說,你們在研究的熱能裝置快到結束階段了。”
因為車上只有他們兩個人, 克雷婭也沒有太拘束於上下級的關係,彷彿普通同事或者朋友那樣閒聊。
克雷婭也沒能想到自己這句話能說得這麼自然,在心裡她同樣很尊敬管理員大人,不過比起面對領主大人而言,還是少了幾分畏懼,大概是管理員大人給人的感覺更有親和力,有時還會跟他們開幾句玩笑。
領主大人在他們心中更接近於神明的符號,阿託大叔還每天都要在家裡對領主大人進行一遍祈禱。
燕秦應聲,表情顯得有些無奈:“本來預計在冬季來臨時就可以將熱能裝置研究出來,沒想到冬季忽然提前了。”
克雷婭想了一會兒說:“那這幾日領主大人恐怕不方便出面管理事情,明天我就不用休假了,可能還有很多要忙的事情,我可以代您巡視工廠。”
燕秦不奇怪為什麼克雷婭會知道這個熱能裝置是為了藺綏而研發,橫亞如果透露了細節,克雷婭就會知道那是一個行動式的平衡調節人體溫度提供熱能的裝置,整個領地誰最需要無需多言。
“辛苦你了,這個假你隨時可以找我休。”
前兩天確實會比較忙,燕秦也不確定自己一定可以騰出手,身為領地的三把手,克雷婭的確有很多需要忙碌的事。
“沒事,”克雷婭語氣輕快,“領主大人的事為重,我反正忙習慣了,不做點什麼反而不安心,陪伴領主大人也是非常重要的事。”
燕秦聽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有些不太好意思地眼神直視道路前方,說:“有那麼明顯嗎?”
克雷婭一本正經地答:“如果說是您和領主大人在一起這件事情的話,那確實是很明顯哦。”
燕秦因為她的措辭而有些雀躍,故作不在意地問:“這件事大家都知道了?”
“應該也沒有很多人知道,我,橫亞還有小杜小姐,目前我們三個知道,其他人的話就不太清楚了。”
實話說,阿託大叔肯定不知道,畢竟他每天在祈禱時還日常羨慕管理員大人可以追隨領主大人左右。
燕秦清咳:“你們還挺敏銳。”
他相信杜彩彩不會亂說話,所以這件事情應該是他們自己發現的,不過他和藺綏在外人面前應該從來沒有過線行為。
克雷婭打趣說:“這種事情觀察到的話,就藏不住了,在領主大人出現的時候,你的視線永遠在他身上。”
燕秦不覺得這有什麼問題,道:“可大家應該都看著他。”
“那種感覺不一樣。”
“介意我點根菸嗎?”
克雷婭從口袋裡拿出一根煙夾在手中,在半空中晃了晃。
燕秦感覺到她似乎一下變得有些心事重重,開啟了排氣模式。
克雷婭點燃手上的煙,卻沒有很快送入口中,看著白色煙霧順著排氣孔而去,如同繚繞的線。
燕秦沉默地開了會兒車,開口問道:“那你認為他喜歡我嗎?”
克雷婭香菸放在唇邊深吸了一口,從口中與鼻腔中噴出煙霧。
她反問:“您自己認為呢?”
燕秦認真答:“我認為是喜歡的,只是他從來沒有跟我說過他喜歡我。”
他能夠感覺到藺綏的心意,只是藺綏從來都不說,在他表白的時候也沒有以同樣的言語做出回應。
“喜歡不一定要說出來,有時候可以透過一個眼神,一句話或者一個動作,您能感受到他的心意就足夠了。”
克雷婭笑起來的時候,眼角的細紋堆疊,訴說著她並不單薄的人生經歷。
她似乎陷入了某種回憶中,這張並不年輕的面龐充斥著霧沉沉的情緒。
她忍不住開口:“我曾經也遇見過一個人,他和我表白的時候,我並沒有答應他。”
燕秦好奇道:“然後呢?”
克雷婭掐滅了手上那根快要燃盡的煙,她的手指上帶著厚厚的老繭,菸灰在她手上塗抹出痕跡。
她輕描淡寫道:“他死了。”
在廢土之上,死亡有時候就是一個瞬間,尤其是他們從事傭兵這個職業,更是在危險邊緣遊走。
“抱歉。”
燕秦並不是想提起她的傷心事,有些替她惋惜。
“沒關係,早就已經過去了,那已經是十幾年前的事了,我時常會很後悔那天沒有給他肯定的答覆。”
“有些人不說,很可能是有自己的原因,或者是性格使然,就像領主大人。”
克雷婭看著腕錶:“一會兒我來開車,就免得您去停車了。”
克雷婭總是如此貼心,燕秦並沒有推辭她的好意,在下個路口和她換了位置。
凌晨六七點鐘,平日裡天空已經矇矇亮,今日卻還黑沉如子夜。
厚冰積雪,稍細一點的樹枝發出斷裂的聲音墜落出聲響。
農莊前的瞭望亭上,守衛們裹著厚厚的衣服,看見車身上的磁卡顯示的身份資訊,核對了資訊,看著車輛駛入。
燕秦壓著帽子急匆匆地往前走,開啟了最高建築物的大門,他將覆滿了雪的大衣和帽子放在了一旁,搓搓手試圖抖落一身寒意,朝著二樓而去。
輕輕地推開門,他便看見了躺在床上望著窗外的領主。
周身環繞的孤寂感,明明他身在屋內,卻彷彿被厚厚雲層遮住的明月,被大雪一併掩埋。
藺綏落入一個略帶寒意的懷抱,有些遲緩地眨了眨眼睛。
“怎麼這個點回來了?”
藺綏下意識看向了牆壁上的掛鐘,輕聲詢問。
按照車程,他們應該是三點多就出發了,這並不是正常出發的時間點,只可能是突然返回。
“夜裡發現降溫了,我就回來了,”燕秦摸到了比以往而言更加冰冷的蛇鱗,有些心疼道,“沒想到會提前幾天,熱能裝置還沒有研究好,可能還需要幾天。”
藺綏不甚在意地應聲,有些睏倦地閉眼。
藺綏的身體還是很冰,尤其是蛇尾,如同冰刀。
燕秦煩悶於基地裡的能源不夠,還沒有辦法支撐起強大的供暖系統。
他抱住藺綏,將他的蛇尾也一併纏到自己身上。
這條往日裡無比靈活的尾巴,此刻卻如同一個毫無生氣的擺設,像是一節枯木。
燕秦看著藺綏閉著眼睛毫無所覺的模樣,心裡越來越沉。
對於藺綏而言,這應該和感知不到下半身沒什麼區別。
燕秦看著藺綏蒼白的面龐和毫無血色的唇,將他擁得更緊了一些。
沒有生機的脆弱感,讓這位一向強大的怪物君王彷彿隨時會消逝融化。
藺綏被腰上環繞的力度弄得睜開了眼睛,有些懶散道:“要做嗎?”
“不過我可能感覺不到,給不了你什麼回應,要是不介意的話,就自己用吧。”
這是過於尖銳甚至到有些刻薄的自我折辱的話,讓燕秦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他。
藺綏對上他有些受傷的眼眸,偏過了頭。
他知道自己這樣不對,但始終沒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的心有鬱氣,想到即將別離情緒更加極端,非要用言語鑄就的尖刀將自己劃得鮮血淋漓,也同時刺進燕秦的心臟,看著他一同承受折磨,才會暢快些。
然而在這短暫的發洩出來的暢快之外,又蔓延著無窮無盡的悔意。
藺綏厭惡這具軀體,厭惡不能行動不能自控,厭惡無法更改的爐鼎體質。
他甚至覺得系統就是故意在這最後一個世界用這個身體噁心他,不,不用覺得,一定就是這樣。
他們相對無言了一會,燕秦才慢慢開口:“明天我會加快速度,熱能裝置最多兩天。”
燕秦是有些傷心的,他不知道藺綏為什麼要這樣貶低自己,甚至是有些惡毒的將自己物化,這算把他當作什麼,彷彿他只是為了那件事才靠近他。
“下次可以不要這麼說了嗎,我不喜歡你這樣說自己,我會難過。”
“我不是因為那種事情才和你發展成今天的關係,只是因為喜歡你所以對更有感覺,所以有這種衝動,並不是想給你造成我只喜歡和你做這種事的誤解。”
燕秦平心靜氣地說,他知道藺綏現在情緒不好,不想讓他更難受,可是在傾訴的過程中還是忍不住帶著些低落和委屈。
藺綏胸膛起伏,垂落在床邊的手指不自覺的扣緊了邊緣,指尖泛白。
藺綏強忍著情緒,聲音毫無起伏:“我知道,不是你的問題。”
燕秦摸著他的尾巴:“只要研究成功了,就可以恢復如常了。”
藺綏有些煩悶,再也控制不住情緒:“和那個無關!就算研究出來了也根本沒辦法掩蓋這就是一具怪物的身體的事實!”
燕秦根本不明白,這件事根本就不是因為那個所謂的裝置還沒有研究出來。
就算能讓他冬天行動如常又怎麼樣,因為這具畸形的身體他的行動受限,他有很多做不了的事情,就像那具爐鼎的軀體,憑什麼他洗髓尋寶費盡心思用盡手段,它還是那副破敗模樣!
廢物!
燕秦擁著藺綏,清楚地感覺到了自厭和痛苦。
他任由藺綏情緒發洩完,輕撫著他的脊背,聲音溫和堅定:“會有辦法改變的,一定有辦法。”
“這個世界的超先進科技可以編輯基因序列,或許我們可以找到把蛇尾變成人腿的辦法,又或者使用醫學技術嫁接機械義肢,又或者還有別的辦法。”
燕秦心尖一陣陣地揪疼,發現是他疏忽和片面了。
因為藺綏一直以來表現的遊刃有餘與強大無懼,所以就認為他根本不介意自己這具身體和尋常人不一樣,哪怕以半人之軀也能問鼎一方。
可是強大和痛苦本就不相違背,有時候越是痛苦就越要強硬,才能將在意的事情變成不在意。
可他原本可以更好,假使命運眷顧於他,給他一副正常人的軀體,他一定可以走到更高的位置。
藺綏低喃:“燕秦。”
他輕嘆了一聲氣,像窗外悄然墜落的一片雪。
燕秦應答,靜靜陪著心情不好的愛人。
藺綏想,或許當初在修真界的時候,自己不必使用這種手段,只要他開口,燕秦一定會將自己的道骨奉上。
可當初他偏執的認為一切如同他認定的模樣,他寧可決然地撕裂一切,也不願繼續虛情假意。
如果沒有那道天雷,如果沒有這些世界,他真的可以認清燕秦的心認清自己的心嗎?
藺綏說不清,他不喜歡在已經發生的事實上假設如果。
只是他確定在自己動手之前,他從來沒有考慮過和燕秦的未來,因為他認為他們之間根本沒有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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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他考量的時候,卻已經沒得選擇。
靈臺裡的藍色珠子依舊沉寂,像是靜默的旁觀者。
“燕秦。”
藺綏又開口叫了燕秦的名字,在燕秦看上他時,望進那雙黑色眼眸中。
“我們做吧。”
燕秦有些呆呆地看著藺綏:“啊?”
“當溫度足夠高的時候,我能恢復感知,希望你的能力足夠。”
藺綏揚唇,那雙漂亮的多情眼上揚,連蛇類的豎瞳都平添幾分溫度。
這還是往常領主大人高傲的模樣,帶著慣常的幾分戲謔,以漫不經心的否定模樣,激起人的好勝心與征服欲。
窗外寒風拂窗,如人急叩門。
碰撞的聲響,痴纏不休,讓人難以好眠。
管理員大人的能力向來出色,這是領地裡無人質疑的問題。
而他在另一方面的能力,領主大人也格外滿意,還額外獎賞了小燕幾個吻,讓燕秦激動不已。
整個領地裡,恐怕只有不知內情的晨霜之域首席服裝設計師兼紡織廠廠長的杜彩彩,會對管理員大人持有質疑。
溫度會使冬眠的蛇類甦醒,生物酶再度在細胞內活躍,蛇尾緩慢遊動,慵懶十足。
清晨,居民們開始定點剷雪。
這大雪一連要下好多日,如果不管不顧,出行都會成問題。
好在卡車之類的運輸機器早就針對冬季進行了改造,一切無憂。
燕秦在實驗室裡和橫亞加班加點地研究裝置,幾乎住在了實驗室裡。
藺綏陷入冬眠,每晚會在燕秦提供的溫度裡甦醒,藉著這個空檔處理一些檔案和解決一些問題。
燕秦啄吻著他的脊背:“真是敬業的領主大人。”
藺綏點選螢幕的手指輕顫,花了大概十分鐘才批完一份檔案。
在凜冬到來的第三天,行動式熱能裝置終於除錯完畢,被放在了藺綏的身上。
藺綏擺脫了冬眠狀態,去後山巡視了一圈。
怪物們大多數都陷入了冬眠,藺綏在凜冬到來之前為他們提供了充足的食物,他們有著足夠的能量儲備,找了自己喜歡的地方休眠。
也有個別怪物依舊活躍,不過也沒有之前那麼精神。
根根看著都禿了不少,事實上他並沒有頭髮,就是給人一種非常微妙的感覺,好像他變得更醜了。
當然這種刺痛怪物心靈的言語,藺綏是不會說的。
橫亞還給根根織了條亞麻色的圍巾,廢土之上的前傭兵哪有這種手藝,杜彩彩說這是橫亞特地來向她請教的。
這件事情還一度讓洛杉無比緊張,覺得橫亞要跟自己搶女神。
橫亞兩條機械腿看起來就帥呆了,洛杉還特別難過的和燕秦說自己可能要失戀了。
燕秦提醒他:“你還沒戀愛呢,哪裡來的失戀?”
這會心一擊,以至於領域的人吃了三天的變異藕燉變異藕,問就是廚師長在進行憶苦思甜活動。
老莫克十分感慨,當初這裡還只有他們幾個人的時候,能有這種食物吃就已經很高興了,不過今時不同往日啦。
老莫克笑眯眯地看著自己身後的倉庫,有些自豪。
在藺綏可以自如在冬季活動時,實驗室那邊也終於有了重大進展。
“實驗分析出擁有放射性元素的河水只要經過提煉轉化,可以成為一種能源。”
“至於你帶上來的那株草,暫時還沒有研究出什麼,養在實驗室的培養皿裡了。”
燕秦把資料發送到了雲端上,顯得很興奮。
藺綏毫不猶豫地說:“現在就研究提煉轉化的工具,有什麼不足的東西列出清單,無論是去黑塔還是東區,都要買到手。”
前些天燕秦和克雷婭去東區採購了一批維修花園裡的溫室的材料,還買了一些額外需要的東西,這兩天克雷婭又去了一次,付了尾款,把東西拉回了領域。
他們沒有途徑黑塔,希望鎮的外圍可以接觸到東區的外圍,燕秦他們沒有從別人家門口經過的癖好,拉物資一律從希望鎮經過回領地。
針對黑塔有可能存在的窺視,藺綏還特地把沒有冬眠的小飛魚帶來守領空。
身為豚豚和飛飛的孩子,小飛魚融合了他們的基因,看見監控器飛起就是一甩尾,沒事兒的時候就在恆溫水缸裡游泳乾飯,過得比他兩個爹愜意多了。
進入凜冬的大半個月後,領地的居民們被通知了一個好消息。
控溫系統即將安裝,大家在屋子裡不用怕受凍。
大家忍不住歡呼,畢竟冬季真的太冷了,讓人只想縮在家裡什麼都不做。
當控溫系統安裝開始運行後,即使屋外還是風雪漫天,大家心裡也暖融融。
他們回想起了來到領地之前的生活,恍惚間彷彿覺得是上輩子的事,在感恩中喝著熱乎乎的湯,幹勁十足。
當燕秦招收花園溫室維修小隊和裂谷建設小隊人員時,領地裡的居民報名都十分踴躍。
小提奈的父親奎快速搶到了裂谷建設的名額,和人一同坐車前往裂谷。
冬季,裂谷裡刮上來的風更加寒冷。
奎第一個抵達地面,頭頂探照燈看著河流,驚奇地說:“這條河居然是黑色的,還沒有結冰!”
燕秦並不驚訝,讓大家小心黑色河水裡的卵。
控溫系統的能源正是來自於這條黑色河水,燕秦探訪過這條河的源頭,發現來自更深的地下。
之前的能源轉化都是由人將河水從裂谷下方往上運送,這種辦法太費時費力,所以他們一直在研究管道鋪設,與此同時,還要建立抽取裝置時的篩選滅殺裝置,避免黑色的卵進入機器,也避免它們在管道中存活,所以耗費了不少時間。
裝置鋪設需要一段時間,燕秦不讓藺綏下裂谷,藺綏只好去溫室那邊監工。
花園的溫室系統最初是百年前用來侍弄各種花,由於並沒有怎麼被破壞,極大的被保留了下來,功能還很齊全,只要維修好管道,能源充足便可以繼續運轉。
藺綏又招了一隊花園清理小隊,讓他們把花園裡原本的那些植物清除,他們修復溫室當然不是用來養花的,糧食最重要。
冬季土壤成為凍土,他們身為出口食物的領地,食物只夠自己吃當然不行,多多益善。
等到溫室修復好,一切清理完,就可以進行松壤和播種。
藺綏從不會讓居民幹白工,每次工作都會有相應的貢獻點和貨幣,根據工作的難度來決定薪資的多少。
一味的給予卻不回收可不是流通貨幣的好手段,要想打造良性的市場,貨幣儲量的收支平衡非常重要。
藺綏在商店裡上架了商品,在平時居民們打獵捕魚之類使用裝置都需要付租金,不少人想要購買,藺綏沒有開放購買權,等的就是特定的時候出售。
上到武器和改裝品,下到捕網等,很快就被搶售一空。
燕秦看著賬單思慮:“可能我們還需要去更遠的地方尋找一番,看看還有沒有合適的代幣產品,不然以後大家的積蓄越來越多,這些肯定不夠的。”
藺綏點頭:“嗯。”
事實上,他並不擔心這件事情,因為很快他們就要和官方達成合作,官方到時候會成為他們的後背力量。
時間從不會為人的想法而變速停留,凜冬即將過去時,穿越的時間點又一次到來。
本世界正處於秋季,藺綏似乎還殘存著對異世界寒冷的感知,開啟了空調。
照例和開啟窗戶往外望的杜彩彩對視了一眼,杜彩彩比了一個ok的手勢,放心地躺回床上。
再次感覺到雙腿,藺綏揉了揉有些僵硬的腿部,再一次開始復健。
燕秦抱著膝上型電腦來了臥室,一邊看著各種交流的帖子,一邊看老婆走路。
等到藺綏走的渾身冒汗時,他立刻放下了手上的電腦,一邊和藺綏說著新內容,一邊給藺綏揉腿。
按摩按著按著就按去了浴室,藺綏被困在冰冷的玻璃門與溫暖有力的懷抱之間,在水霧上留下指痕。
有情人的夜生活豐富多彩,單身狗的夜生活只能擼串。
洛杉正在用食物撫平自己的穿越創傷,就被拉去了特別行動部。
洛杉還是秉持著不告訴組織燕秦是穿越者的這個理念,除了這個沒說,其他的全部都說了。
“看來你們北區建設的越來越不錯,洛杉,我希望你能夠在下次穿越時為我們的人引薦一下你們的領主。”
見洛杉有些發懵,特別行動部部長語氣溫和地說:“如今東區已經有我們的人,也算是有一定地位,但是東區新舊人類矛盾實在太過尖銳,我們可能不能那麼快的成立勢力,所以需要尋求聯盟。”
“我們絕對不會讓我們的公民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即使那在另一個世界,但我們會竭盡所能,保護每一位公民的安全。”
他行了軍禮,洛杉心裡澎湃,也回了個禮,眼淚汪汪。
“我們永遠相信組織!”
洛杉又為瞞著燕秦的事而感覺到罪惡了,組織永遠還是那個組織,本世界不會放棄每一位同胞,哪怕在異世界也不會放棄。
洛杉一腔熱血,不過雖然上頭他也沒有激情的把燕秦的事情說出來,而是覺得可以勸說一下燕秦承認。
組織還是可靠的組織,而且現在有官方的人在東區了,完全可以聯盟,自己人當然要護著自己人。
為了弄得更清楚一點好勸說,洛杉還特地詢問了東區是什麼情況。
部長拿出了東區的地圖,整個東區大概有一個省那麼大,核心區沿海。
這裡彙集著三大勢力,其中的中小勢力無數。
從核心朝著邊緣輻射蔓延,有限的資源使得大家不得不搶奪擴張,來保證不消亡。
因為有人用入侵者這個名義來排除異己針對本土勢力,但也有人是真的在清理入侵者,無論是被扣上入侵者名義的人反擊,還是真正的穿越者為求自保,都導致了東區混亂的結果。
幾大勢力持續交鋒,內鬥亂鬥,沒有消停,就像一潭被越攪越渾的水。
“而且更為嚴重的需要我們嚴肅對待的事情,是本世界境外勢力,據悉,有人購買了大洋彼岸聖黛爾城的高新科技進行研究,一旦那些不屬於我們維度的科技文明進入我們的世界,那將是一場災難。”
部長的神情嚴肅,穿越異世這種不可控的事情就已經足夠糟糕,如果這方面再被動,那不是他們想看到的結果。
他們目前也在對一些研究成果進行分析,但和蠢蠢欲動的境外勢力不同,他們絕對不會將這種事情作用到侵犯別國利益上。
現在要緊的事情就是在異世界成立聯盟,保證自己的利益,對他人的意圖進行阻止,最好可以找到關閉兩個世界的通道。
還算是好消息的是,由於兩個世界之間的文明發展斷層,異世界很多東西在本世界找不到,但是腦子聰明的研究人員會找替代品,無論如何,一切儘快。
還有一個勉強算是好消息的事是,他們人多。
他們的人也不止在東區,在南邊沙漠以及山脈以北,都有他們的人存在。
目前看來,穿越機率這種事情是按照比例來的,而且有區域性,在人數上,他們確實佔優勢。
洛杉明白這件事情的嚴重性,心裡確定了一定要勸說燕秦。
“我們並不知道這場穿越到底要持續多久,什麼時候才能結束,但毋庸置疑,這一次我們是先驅者,無論為了現在還是將來。”
洛杉熱血沸騰:“明白!”
出了特別行動部,洛杉想給燕秦打電話,但又怕現在就暴露了,輾轉反側到第二天,頂著黑眼圈去學校。
好在今天他們系和燕秦系有一個同樣的選修課,洛杉坐在了燕秦旁邊,在大學課堂上玩起了傳紙條。
燕秦思量良多,離開校園時神色如常,在見到藺綏時卻忍不住和他商量。
藺綏沉吟:“你想和官方合作?”
事實上燕秦哪裡只是想和官方合作,就差說自己要去當先驅者了。
有多大能力,就做多大的事,這句話對於他們倆來是共通的認知。
不過藺綏也清楚,雖然是同一句話,對於他們而言卻不是同一條路。
燕秦知道藺綏是個有些獨的人,因此他也沒有多說,只是道:“我只是希望去做這件事情,不過一切還要領主大人您裁奪,一切以你的權益為重。”
燕秦這倒不是在說好聽的話哄藺綏,他之前不決定透露身份資訊,就是因為在異世界藺綏的身份比較不同。
如果可以的話,他當然樂意和官方合作,畢竟這裡是自己的家園,而且他們這種穿越也並不是永久性,他們同樣也要在這片土地上生活。
種種原因,但還要看官方那邊對藺綏的態度。
藺綏問:“現在表明,還是回去之後再表明?”
燕秦被藺綏這種爽快弄得愣了一下,按照藺綏之前的態度,怎麼會答應的這麼快。
燕秦小心翼翼地建議:“不需要再思慮一番嗎?”
藺綏似笑非笑地看著他:“說要做的是你,說要考慮的也是你,到底去不去?”
“我可不想你身在曹營,心在漢。”
藺綏可不會本末倒置,他對整個世界都不在意,沒必要折騰燕秦,讓事態脫離掌控。
讓燕秦高興的機會也不多了,讓他能開心一會兒是一會兒。
“我可不會,我的心一直在你身上。”
這話燕秦說的理所當然,彷彿一直如此。
燕秦打電話給洛杉,讓他代為引薦。
洛杉和官方那邊說的時候還很心虛抱歉,因為他一直瞞著這件事情。
官方倒是喜出望外,有能力的人總是會有自己的想法,這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他們的選擇和行為。
藺綏和燕秦被接去了特別行動部,還帶上了杜彩彩。
三個人分別接受了閒聊式的談話,將已知情報進行彙報。
藺綏和燕秦說的差不多,畢竟基地所有的事情都是同時經過他們倆的手,只不過方向上組織對藺綏的側重點是怪物,對燕秦的側重點是避難所。
杜彩彩對領地裡具體的一些事情知道的也不多,不過比起管理層上的事情,她可以看見更多的民生狀況,更重要的是她所記住的原主芙拉的記憶。
三個人的生平履歷也都擺放在了官方面前,杜彩彩和洛杉一樣,社會關系都很簡單。
燕秦則是天之驕子,自小就天賦能力出眾,十分傲氣。
藺綏的那份資料則顯得比較平庸,他大學是留校任教,還做出了敗壞師德的事情被辭退。
“他有點不對勁。”
部長敲了敲紙張的邊緣,照片上戴著眼鏡的青年正在微笑。
感覺到了一種違和感,燕秦對他前後的反差致使那種違和更加嚴重。
“看看能不能在談話中對他做個測試。”
“是!”
藺綏舉起紙杯喝了口水,敏銳地察覺到了對話裡潛藏的鉤子。
他的笑容不變,給出了合乎邏輯的完美回答。
藺綏擅長偽裝,做事滴水不漏,第一世尚且如此,更何況是經歷了這麼多世界的他。
給出的初步斷定是“合格”,部長雖然心有疑慮,但也真誠的接納,為之後在異世界的會合作擬定計劃。
杜彩彩沒有參加高層之間的小會,從房間裡出來時,渾身放鬆,熱血沸騰,鬥志昂揚。
不用瞞著官方真好,這種感覺就像是被外派去建設組織分部,還被誇有志青年!
情緒還沒澎湃完,杜彩彩就迎面撞上了洛杉。
洛杉看著她,如遭雷擊。
他揉了揉眼,心情滄桑。
“小丑竟是我自己?”
“你一會兒看見了領主大人再說這句話吧。”
“啊?領主大人也是穿的!”
“對啊,知道了他的名字,他叫藺綏。”
洛杉:“謝謝,我更小丑了。”
洛杉哀怨:“你們為啥不告訴我啊!”
看不起廚子嗎!
杜彩彩解釋:“這件事情是有理由的,領主大人身份比較敏感,你也知道他的形態,我是因為這具身體的原主。”
杜彩彩將原主芙拉的事告訴了洛杉,芙拉可是身負追殺令的人,她就是東區在逃前朝公主。
燕秦也不必說,剛剛在車上的時候她就知道了他的身份是901避難所的管理員,領地最開始就是在他的地盤起家的。
洛杉抓狂:“靠,你們都這麼有來歷這麼牛的嗎!”
“我們穿的不是同一個廢土吧?”
為什麼只有他在種地,只有他在種地!
杜彩彩安慰他:“你就是流淌著我們華夏民族血脈的好兒女。”
看到藺綏和燕秦出來後,杜彩彩快速迎了上去,在燕秦和洛杉說話時,在藺綏旁邊小聲道:“領主大人,上次管理員大人的狼耳你喜歡嗎?”
“你要是有喜歡的,我再給你們設計。”
組織說得對,有志青年,當大展鴻圖!
作者有話要說: 三更合一,營養液12w+123w加更。
這個世界明天就要結束啦,然後就是修真界的結局,再然後就是四個修補魂魄世界和這七個世界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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