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歸墟之國後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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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尖行雲流水的婉轉著,不多時,一紙生死狀已呈於女王面前。

“啪”的一聲,駿王手中的筆一折兩斷。他背起弓箭,輕蔑的看著辰王,嘲諷道:“是男人就爽快點,本王先走一步!”說完,他一個閃身遊進海谷森林,隱沒在一片幽暗中。

辰王冷哼一聲,手中的筆早已飛向臺柱,摔的七零八落。他沒有留下任何隻言片語,甚至連弓箭都懶得理會,以極快的速度衝入森林中,很快消失不見。

蝶舞不顧一切的追趕上去,緊張和擔憂的目光已完全出賣了她的心意,讓身後的女王一覽無餘。

“哼!果然是在意他的,”陰毒浮現在女王眼底,她理了理肩頭的秀髮,一臉輕鬆的坐在王座上,冷笑道:“想和我搶男人,那就讓你來得走不得,去死吧!哈哈......”

海谷森林是歸墟最茂密的森林,因地處大海深處,幽暗異常。偶爾浮在半空中的幾顆夜明珠,並沒有給這裡增添多少光明,忽明忽暗的光線反而讓這裡顯得詭異恐怖。

稍有不慎,就有葬身鯨鯊之腹的危險,而正是這種危險的刺激,又為喜好殺戮血食的鮫人增添了難得的樂趣,故而這裡成了歸墟殺與被殺的遊樂聖地。

“姐姐,等等我!”覓香在身後吃力的遊著,想不到看似柔弱的姐姐,竟然能堅持遊這麼久。她是那樣專注的尋找著什麼,甚至不曾聽到身後的呼喊。

在這幽暗中來回穿行,卻始終看不到他們的身影,蝶舞心急如焚。她已顧不得累與不累,心裡只有一個念頭,他們兩個都不能出事,決不能!

恍惚間,在一群遊戲的魚群中,她彷彿看到一個人的身影。那身影修長挺拔,淡然的站在那裡,似乎是在專門迎接她的到來。

蝶舞心下一喜,那身影分明就是駿王。看到他一個人在此地,她懸著的心放下了大半。她加快速度朝他游去,越來越近,身影由模糊的變得越來越清晰。

不,他不是駿王!蝶舞驚喜的心情瞬間沉了下去,這分明是一個高大威猛的黑色鮫人!他正邪魅的看著她,滿臉的陰邪之氣,彷彿她就是他到手的獵物。

蝶舞深知不妙,她一個翻身朝相反的方向遊去,卻不想一個冰冷的繩索從身後襲來,死死困住了她的雙腳,任她怎樣掙扎也無法逃脫,而此時覓香卻不知去向。

“哈哈......”身後傳來黑色鮫人瘋狂的笑聲:“姑娘,你這是要跑去哪?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留你到五更,你就認命吧!”

聽著身後越來越近的遊水聲,蝶舞的心在絕望中苦苦掙扎。不,她不會認命,就算死,她也要阻止他們兩人之間的殘殺,否則她死不瞑目!

為了拖延時間,她裝作萬分痛苦的看向鮫人:“我知道今日必死無疑,可在死前能否告訴蝶舞,究竟是何人要取蝶舞的命?”

然而鮫人並沒有上當,他拿起手中的利劍抵在了蝶舞的喉間:“想知道是誰,你就去問閻王爺吧!”說著,他提劍便刺,蝶舞絕望的閉上了雙眸。

“咣噹,”一聲沉悶打破了死前的寧靜。蝶舞睜眼一看,只見鮫人手中的利劍早已斷成兩半,而他的喉嚨處正插著一支箭,殷紅的血液汩汩冒出。

“蝶舞姑娘,你沒事吧!”蝶舞順著聲音的方向尋去,竟看到駿王正俯身幫她解開腳上的繩索。

恍惚間,他為她解開繩索的樣子,讓她彷彿看到了伽羅傲天,他的哥哥。淚無聲的奪眶而出,對哥哥的思念全都傾注到了眼前這個人的身上,她不顧一切的抱住了剛剛站起身的他,口中喃喃的說:“哥哥,蝶舞好想你,好想你!”

他定定的扯在那裡,蝶舞的擁抱讓他一時反應不過來。本想拉開她,卻從心底深處升起一種不捨的感覺,這感覺不知從何而來,卻填滿了他許久以來心中的那片空白。

“你們在做什麼?!”一聲怒吼響徹四周,彷彿晴天中炸雷。蝶舞心下一驚,想要推開駿王一看究竟,卻被駿王緊緊擁在了懷中。

“做什麼?你沒看到嗎?本王和她正在溫存。”淡淡沒有波瀾的話語,卻似驚濤駭浪淹沒了其中的人兒。

“放——開——她!”辰王的心在劇烈的抽搐著,埋在心底深處被塵封的感覺,被眼前的溫存震徹的就要破土而出。

一把精鋼利劍似風般毫不留情的刺來,駿王抱著蝶舞閃身躲開,不曾想劍又反轉刺來,使得駿王不得不推開蝶舞,一腳踢開了銳利的劍尖。

駿王輕蔑的看向辰王,邪魅的一笑,以極快的速度拉弓上箭,朝辰王的喉嚨射去,就像射死鮫人一樣,又快又狠。

辰王手持寶劍沒有絲毫躲閃,俊美的臉龐浮上波瀾不驚的微笑,這笑和推蝶舞往銀河之上時的笑如出一轍,看的蝶舞由驚慌到恐懼,失聲痛哭道:“不要!不要!”

箭鋒最終被劍氣斬於半途,蝶舞捂著舊傷復發的胸口不顧一切的朝辰王遊去,她再也經受不起失去他的痛,無論生死都要和他在一起。

突然,辰王身後遮天蔽日的群魚撕開一個巨大的裂口,一張足足可以容納幾百人的血盆大口,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向辰王襲來,未曾覺察的他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

所有的一切就這樣無聲無息的發生在蝶舞眼前,她親眼看到他被一條巨大的藍鯊吞下,而她卻只能眼睜睜看著這一切的發生。

“蝶舞,快回來!回來!”駿王嘶吼著,恐懼第一次這樣溢滿心海,不知道她是怎樣觸動了他內心深處最柔軟的地方,以至於看到她身處危險中,自己會如此恐懼。

蝶舞並未回答,她回頭看了一眼駿王,目光出奇的平靜甚至帶有一絲笑意,只是這笑是如此蒼白,如此痛苦,那裡面除了心碎,就是對死亡的坦然。

再見了,哥哥……她義無反顧的朝巨大的藍鯊遊去,不管天堂地獄她都會陪著他,這是她欠他的。

看著她被鯊魚吞噬,駿王痛苦的大喊:“傻丫頭,真是傻丫頭……”他沒有任何猶豫,追隨著蝶舞,毅然決然的遊向鯊魚的血盆大口。

頃刻間,除了鯊魚在水中遊動的聲音,周圍是一片死寂。

蝶舞順著鯊魚吞噬的水流,竟一路來到魚腹中,眼前的光景著實讓她有些吃驚。

巨大寬敞的魚腹,滿是血肉的褶皺。褶皺間,淋淋拉拉的滴著粘稠的液體,液體中竟然粘著一顆被包裹的夜明珠。

經過常年的侵蝕,粘液已附著在其周圍,形成一個通透的明珠,發著微弱的光亮。順著光亮向更寬敞的地方望去,一雙熟悉的眸子,正悄然的注視著她。

是他!儘管光線如此微弱,可蝶舞一眼便斷定是辰逸。她滿懷欣喜的跑上前去,激動的淚已盈滿雙眸。

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剛認識不久的女人竟然會為了他追隨而來,不懼生死。默默的凝視著她,熟悉的感覺從心底直衝腦海,一些模糊的畫面斷斷續續的湧上心頭,她究竟是誰,為何讓他這樣欲罷不能?

辰王,別被她的外表騙了,她是一個虛偽的女人,為了目的不擇手段,這就是她的手段之一。不要被她騙了,不要被她騙了......淒厲的聲音突然迴響耳邊,他彷彿中了魔咒般,瞬間忘記了她一切的好,而只看到她的虛偽和可怕。

“滾,你這個無恥的女人!”一記重重的耳光打在蝶舞臉上,她一頭撞在堅硬的明珠上,鮮血頃刻從額頭,從嘴角流出,打碎了她的期盼,也打碎了她的心。

“蝶舞!”緊跟而來的駿王目睹了這一記耳光,看著蝶舞無力的躺在那裡,他瘋也似的飛撲上去。仿若這記耳光打的不是蝶舞,而是他自己,心痛如同煉獄。

抱起神思有些恍惚的蝶舞,他心疼的幫她拭乾臉上的鮮血,輕輕的將她放在那裡。

看向辰王的目光充滿怨毒:“本王看你就該下地獄,一個女人為了你,可以不惜一切,而你卻辜負她的一片心。今日本王就替蝶舞解決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畜生!”說著,他使出大力拉開弓箭,毫不留情的射向辰王。

此時的辰王已心陷一片糾結之中,明明是厭惡的女人,為何打了她卻似打在自己身上?那流淌的鮮血滴滴刺入他的心窩,讓他痛到麻木。

“不要!”蝶舞看出了辰逸的呆滯,這一箭他根本沒有還手之力。她不知哪來的力氣,一下子撲上去,擋在辰逸面前。面對著這個傷她至深的男人,蒼白一笑。

無情的飛箭以極快的速度刺穿了她的身體,可是她已感覺不到痛了,因為這和心裡的痛比起來,輕如鴻毛。

意識一點點的散去,就這樣睡去吧!父王,哥哥,蝶舞真的好累,好累......

歸墟王宮裡,一個女子正面無血色的躺在寢宮裡,渾身的血汙已經分辨不出她的模樣。一個身著皇袍的女子正拿著一顆發著奇異光彩的珠子,施法於此女身上。

時間一點點的流逝,躺在床上的女子呼吸慢慢勻稱,手指略微動了動,有了明顯的知覺。

“好了,本女王能做的只有這些了,剩下的就要看她撐不撐的過去了!”

覓香跪拜在地哭泣道:“陛下,你答應辰王和駿王,只要他們在兩大部洲帶來十萬生人給鮫人為食,就一定能保姐姐無憂,而今你要食言嗎?”

女王媚眼一橫,冷聲道:“若不是本女王及時趕到殺死鯨鯊,橫刀切開,你的蝶舞姐姐早就到閻王爺那報到了!你哪還有機會在這裡和本王討價還價?”

覓香也不甘示弱,反唇相譏道:“你殺死鯨鯊是為了姐姐嗎?你只是擔心你的十萬人肉付之東流,恰好救了姐姐而已。若不是姐姐有事,他們會答應你背叛自己的部洲,出賣自己的族人嗎?”

“哼!看你嘴硬,等你姐姐醒來你再嘴硬不遲,若是醒不過來,你也乾脆下去陪她好了,免得生不如死!”說完,女王甩開衣襬,盛氣凌人的轉身離開。

只是這盛氣凌人之下,卻掩藏著一顆被傷了自尊的心。他們竟然為了這個叫蝶舞的女人,願意付出如此沉重的代價,而她——歸墟女王,明明以為已經得到了他們的心,可這份情卻在這個女人面前支離破碎。

也好,既無真心,那就都萬劫不復吧!哈哈......心瘋狂的大笑著,不覺間一滴淚順著臉頰滑落,凝結成一顆珍珠跌落在地。她一腳踩上去,怨恨的回望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女子,決絕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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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姐姐......”覓香一下撲倒床頭,哭泣抽咽著:“姐姐,你可知道辰王和駿王為了你,已經踏上了回家的路途,他們此去是要用人肉換取你的性命啊!”

蝶舞的意識已慢慢清醒,覓香的話她一字不漏的聽在心中,淚順著眼角顆顆滑落。

“姐姐,姐姐,你都聽到了嗎?你聽到了是嗎?”覓香看到這淚滴,激動的搖動著蝶舞。

不,他們不能這樣做,用十萬人的命換我蝶舞一命,是要讓蝶舞萬劫不復嗎?求生的意識從來沒有這麼強烈過,她努力與眼皮的沉重抗爭著,她要醒來,醒來阻止這悲劇的發生。蝶舞,醒來,醒來,快醒來!

“姐姐,姐姐!姐姐你醒了!”看到蝶舞緩緩睜開了雙眸,覓香激動的微微顫抖著。

“覓香,快,帶我去找他們,快!”蝶舞醒來第一件事,就是掙扎著坐起來,死死抓住覓香的手不放。

“這......姐姐你剛醒來,怎會有力氣離開歸墟?即便離開了,萬一有個閃失怎麼辦?”覓香趕忙搖了搖頭。

“女王用千年鮫人之淚給我療傷,我的外傷早已無礙,內傷雖沒復原,可我心中自有分寸。覓香,就當姐姐求你,趁著女王還不知道我已醒來,毫無防備,此時走是最佳時機!”

“好吧,姐姐,只是你要答應我,若有什麼不適,一定不要硬撐。”

“嗯,姐姐答應你!”蝶舞感激的看著覓香,若不是一路有她的陪伴,自己真不知道是否還在世間。

果然如蝶舞所言,女王連宮殿門口的侍女都懶得留下,也許是想讓她們自生自滅吧!兩人一路攙扶著,直向歸墟之上的落月海面遊去,一路暢通無阻,很快便來到落月海岸。

此時的海岸已是烈日當空,草地上樹林間是一片寂靜悄然。蝶舞遙望遠方,心中不住的祈禱著,她知道自己必須加快步伐,否則一切後果不堪設想。

扶著覓香,一步步艱難的走著,她相信他們就在前方不遠的地方等她,一定在等她.......(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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