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暢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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嶽不群對劉正風的事情並不十分瞭解,此番前來,也只是顧著同道之情而已,平日裡他自己都自顧不暇,哪還有時間來關心不相干的旁人的事情。

嶽興低頭思忖了少許時候,劉正風的事情牽涉到當今正教、邪教,尤其是嵩山派插手其中,讓原本不甚複雜的事情變得十分棘手。

想了片刻,嶽興開口說道:“這些日子我在江湖上行走,探聽到一些小道傳言,說劉正風師叔與魔教一個長老結交甚密,我在想劉師叔突然說要金盆洗手、退出武林,是否與此事有關?”

嶽不群的神色變得凝重起來。正邪不兩立,自古皆然。若劉正風當真冒著天下之大不韙,招來的最終結果不僅是自己身敗名裂,更有可能連累衡山派聲名掃地,實在是害人害己。

“你確定訊息可靠?”嶽不群一直沉默凝思,過了半晌,低聲向嶽興問了一句。

嶽興點點頭,劉正風一事他本不欲插手其中,劉正風一家的下場雖慘,但他的妻女兒子與一眾弟子也只能怨劉正風只要魔教的朋友,不要正道的家人,嵩山派幾人下手很是狠辣,但他們並非一上來就胡亂殺了一通,是在與劉正風交涉無果,劉正風執意要退出江湖,這才狠下辣手。

不過適才,嶽不群隱晦地提及左冷禪,卻讓嶽興心中一動,起了這樣的心思,希望透露一點訊息讓嶽不群知曉,讓他出面去找劉正風。

嶽不群又沉默了片刻,眼中劃過一抹黯然,倏地向嶽興問道:“你認為你劉師叔這般作為是對是錯?”說著又看了看令狐沖,顯然是想讓他與嶽興一道回答。

嶽興心中對此早已有了答案,只是頗感興趣地看了看令狐沖,見他神色漸漸變地糾結,額上甚至滲出一片細密的汗水。

過了許久,只聽令狐沖對嶽不群說道:“我對劉師叔金盆洗手的緣由毫無所知,但如果是因為他結交了魔教的一個位高權重的人物,劉師叔不願幫助他與出身師門為難,也不願幫著我們五嶽劍派對付魔教兩相為難之下,兩不相幫,便只好金盆洗手,從此不理江湖恩怨。若是劉師叔能將那位魔教中的朋友勸說一道歸隱,那他們可真是幹了一件極是講義氣的事情。”

嶽不群臉龐緊繃,看不出喜樂,不過眸子深處隱晦地劃過一抹憂慮,又將目光投向嶽興,示意他說說自己的看法。

嶽興在令狐沖說的時候,臉上便帶著似笑非笑的神色,聽著令狐沖說的愈發慷慨激昂,神色變得更加詭異。見到嶽不群的眼光後,瞥了令狐沖一眼,說道:“首先我要說一句,令狐沖所說根本就是狗屁不通。”

令狐沖一愣,他胸懷廣闊,倒不至於因此生氣,只是疑惑地看著嶽興。嶽不群臉色一沉,道:“你與衝兒是同門師兄弟,怎口這樣口出傷人?”不過嶽興分明看到他眸子裡一閃而逝的興奮。

“我這麼說,自有我的理由。按照令狐沖所說,劉師叔也不過是一個畏難逃避的懦夫而已,何來什麼義氣不義氣?”嶽興神色平淡,卻與嶽不群同時眉頭輕皺,兩人對視一眼,眼中紛紛露出一絲恍然。

令狐沖對嶽興的話很不滿意,高聲反駁道:“朋友相交,貴在義氣相投。劉師叔與他那位朋友既然結為好友,不願對方為難,如果真能雙雙歸隱,怎麼不是大有義氣的事了?以劉師叔在武林中的名望,還有他那位朋友在魔教中的身份,他們拋開一切,只為朋友之情,豈非是男子漢大丈夫的行徑嗎?”

嶽興嗤笑一聲,道:“也就是說,如果你遇到這樣的境況,也會這般做出結果是嗎?”

令狐沖衝口就要答覆,忽的瞥見嶽不群,心中一驚,不敢說出口來。嶽興瞧了他一眼,道:“你只管說就是,現在只是假設,你有什麼好擔心的?剛剛還慷慨激昂地頗有指點群豪的氣勢,怎麼一下就洩氣了?”

令狐沖尷尬地笑了笑,看著嶽不群,見他輕輕點頭,這才說道:“當然。”語氣卻沒有之前的那般豪情大發。

嶽興臉上忽然綻放出燦爛的笑容,眼睛卻如利刃一般緊緊盯著令狐沖,道:“你為了你所謂的朋友之義一走了之,可是你想過養你教你的師父師孃嗎?想過敬你愛你的師弟師妹們嗎?想過你是咱們華山派未來的希望,在武林中代表著我華山派的臉面嗎?”

嶽興的聲音很輕,卻如一個炸雷般將令狐沖震地呆滯起來。同時外間也發出輕微的聲音,嶽不群與嶽興又對視一眼,兩人同時輕輕點頭。

嶽興接著說道:“古之聖賢說‘天地君親師’,我們江湖中人不接觸朝堂,又素來不信鬼神,所以所重的無非便是親和師。你我身為晚輩,原本不該在背後說著劉師叔的長短,但是今天話已至此,也就無所謂了。”

說著頓了頓,眼光看向嶽不群,見他輕輕點頭,神色間大為滿意,便又道:“劉師叔身受衡山派授藝大恩,他能有如今的武功名望,除了自身的努力之外,更有衡山派前輩的恩惠。而我們五嶽劍派與魔教相互仇殺了數十上百年,說句實話,其中早已不是什麼正邪之爭,我們正教中人標榜自己是名門正派,魔教中人也稱自己出自聖教,我們之間的衝突根源在於百年來積攢下來的仇恨。”

令狐沖神色仍是木訥,嶽不群卻眼中精光大盛,詫異過後,露出極是欣慰之色。

“衡山派與魔教仇深似海,劉師叔身負師門大恩,又是衡山派中數一數二的頂樑柱,他與魔教中人結為好友原本就不該,若為了所謂的義氣,放棄自身揹負的責任,罔顧師門的恩澤,則更是不該,若是衡山派中,有人說他一句叛徒,也都不為過。”

“可是……可是……他們都沒害人,怎麼會錯?”令狐沖喃喃說道。

“人之於畜生的區別就在於,人與人之間有極為複雜的關係。並不是說一個人非要害人,才算做錯。譬如一個男子,受父母養育之恩,到了父母年老時,卻對自己他們不聞不問。他沒有害任何人,但你會認為他的行為是對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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令狐沖一愣,隨即看了看嶽不群,噗通跪了下來,噔噔噔叩了三個頭,道:“師父,徒兒知錯了。”

嶽不群連忙扶起令狐沖,神色頗為欣慰。嶽興接著說道:“劉師叔的師門長輩當年將他收入門派,自是希望他能有所作為,光大門派。劉師叔身負他師門長輩的教養之恩,光大門楣之責,卻在衡山派風雨飄搖之時打算歸隱江湖,豈非是太不應該?”

嶽不群連連點頭,令狐沖面露不解,問道:“咱們五嶽劍派在江湖上聲勢鼎盛,比之魔教也不差了,你怎麼說衡山派風雨飄搖,處境不堪?”

嶽興斜睨了令狐沖一眼,倏地長嘆一聲,道:“其實何止衡山派呢,咱們五嶽劍派之內,嵩山派對其餘四派一直虎視眈眈,吞併之心不死,你覺得我們這四派有任何一派能敵得過嵩山派嗎?五嶽劍派之外,單以正教而言,你認為少林武當真的是江湖上傳頌的那般偉大嗎?如果他們真的這般偉大仁義,為何我們五嶽劍派與魔教仇殺了百年,他們卻袖手旁觀?”

令狐沖腦中哄哄作響,猛地聽到嶽不群大喝一聲:“逆子閉嘴,休要胡言亂語編排武林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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