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他還是不肯娶我們族裔的女孩……”

在紐約的一家高樓的頂樓天臺上，一個老人從直升飛機上下來，旁邊是迎接他的助理，在聽到了羅納德讓兒子邁克爾傳來的話以後，柯克·道格拉斯站在停機坪上愣了一下，然後揮揮手打發了傳話的人。

柯克·道格拉斯已經七十有餘，但是還是活力滿滿，到處旅遊。他透過專屬電梯來到了自己的房間，撥通了CAA的邁克爾·奧維茨的電話。

“邁克爾，你的金童拒絕了我的提議……”

“我就說他現在還沒到想結婚的年齡”，奧維茨對這種老派的相親的辦法一開始就不以為然。現在的觀眾，對婚前男女同居的容忍程度，已經比當年的好來塢好多了。

現在男女明星的同居，就相當於還海斯法典時期的結婚。現在的分手，就相當於當時的離婚。當年驢黨的富蘭克林大統領上任之後，就是個稅法對演藝人士非常不友好的時期，而社會風氣又非常保守。

洛杉磯甚至有兩張小報，就靠發掘明星的風流韻事出名，然後和幾大製片廠狼狽為奸，用來拿捏敲詐旗下的明星，讓他們乖乖地就範，拍一些他們不喜歡的電影。

這種風氣，一直持續到五十年代，英格麗·褒曼婚內出軌，都鬧上了參議院。但是越戰以後，城市化加劇，男女離開家庭在城市工作，婚前同居逐漸變得正常起來，這在好來塢的電影情節裡也有反應。

所以民眾接受度提高以後，對明星也不再那麼苛刻了。只要在正式公開男女關系期間，不要公然結交其他的女朋友，或者不要被人抓到，就沒有問題。

再說自從現任大統領上任以後，對演藝圈人士的稅務負擔已經大幅度降低，大家都是有錢人，加利福尼亞州結婚後，配偶就有一半的財產共有權，這種法律下再用當年的老套路來拉攏羅納德，其實邁克爾·奧維茨根本不看好。

“我們族裔裡，還有哪些漂亮姑娘嗎？”柯克·道格拉斯年紀大了也就固執，他不認為是自己的策略有問題，還是認為猶太姑娘長得不好看的緣故。

“沒了……安妮特·貝南已經是最近幾年入行最優質的資源了。”

“要不你看看，有沒有其他族裔的漂亮姑娘，符合他審美的，只要我們提供一些便利，讓她加入猶太教也是一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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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道格拉斯先生，你這也太牽強了，相比美女，我看羅納德更喜歡錢和獎項……”奧維茨急了，這光送美女算什麼事情？他的話還有半句沒有說出口，其實羅納德更看重的也許就是不受別人擺佈的那種自由。

“只要他有追求，那麼就有弱點，多給他一些便利，就像我們多給斯蒂文（·斯皮爾伯格）一些‘好劇本’大開方便之門那樣。”

柯克·道格拉斯自覺找到了羅納德的弱點，想和當年引導斯皮爾伯格走向“正途”那樣，給他多一些戲劇性，文學性強的劇本。只要有追求奧斯卡獎項的想法，那就一定能在一定程度上控制他（正好奧維茨就能做到）。

還有，要是羅納德想要得到奧斯卡最佳導演的慾望無比熱烈的話，那就更好一些。猶太人控制的大製片廠裡，很多這種看上去能夠獲得評論界好評，但是商業上風險極大的作品。

多投喂一些這種劇本給他，只要連續拍攝出兩部賠錢的作品，那麼他的接下來的電影就一定會有各種融資的困難，以至於要反過來求這些猶太老頭了。

“這聽上去不錯……”奧維茨掛了電話。

這個老頭的想法固執而老套，又不是當年大製片廠手握大牌導演和明星五年，甚至十年的合約的時候了，自己擁有好來塢最大的經紀人公司，也不敢說百分之百地可以給暗中透過資源分配，給這些導演引導，讓他們去拍自己想讓他們拍的電影。

就像斯皮爾伯格，自己確實讓他在不少專案上遂了自己的心願，用了很多CAA簽約的演員，但是經紀人公司對導演和明星，永遠有一個軟肋，那就是法律在合約上保護藝術家，自己做的過分了的話，下一個合約他們就很有可能去其他經紀人公司了。

不過柯克·道格拉斯的這個主意倒是有可取之處，能夠對導演施加影響力，總是取得好來塢權勢，最方便的捷徑。和一個有自己的B級片髮型渠道，資金充裕的製片廠老闆相比，還是一個沒有足夠的錢來拍大製作，有求於CAA的羅納德，有用的多。

不過老柯克的方法在操作上有問題，今年已經向羅納德略微展示了CAA在奧斯卡提名上的影響力，接下來應該給他一點更強的震撼。

至於什麼猶太裔掌控好來塢，那都是不切實際的妄想，真有那個能力，不如自己掌控好來塢……

說什麼宗教，族裔都是遮羞的藉口而已。柯克·道格拉斯自己，也不是為了目的，現在已經可以接受非猶太裔的美女去影響導演了？

……

羅納德對此一無所知，他著急地去了喬治·盧卡斯的牧場，在那所他前妻瑪莎修建的房子裡，見到了工業光魔，和皮克斯工作室的員工，以及那些寫著皮克斯商標的電腦。

“這就是可以渲染粒子的電腦？”羅納德摸著深綠色弧線外殼的電腦，心中懷著好奇。

這些電腦每臺都比自己用的IBM大，也更重。皮克斯的工程師們叫他工作站（WorkStation）。電腦屏幕更是有著以看上去就校準的很好的彩色螢幕，比辦公用的顯示器大了好幾倍。

更有一個沒有顯示器的電腦，主機足足有一臺雙開門大冰箱那麼大。上面還有“Renderman”幾個字，據工程師說，是專門用來渲染最後的畫面結果的，那些閃電，火球等等特效，就是在這裡從程式裡的零和一，變成了觀眾可以看到的逼真畫面。

“我給你看一個好東西……”皮克斯的執行副總裁，阿爾維·雷·史密斯笑著在一臺“皮克斯特效工作站”上，開啟了一個檔案。

“小檯燈（Luxo Jr）”，羅納德看著片頭的文字，讀了出來。

果然有一隻白色的檯燈出現在了工作站的顯示器上，地上又滾過來一隻彩色的皮球。檯燈搖晃著燈罩盯著皮球，就像一個人好奇的時候搖頭晃腦的盯著看一樣。

“這都是電腦生成的嗎？沒有實拍？”羅納德看出不對來了，檯燈也好，皮球也好，色調都非常的一致，完全不是現實生活中的物體那樣有顏色總有不一致的地方。

“是的，我們皮克斯的口號，就是一切都是渲染來的。”阿爾維·雷·史密斯笑著回答，很多導演第一次看到他們演示的小檯燈，都會感到吃驚。

不過有些人熱情的問能否做成長片，有些人則有防守心理，給皮克斯挑毛病，像羅納德這樣，一眼看出關鍵，並且對很多技術細節感興趣的，除了盧卡斯以外只有一兩個人而已。

小檯燈還有個孩子，小小檯燈，好像父親和兒子玩皮球一樣，玩了起來。最後小小檯燈調皮，跳在了皮球上，把皮球給壓扁了。雖然是兩隻檯燈，但是那種動作的協調，傳遞出來的情緒，和真人演出也沒有什麼兩樣。

羅納德整個人都趴在桌子上，目不轉睛地看著顯示器，這東西實在有點熟悉的感覺，而且這個演示非常的讓人著迷，以後是不是就不用演員，就靠著電腦就能拍出一部電影了？

“我們可以……”副總裁阿爾維過來給羅納德介紹。誰知羅納德比他還快，按下了組合快捷鍵，讓動畫重新播放起來。

“額，你以前見過這個電腦嗎？是不是去過去年的計算機圖形展？”阿爾維感覺羅納德的動作，比自己還嫻熟，和手下那些天天幹活的動畫工程師差不多了。

“啊……那不重要……”羅納德也不太明白怎麼會有這種感覺的，他指著螢幕上的小檯燈，你們是怎麼建模的？怎麼計算這些光影關係的？

這段動畫的神奇之處，還不光在於所有的角色都是電腦工程師虛空弄出來的。而且光線也沒有一點出錯的地方。

檯燈會射出光線，兩盞檯燈還在不斷的象人一樣扭動著燈罩，兩個聚光燈光源，和桌子牆壁造成的漫反射，以及彩色皮球上色彩被燈光照上去產生的亮度和飽和度差別，攝影師出身的羅納德看得一清二楚，邏輯關系居然沒有一點錯誤。

“這都是我們的工程師，一點點從無到有地開發軟件，弄出來的。”

“能帶我去看看嗎？”羅納德提出要求。

“當然，我們在隔壁還有一個團隊在為喬治的新片工作，我們可以去看看他們是怎麼工作地。”副總裁阿爾維·雷·史密斯，見羅納德這麼感興趣，很是高興。

那個蘋果公司的退休總裁喬布斯，為人好說大話，對和自己意見不一的員工沒什麼好臉色。他話五百萬收購部分股份，五百萬注資，但是在這個純粹燒錢的行業裡，激不起幾朵水花。

喬布斯也不肯繼續投入，他自己還有新公司，開發一種所謂的電腦，要和把他掃地出門的老東家蘋果競爭。所以對皮克斯這裡，他只是要求他們不要更新更多的硬體，而是把已經打造出來的軟體，配上最新型的圖形工作站，一起出售，賺點錢維持下去。

喬布斯是個電腦商人，而羅納德是個電影藝術家，相比起來，一定是藝術家更願意為一個遙遠的夢想，投資吧。

“這是建模工程師”，一個大鬍子的員工，坐在電腦前，用滑鼠和鍵盤不停的旋轉，縮放一個沒有顏色的三位模型，看上去像個陶瓷的杯子。

每次拖拉縮放，顯示器都要呆立一下，然後才能顯示出縮放後的樣子。一幀幀的重新整理，好像工作站的運算能力不太夠似的。

“Shxt”，大鬍子大罵一句，在演示給羅納德看得時候，因為拖放的過快，整個軟體崩潰了，螢幕上彈出一個視窗，裡面都是錯誤信息。

“我還沒存檔，他媽的。”

“額，我們可以看看那個，建模好了以後，就在那裡加上各種特效效果”，副總裁阿爾維連忙遮掩，帶著羅納德去看後續的工序，最後到了那臺像冰箱一樣的電腦前，“最後模型加上了各種特效方程，就在這裡被渲染成你看到的模樣。”

“有意思……”，羅納德一個個看過來，都感覺熟悉，似乎自己也會用那些軟體。

“你們是出售這些電腦嗎？”羅納德問。

“啊，是的，是的，我們不光出售硬體，而且還賣軟體，包教包會，還可以提供整個流程的培訓，你招一些動畫師，和電腦工程師，程式設計師，半年以後也可以自己作出小檯燈。”

“那就給我都來一臺。”羅納德指著工序上用的不同電腦，劃拉了一圈，最後指著那臺“電冰箱”，那個也給我來一臺，多少錢？

“那個不賣，我們也只有兩臺可供使用的，如果你有做好的檔案，可以燒錄在光碟上，帶到這裡或者洛杉磯的辦公室，我們對於買了電腦的客戶，渲染時間是打八折收費的。”

聽到渲染用的電腦，每秒鐘上萬美元的報價，羅納德深感震撼。不過人家說的也有道理，渲染不是一次成功的，人家還要反覆的除錯引數，最後按照生成的結果來收費，這個價格已經很便宜了。

看來短時間內作出什麼能在電影院上映的電影，不是那麼簡單的。除了各種研發，工程師，還要自己培養各種流程管理人才，這次買點回去，就當作熟悉那幾個火焰和閃電特效的投資，自己招人試試看。

開出了一張支票，羅納德沒提投資的事情，而是先訂購了幾臺工作站。

“羅納德，你有沒有興趣瞭解我們皮克斯更多的……”副總裁阿爾維還在那裡推銷，買電腦當然好，但是投資入股什麼的才是他最想的。

“嗯……嗯……”羅納德心不在焉的附和，他也不傻，明顯這些軟體還不夠穩定，到底能不能靠電腦來拍電影，他也沒底。先買些回去做可行性研究。

“你這是什麼？”羅納德看到了辦公室的一角，貼著幾張動畫的原畫，和一塊故事板。上面是一個張嘴大笑和猴子，擬人的表情很生動。

“這是我們和東瀛的小學館出版社的合作項目，他們出故事和原畫，我們出技術力量，準備合拍的一部‘西行的旅程’。”

“啊？”，羅納德心想，你不要騙我，這不是西遊記的故事嗎？自己在徐家彙還被招待看過美術電影製片廠拍的動畫片。

“這個猴子是一個馬戲大師和魔法師，從華國開始，一路向西，去印度北部的大師那裡學習知識。”

副總裁阿爾維還在那裡介紹，“這是日美合資的第一部動畫片，還是用最新的技術拍攝的，我們做了一些故事板，你有興趣看看嗎？”

由於技術的發展還不夠，電腦的執行速度還不夠看，這部日美合資的電影，已經拖延了三年時間，日方就快要退出了，如果羅納德能夠注資這個專案，也可以大大地緩解皮克斯現在的窘境。

“我還得先研究研究……”，羅納德推脫掉了，只是拿著副總裁送的兩張“西行的旅程”的原畫，回去考慮。

“你們還想騙我，西遊記明明是華國的故事，人家電影電視劇都拍過好幾部了。中美合資還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