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時分，羅伯特跟著阿扎爾回到了禮拜堂，夕陽剛剛落山，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

達芙妮給僱農的待遇不錯，除了有地自耕的老兵們，大量無地的農民也湧進了阿扎爾的領地。人口的爆炸，物資的豐富之後，人們對精神的要求就會提高，禮拜堂終於名副其實了。

兩人悄悄走到一間房前，這是一間百十平米的屋子，幾十個孩子在裡面自習，達芙妮坐在上首，自顧自的看著書。

“老頭子，她為什麼不管那幾個人？”羅伯特指了指那幾個開小差的小孩。

“她管了啊。”

“她什麼都沒做，就在那看書的。”

“前面的大部分孩子都很認真，只有後面的少數幾個不認真而已。”

“你是說，這個座位？”

“是啊。好孩子坐前面，壞孩子坐後面。”

“那為什麼不把壞孩子趕走？”

“羅伯特，好和壞不能只看表面的。”阿扎爾笑著說。

“每個人都應該有機會，我給了他們這個機會，但是誰能抓得住，就看他們自己了。”

“可是，他們會影響別人啊。”

“優秀的人，必須經得起誘惑，如果他們會受到影響……那就活該泯滅。”

“這不公平！”羅伯特有些憤怒，他接受不了阿扎爾的邏輯。

“這個世界沒有公平！”阿扎爾的眼神也變得嚴厲起來，“沒有你父親，你的未來就是個貧民窟的混混，而現在，你有機會接受最好的教育，從而振興家族！”

阿扎爾深處一根手指，指著羅伯特，“你現在告訴我，公平嗎？”

“我……”

羅伯特無言以對，呆立原地，阿扎爾也不理他，轉身離開了。他來到建好的禮拜堂大廳，大廳的上首坐落著一尊銅像---老子騎牛出關圖，它的前面還塑有一個牽牛的小童。

對著雕像，阿扎爾恭敬的行了三跪九叩大禮，之後虔誠的跪座在雕像前。他低著頭，口中振振有詞的念著什麼。

“能告訴我他是誰麼？”達芙妮走了進來，輕聲問道：您的虔誠讓我驚訝，即使是面對艾露恩，你從來都是一副隨意的表情。”

“老子。”

“老子？這是什麼名字？”

“老子騎牛出關圖，一位偉大哲人，獨自一人，遠走蠻荒，傳遞文明。”

“這就是您想做的事？傳播新的文明嗎？”

“人總要有夢想的，不是麼？”阿扎爾笑了，跟聰明人說話就是輕鬆，“看到那個牧童了嗎？”

“那個牽牛的牧童是您？？”

“我才不做他呢，他是個笨蛋，一個見利忘義，遠光短淺的小人，把他塑在那裡，是為了時刻警醒我自己。”

“我也要拜他？”

“入我門下，皆須誠心叩拜。”阿扎爾看著達芙妮，認真的說。

“好的。”說著，達芙妮學著阿扎爾的樣子，三叩九拜，跪坐於像前。

“對了，託尼貝恩的兒子，您準備怎麼安排？”

阿扎爾狡黠的一笑，“不是我怎麼安，是你怎麼安排。”

“怎麼又是我？”

“為什麼不是你？你是大師姐啊。”

阿扎爾微微抬頭，眯起雙眼，似乎在回憶什麼，他低喃著：“我這輩子，滿打滿算，收徒三個半。法爾考只能算半個，他是我戰士之道的第一傳承者，跟隨我最久，經歷也最豐富。但是不能算作大弟子，這裡面的道道很複雜，不提也罷。”

“你是我正正經經收的第一個徒弟，你文武雙全，天賦上層，軍略，政治，戰士之道樣樣精通。我這一身本事，你最少學了八層。更可貴的是你的品質，英武、果敢、重情義。你當的起這個大師姐。”

達芙妮有些不好意思，羞怯的說：“您誇的太過了，我最多算是有點小聰。”

“哈哈……這天生的東西啊，最是寶貴，別人求都求不來。”

“我後面是誰？加洛德，是麼？”

阿扎爾點點頭，“是，他是一個戰爭天才，不管是戰略層面，還是戰術指揮，堪稱艾澤拉斯第一人。我也是幸運，能做他的老師。”

“你對他評價很高啊。”達芙妮酸溜溜的接了一句。

“呵呵，你嘴上不服，心裡多少還是服氣的。”

“你從哪看出我服氣的，我哪哪都不服。”

“你愛才，整個卡多雷軍界都知道，更是提拔了很多優秀的下級軍官。隆科多那幾個刺頭，除了我也只有你喊得動，他們為什麼沒來？腳趾頭都想得到，他們是不是在保護加洛德？”

達芙妮剛剛露出一絲得意的表情，阿扎爾馬上一瓢冷水下來了。

“你別得意，這也是索菲亞要架空你的原因，因為太瞭解，所以提防。”

“咳……說起這個，我也是身不由己，那種環境下丟下她，我也於心不忍。”

“糊塗！身處高位者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切不敢婦人之仁，要當斷則斷。一時不慎，就是滿盤皆輸、身首異處的下場。再說了，有薩魯曼在呢，索菲亞會有什麼事？他是整個大陸最頂級的戰鬥法師，他倆是正牌的師徒！你瞎著什麼急，自己都朝不保夕。”

阿扎爾說一句，達芙妮的頭就低一點，達芙妮的頭越低越下，都快磕到地上了。

“我錯了，老師。”

阿扎爾看著達芙妮一副可憐樣，覺得自己是不是說重了，又出言安慰道：“這幾年待在我身邊，多讀書，好好悟一悟，未來還有更重要的事。”

“是，老師。”達芙妮歡快的答道，他知道阿扎爾是在教自己，她叉開話題說：“最後一個，肯定是那個憨憨的洛薩。”

“咳……”阿扎爾嘆了口氣，“對於他，我的內心是複雜的。”

“為什麼？就因為他是人類？”

“不是這樣的。”阿扎爾露出了痛苦之色，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老師，很為難嗎？要不……”

“沒什麼。有些事，總要去面對的。”

“我和艾格文有一個孩子，叫麥迪文。”

“老師，我……”達芙妮有些猶豫，不知道要不要說。

“你知道？”阿扎爾的眼睛微微眯起，“凱撒之鷹能量很大嘛。”

“殿下息怒，”達芙妮的整個身子都趴在地上，她心裡害怕急了，慌忙解釋道：“這是一個巧合，是暴風城站點的一個兄弟在無意中發現的。”

“是這樣啊……”聽到這話，阿扎爾的臉色好看了一些，“起來吧，地上涼。這不怪你，巧合而已。”

“說到哪了？哦，麥迪文。洛薩和萊恩是他的好朋友，說來也奇怪，我單單喜歡洛薩，對萊恩卻不感冒。”

“這小屁孩有什麼過人之處？”

“謙卑、誠實、憐憫、英勇、公正、犧牲、榮譽，我心目中戰士的七大美德，他全部具備！”

“說來也是怪，在卡多雷看不起的下等生物身上，卻有著完美的戰士品德。”

“卡多雷一族優秀了太久，已經忘記了如什麼是謙卑了。”達芙妮的神色有些暗淡，她很清楚自己族人的劣根性。

“是啊，不過別擔心，總有一天他們會明白過來的，雖然代價會有些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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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卡多雷承受不起這樣的代價！”達芙妮的情緒莫名的激動起來。

阿扎爾驚訝的看著達芙妮，“你也注意到了？”

“是的老師，我們的人口太少了，生育和成長的週期太長。無盡的生命帶來的並不全是優勢。”說完，達芙妮猛的抓住阿扎爾的手臂，“老師，你一定有辦法的，是不是？”

“辦法？試試吧……”

達芙妮聽出了老師的猶豫，她也不在糾纏這個話題，轉而問道：“這群孩子，算我的弟子？”

“便宜你了，這群孩子裡，還真有幾個天賦極好的，別教壞了哦。”

“知道了！”達芙妮急切的起身，還不忘給銅像行禮，做完這些，她就轉身離開了。

走在回去的路上，達芙妮的心情很難過，與她剛才的表情判若兩人。老師太難了，一個女兒是這樣，一個兒子又生死不知，下落不明。他收洛薩為弟子，肯定是因為麥迪文，他把洛薩幻想成了麥迪文，所以他的內心才會複雜，一定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