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名的城市當中，自動傀儡們如同勤勞的工蟻，兢兢業業，任勞任怨地清理著廢墟，修復坍塌的建築。

遊離在這片建設場景之外的，是四道高速移動，不斷交鋒的身影。

四道身影交錯掠過，不時地碰撞激起道道衝擊波，震撼著地面。

時而有絲線飆射而出，切開樓宇，斬過地面；時而又有一道身形倒飛而出，將正在修建中的建築再次撞塌。

兩位傀儡師和兩具傀儡化身颶風的中心，在城市中肆虐而過。

“凌千機？開什麼玩笑。”凌長雲手腳並用，一邊操縱雲姬，一邊一套連環腳踢向凌星夜，“腹語術和傀儡雙舞是牽絲戲的基本功，我們誰不會？你在湖弄誰呢？”

“你真的這麼認為？”凌星夜雙手交錯，在指間編織出絲線網路，切向對方。

魍魎一套連打擊退雲姬，轉身攻向凌長雲。

“你只是不願意承認而已，”魍魎——凌千機毫不客氣地說道，“千機百變，日月凌空——我才是凌家班的正統傳承！”

前後夾擊使得凌長雲一陣手忙腳亂，急忙施展“同質相聚”操縱質量，遲滯魍魎和凌星夜的動作，這才逃過圍攻，重振旗鼓。

“嘖，可惡！”凌長雲忍不住咒罵出聲。

他的“同質相聚”效果越來越弱了，再也不能像剛開始時的那樣，直接“搬山”鎮壓凌星夜。

“很驚訝嗎？”凌星夜說道，“我的心象是‘不變的日常’，只要在這座城市，一切都必須傾向於我所判定的‘日常’。”

魍魎接著說道：“而你那篡改物質質量能力，明顯在日常範疇之外。”

“壺中界的領域效果嗎？”凌長雲神情嚴峻，卻也毫不示弱，“也就是說，這是剋制所有‘異常’的領域？”

“也可以這麼理解。”

——當然，跟上條當麻的“幻想殺手”比起來還差的遠呢。

凌星夜心中補充一句。

“我也告訴你一個常識，小師弟。”凌長雲說道，“無論是壺中界，還是偃師的方寸山，領域的影響和侵蝕是相互的！”

說罷，他突然抬手下壓，雲姬騰空而起，張開雙臂。

同時，城市上空，雲層匯聚而來，恐怖的重壓再度襲來。

最先遭到波及的是周圍的自動傀儡們，一個個步履蹣跚起來，甚至被身上扛著的建材壓垮。

凌星夜也感覺身體一沉，雙腳如同磁鐵一般吸在地上。

“又是同樣的招數，老實說我已經看膩了。”凌星夜嘲諷道。

“哼，有效就行！”

凌長雲正要揮出絲線，了結戰鬥，卻突然發現自己的身體也動彈不得。

剛一用力，就感覺手腕一痛，殷紅的血液從手腕滲出。

他頓時停止所有動作，眼角餘光瞥見，一根纖細的絲線正纏繞在自己的手腕上。

緊接著，他又在身體的其他部位發現同樣的絲線。

絲線緊繃，朝身後方向延伸而去。

面前，凌星夜兩手空空，一臉玩味地看著自己。

身後……是傀儡魍魎——那個自稱是“凌千機”的傢伙。

“都說了，不要忽略我啊。”凌千機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相比起那邊的‘偽物’，我才是你最應該重視的敵人吧？”

“怎麼可能？”凌長雲滿臉難以置信，身為一位傀儡師，最不可能，也是最恥辱的下場就是被當成傀儡，用絲線控制住。

凌長雲從未想過，以自己的實力，竟然也會落到這般地步。

“怎麼不可能？我可是凌千機啊！”

凌千機的突然出手，一舉破壞了凌長雲蓄勢已久的攻擊。

凌長雲放棄攻擊，轉而使用縮骨功，狠心讓自己的皮膚和肌肉被刮開，一個“金蟬脫殼”逃出了絲線的束縛。

之後，他放棄藉助“同質相聚”取得勝利的想法，全身心投入到操縱傀儡當中。

激戰再度展開。

雙方師出同門，今天又一路打下來，相互之間早已經知根知底，故而純粹的傀儡術很難分出勝負。

凌長雲也因此找到了獲勝的辦法——就是這樣，憑藉傀儡術，堂堂正正地打倒凌星夜。

這看似直白的方法，卻是最符合其“日常”的。

而且，“大師兄贏過小師弟”這種結局，也很符合凌星夜的日常。

唯一的例外，就是凌千機。

附身於傀儡魍魎的凌千機，給凌長雲帶來了巨大的衝擊。讓他不得不相信他的自我介紹，加倍提防著它。

傀儡對傀儡，傀儡師對傀儡師。

凌星夜和凌長雲相互揮出絲線飛刃，隔空對斬。

“……姚姐曾經說過，我是天生的白銀。”凌星夜邊打邊說，“當時還不理解，現在卻是明白了——她指的是凌千機啊！”

“‘凌星夜’只是一個外殼，一個包裹著‘千機’的外殼。正如剛才他所說的那樣，我才是那個偽物。”

“但你的運氣真是不錯，”凌千機接著說，“遇到了‘記憶構築’能力者不知火童。因為她的能力，加強了你的自我意志，甚至以記憶宮殿的形式為你的人格構築錨定點。反而將我牢牢封印在外殼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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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住了自我意志，”凌星夜說，“因此，我的大腦裡就有了兩個人格——我凌星夜，和凌千機。”

“因為他反客為主，所以我只能寄宿到魍魎身上。”凌千機說道，“不是本體，只能將就一下了。不過好在傀儡的身軀要結實很多，實力反而要提升很多。”

兩人一唱一和，解釋說明凌千機的來歷。同時，手上的攻勢卻一點也沒有停止。

凌長雲左支右調，漸漸的開始顧此失彼。不知是不是錯覺，他感覺凌千機的攻勢變得愈發勐烈，甚至已經逼近到自己跟前。

反觀自己的傀儡雲姬，卻被凌星夜用絲線纏住，一時無法趕回來。

“可惡！我才是最強的！”凌長雲咬牙怒吼道，察覺到情勢愈發不對的他壓上一切，驟然爆發出迅勐的攻勢。

但立刻，就遭到凌千機更加勐烈的狂攻。

拳腳相碰，人類的軀體果然拼不過傀儡。

一陣密集的對攻之後，凌長雲倍加珍惜的雙手十指幾乎全部骨折。

“你輸了！”凌千機大喊一聲，右手閃電般連續揮出三拳，正中凌長雲的眉心、人中和下顎。

凌長雲頓時失去意識，向後倒下。

失去操縱，雲姬也一起倒下。

凌星夜保持著攻擊的姿勢，停頓了幾秒鐘，確認大師兄是真的被打倒之後，才渾身脫力，也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魍魎晃了晃，跟著癱倒在地。

無人城市逐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真正的第十三學區。

現實世界中，籠罩城市上空的雲層突然散去，雲破天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