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8章 確實是上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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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祿啊,你這做的實在是不像話!

次日,劉長帶著呂祿來拜訪曹窋的時候,曹窋指著呂祿就表達出了心裡的不滿,呂祿當即就懵了,派你去西域的是陛下,管我什麼事呢??

劉長也是有些疑惑,曹窋這次受傷雖然是因為他的貪功冒進,跟自己沒有什麼問題,可畢竟是自己派他前往西域的,這經歷了生死返回,怎麼說也得前來寒暄一番,他昨晚設宴款待百乘王。

今日天一亮,就急匆匆的來見曹窋,可沒有想到,一見到曹窋,曹窋就訓斥起了呂祿。

“平陽侯啊...不知我做了什麼事,讓您如此生氣?”

“你在西庭國,北庭國都有不少的產業,那河西國是你本家之親,為何唯獨不肯救濟一二呢?祥給你上書,你居然還訓斥他,有你這樣做長輩的嗎?”

曹窋為人略直,基本上也藏不住話,直言快語。

劉長聽到他的話,也是一愣,隨即看向了呂祿,“還有這樣的事情?那這確實就是你的不對了,你要對這些豎子們一視同仁啊,就算再頑劣,那也是血親,豈能不管呢?”

呂祿卻黑著臉,憤怒的說道:“這是祥那個豎子告知您的吧?”

“您只知其一,卻不知其二,他是跟我上書沒錯,我也確實將他訓斥了一頓,可這豎子的上書,那壓根就不是請求我去相助,他那是勒索,是恐嚇!

這豎子大言不慚的說若是我不給他錢,他就要讓劉敬辦了我!

“若不是我還要在這裡服侍陛下,我早就過去揍他了!”

曹窋聽聞,也是愣住了。

隨即,他低聲謾罵道:“我說這個豎子跟我說事的時候怎麼前言不搭後語的,原來是這樣...”

劉長拍了拍呂祿的肩膀,“做人要寬宏大量,豎子不懂事,你就不要放在心裡了,這次經過欒布的教育,他肯定是不會再如此了,至於河西國,能幫還是要幫的,河西是中原與西域之橋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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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只要事情沒有涉及到自己,長老爺就是非常寬宏大量的,他勸說著呂祿,隨即坐在了曹窋的身邊,打量著曹窋,“您為什麼會想著要領著人去身毒呢?我明明沒有下達這樣的命令啊?”

“當時成果不足,無顏返回廟堂,故而前往。”

劉長深深看了他一眼,“那也不必用性命來相博啊,你若是死在了西域,我如何跟姝交代?她豈不是要恨死了我?”

“姝為人賢惠,絕對不會因此而怨恨陛下。”

曹窋很有自信的說著,劉長笑了笑,“平陽侯家啊...各個都是倔種。”

就在他們言談的時候,有家僕低著頭走了進來,給曹窋喂藥,曹窋本來想讓他晚點喂藥,可劉長卻不在意,讓他直接開始,曹窋吃著藥,有些自豪的說道:“這次啊,若不是因為我這位忠僕,只怕我是回不來的....”

“他先後兩次前往身毒,將我安然帶回!”

劉長好奇的看著那位喂藥的家僕,卻也沒有多問,等他喂完了藥,曹窋這才揮了揮手,說道:“嬰,你先出去吧,飯菜就先不要準備了,陛下他吃不得清澹的...”

劉長看著那家僕離開,說道:“此人倒是不錯,一表人才,相貌堂堂。”

“嗯,他叫衛嬰,是我最好的家僕。”

“姓衛???”

劉長趕忙詢問道。

曹窋點了點頭,劉長又問道:“那他是不是還有個兒子??”

“是啊...”

劉長似乎想起了什麼,趕忙對呂祿叫道:“你去把方才那個家僕給我叫進來!”

衛嬰膽戰心驚的站在劉長面前,他也算是見多識廣了,天子也見過幾次,但是從來都沒有想過,有一天能跟天子當面交談,他表現的很是懼怕,雙手忍不住哆嗦。

劉長卻表現的很溫柔,笑吟吟的詢問道:“你叫衛嬰?”

“是...賤名不敢辱陛下之耳...”

“這可不是賤名啊,你再這麼說,汝陰侯和潁陰侯就要找你麻煩了...話說,你有個兒子?他叫什麼?”

“叫衛文...”

劉長的臉上頓時閃過一絲失望,怎麼不叫衛青呢?劉長在夢裡得到了諸多啟示,在自己這個時代,讓他印象最為深刻的,就是兩位名將,那是一對舅甥,戰功赫赫,兩人若是加起來,或許都能超過自己的老師。

劉長依稀記得,他們就是家奴出身,可跟面前這個姓衛的有沒有關係,他就不是很清楚了。

“你的事情,朕聽說了,不錯,賞你十金,作為你忠心護主的獎賞!”

“多謝陛下!

........

相府之內,張蒼坐在書房裡,面前堆滿了各類的文書,劉安乖巧的坐在一旁,也不書寫什麼,只是看著張蒼的操作。

張蒼的面前擺放了三份紙張,分別是日曆的推算資料,地方官員的一份彈劾,以及今年的農耕預算情況...

張蒼先是推算了一些日曆的資料,計算了會,就轉頭看向了一旁的彈劾,在下頭進行批註,批註好了又開始翻閱最後的農耕預算情況,劉安抽出了他批閱好的內容,又給他換上了新的東西。

張蒼的操作,讓劉安歎為觀止,他從未見過這樣的人,什麼事都不耽誤,三個型別截然不同的事情,居然可以同時操辦,而且還不會出錯,這到底是什麼腦子啊...簡直離譜。

難怪阿父平日裡都那般悠閒,要是自己身邊有這樣的老怪物,自己也能整日外出狩獵,什麼都不必擔心。

朝中所有的政務的處置權都落在了張蒼的手裡,他每日要處理的奏章,阿父坐著看三天可能都看不完,而張蒼不但能看完,還能批閱處置,他看奏章的速度非常快,一目十行,卻又能記得住。

據說這是他當初在秦國看守皇家藏書的時候,所學會的技能。

快不是最重要的,精準才是最重要的,劉安認認真真的觀察了他許久,愣是沒有找出他的一個錯誤。

如此忙到了中午,張蒼就放下了手裡的筆墨,笑呵呵的起身,“殿下,可要一同吃飯?”

“好。”

張蒼拍了拍手,頓時有兩位妙齡女子走了進來,扶持著張蒼慢悠悠的出了書房,劉安就跟在他的身後,她們將張蒼帶進了另外一個屋內,幫他換了衣裳,這才帶來與劉安吃飯,哪怕是在吃飯的時候,還有人在幫著張蒼捏著肩。

可惜啊,如此大才,就是這生活作風有些....不堪入目。

劉安暗自感慨,這位老爺子,平日裡很少跪坐,大多時候都是坐在床榻上,伸出腿來,讓人為自己洗腳按摩,哪怕是處置政務的時候,也有人進來侍候,這實在是太懂得享受了。

他似乎從來不會讓自己太累,不會像當初的周昌那樣日夜不休的辦事,他辦上三個時辰的事情,就要放鬆四個時辰來彌補。

不過,他這三個時辰裡所能辦的事情,頂的上人家三四天的工作量,也確實不好多說什麼。

張蒼對吃的也頗為講究,劉安在他這裡總是能吃的很多奇特的飯菜,做法很不一樣,大多都非常美味,阿父平日裡吃的也不過如此啊。

“殿下前來我的府邸,也學了一段時日,可有什麼收穫?”

劉安苦笑著搖頭,“您的辦法,不是尋常的人所可以學習的,當初唐國的將軍們說,他們跟隨淮陰侯作戰多年,卻根本學不到他的兵法,甚至都看不懂他的戰術,我當初還頗為不信,今日我是信了。”

“我跟不上您的處置速度,那奏章我都沒讀完,您卻已經處置好了...”

劉安的眼神裡透露出了一絲茫然,就如當初周勃等人看到韓信指揮作戰時的樣子一樣,眼睛裡寫滿了困惑,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張蒼撫摸著長長的鬍鬚,認真的說道:“殿下,您來臣這裡學習,其實沒有什麼意義,因為您根本就不需要做到臣這般,您需要做到高皇帝,當今陛下這般,他們才是您應該去效彷的物件。”

“不過,臣一直沒有開口反對,是因為臣對一件事非常的好奇,想要從殿下這裡問出一個究竟。”

“哦?不知您要問什麼?”

“臣先請問一句,殿下是否有心讓晁錯來替您受過?”

“啊??”

劉安有些茫然,急忙搖著頭,“我怎麼會做出這樣的事情呢?”

“殿下真的沒有這樣的想法?”

“從不曾有過。”

“那臣就知道了,殿下有才能,只是缺乏信心而已。”

“何出此言呢?”

張蒼咧嘴笑了起來,“臣從晁錯那裡得知,當初殿下要進行考核之事的時候,他所讓那些人帶去的話,根本就不是殿下所推行的,起初,我以為是殿下故意讓晁錯來頂名,如此一來,若是出了什麼事,殿下就不會受到牽連。”

“不只是老臣,怕是連陛下,都是這麼想的。”

“可殿下若是真的沒有這種心思,那就只能說明,殿下不依靠晁錯,也能辦好事,只是缺乏信心,在有了晁錯這個名頭後,您頓時有了信心,就想出了很多的政策...”

“殿下,晁錯之言,乃是不收楊朱之士,強其能才,以分佇列等,與殿下所推行的,截然不同,不過,從根本上來說,還是有些相似的。”

劉安瞪大了雙眼,呆滯的看著張蒼,一臉的不可置信。

劉安雖然缺乏經驗,可並非愚笨,其中的關鍵,他是一點就透,張蒼這麼一說,他心裡頓時就明白了,他皺起眉頭來沉思,一言不發。

而張蒼也沒有打斷他的思考,只是安靜的看著他。

“晁錯不說,是因為他也覺得我是故意讓他揹負惡名,他不敢言,馮唐和毛長獨自去迎接晁錯,他們也肯定知道,而他們不說,是想等到事成之後,再告訴我...您如今跟我說這些,是因為我的兩個舍人。”

劉安很是平靜的說道,張蒼眼前一亮,笑著說道:“不錯,不錯。”

“殿下,世間的道理都是互通的,您想明白了其中一個,就能想明白其他的...做的越多,也就越發的熟練,我如今的能力,並非是生來就具備的,也是經過了漫長的學習。”

“我剛剛跟老師求學的時候,總是覺得自己無用,殿下有所不知啊,我的大師兄,精通政務,說起治理國家的道理,頭頭是道,我的第二個師兄,貫徹了法家的學問,自成一體...”

“我第三個師兄,精通儒學,舉一反三,跟老師辯論都不落下風....還有個同時入門的,口才無雙,劍法超群,遊俠們都躲著走....”

“跟他們比起來,我一無是處,沒有一個地方能跟他們較量的。”

劉安恍忽的聽著,張相的這幾個師兄弟,他隱約都能猜得出身份來,他急忙詢問道:“後來呢?”

“後來啊,我的老師知道了我的煩惱,他告訴我,你不必跟大師兄比治國,你跟他比劍法,不必跟二師兄比學問,跟他去比口才,不必跟三師兄去比儒學,去跟他比數學,不必去跟四師兄比口才,去跟他比學問...”

劉安驚呆了,喃喃道:“我真想跟荀子見上一面啊...”

“我想,殿下雖然沒有那麼多的師兄,但是有個已經做到了極點的聖天子阿父,心裡的煩惱,大概也跟我一樣...殿下不必想著如何去超過陛下,也不必妄自菲薄,以為自己不如陛下。”

“您要繼續學習,加強自己的優點,讓自己有一計之長,用自己的優點來跟陛下的缺點去比....”

張蒼笑著眨了眨眼。

那一刻,劉安只覺得渾身都輕鬆了不少,越是長大,劉安臉上的笑容就越是少,劉長就像一座大山,重重的壓在他的身上,無論在哪個領域,阿父都似乎已經做到了極點,別說超越了,就是想追趕,都幾乎不可能。

在劉長病倒之後,劉安無法處置國內大小事,這更是讓他看到了自己與阿父的差距,阿父越是強大,他的壓力就越是龐大,越來越覺得自己無能,失去了信心,急著去表現自己,證明自己。

“殿下這些時日裡,為了得到陛下的誇讚,整日忙碌,操勞,幾乎想要做所有的事情,其實,這也不必,如今還不是您該發力的時候,您可以多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您還年輕,慢慢學習,多做些您所擅長的事情,好壞都行。”

從張蒼府邸裡出來的時候,劉安看起來有些恍忽,張蒼的話,直指他的內心,讓他忽然間想明白了很多事情。

馮唐等舍人都站在門外,他們看起來都有些疲憊。

在這些時日裡,劉安總是在忙碌,他幾乎要插手國內所有的事情,他急著證明自己,而他的舍人們,自然也是跟著一同忙碌,連著很久都不曾休息過,可越是急切,事情就越是不太順利。

劉安走出來的時候,幾個舍人急忙上前。

“殿下,您無恙??”

馮唐最先注意到了殿下的神情,一旁的毛長連忙說道:“殿下,您不必擔心百乘王的事情,我已經派人聯絡過了,稍後就能帶著您過去,他們那邊的具體情況,劇孟已經前往典客去詢問了...”

“不必了。”

劉安揮了揮手。

毛長一愣,隨即驚訝的看著他,“殿下...您這是...”

“讓劇孟回來吧,外王前來,應該是典客去迎接,跟我有什麼關係?今天,你們都準備一下,跟我走...”

“殿下,我們要去哪裡?”

“五鼎樓!叫上最好的樂師,今日我要跟諸位痛飲一番,大家一同切磋學問,比試書法,高唱詩歌,雙雙對舞!

劉安大聲說著,舍人們面面相覷。

那一刻,劉安咧嘴笑著,只覺得渾身都是那麼的舒坦,輕鬆,愜意,他乾脆什麼都不顧,直接高歌著跳上了車,“走!去五鼎樓!

我要親自為各位彈奏一曲!

張夫不遲疑,直接趕車就衝了出去,馮唐和毛長對視了一眼,急忙上馬,跟在了馬車的後頭。

這一天,五鼎樓內,變得極為熱鬧,五樓聚集了三十多位才子賢俊,劉安在眾人的簇擁下,開始作詩吟賦,又領著眾人起舞,劉安的文采非常的不錯,眾人紛紛叫好,而他的樂器也彈奏的極好,甚至連歌都是那麼的優美。

眾人吃的酩酊大醉,忽然有人丟擲了一個黃老的學術難題,劉安搖搖晃晃的起身,對著眾人,揮舞著衣袖,大聲的解說著,那些學術難題,在劉安這裡,似乎都不算什麼大事,他很輕易的運用各個學派的理論來將這些問題解決。

眾人聽的如痴如醉,再次拍手叫好。

幾個年輕人搖搖晃晃的出現在了五鼎樓裡,周左車扶持著周升,醉醺醺的問道:“我們這早上的酒還不曾醒呢,就又要來吃酒?”

“早上那酒吃的不順,留在嗓子眼,得再拿點酒給他打下去!

“早上那酒上頭啊,現在還疼呢,怎麼能又喝啊?”

“那點酒算什麼,我可好著呢,跟我走就是,又不是你請,你絮叨個什麼啊...”

周升大聲的說著,其餘群賢也各自搖晃,艱難的跟在周升的身後,緩緩走到了五樓,周升個頭最高,最先看到了五樓的情況。

衣衫襤褸的劉安正熱情的在幾個舞女之間起舞,手持劍盾,高歌狂舞,幾個舍人圍在他的身邊拍手叫好。

周升當時就愣住了,轉身就往樓下走。

其餘幾個群賢急忙攔住他,“怎麼了??”

“看來我確實是喝上頭了,都出現幻覺了,我們不能再喝了...還是回去吧。”

ps:這兩天燒的很厲害,頭倒是不疼,就嗓子和身體特別疼,感覺自己要散架了一樣....寫了一整天,好幾個小時,才寫出了兩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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