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章 並無人指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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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大人為了自身安全,隨從都是從衙署差役和官軍中裡選出來的身強力壯之人,捉拿個把人不在話下。

他一聲令下,當即有長隨奔到大門傳令,隨即有數員腰挎長刀的大漢如狼似虎闖程序府,在長隨的率領下直奔堂上而來。不由分說,將還在驚疑的呂尚志三拳兩腳打倒在地,用牛皮繩索捆了。

程大舅哥想起了當初程家被抄的場面,立在旁側噤若寒蟬,不敢再說情了。這便宜妹夫果然也不是善茬,否則如何能夠二十來歲年紀便成了正五品要職。

李大人忽然記起什麼,走到房門時又扭頭問道:“姓呂的有沒有功名在身?”

程鈺搖了搖頭,李佑告辭道:“本官先回衙署了,至於玉姐兒,我留了幾個人護送她回府。”

等到程老丈聞聲趕來時,只能看到李大人起駕回衙的灰塵了。只能嘆口氣,無奈道:“速速遣人給呂家送信去,不要落了埋怨,其餘就讓呂家自己操心去罷。”

程鈺猶疑道:“那呂家在朝中也有大人物撐腰,雖不知是哪一位,但也不會小了,此事未必肯善罷甘休。不曉得李佑是否知曉這點。”

“為父早看透了,京師這些人,誰不藏著幾張底牌?我們就不必聽三國掉淚,替古人擔憂了。”

按下程家父子議論不提,卻說那呂尚志被捆上拖走,一路上如同沿街示眾。大丟臉面不提,昏昏沉沉的也不知走了多久,又進入一條幽深衚衕裡,來到略顯破舊的朱漆大門外,尚未看仔細,又被拖進門去。

呂少爺站在堂上,清醒過來後猶自神魂未定,陣陣穿堂陰風擦身而過,叫他頓感心驚肉跳。難道那華衣美服的美男子真是官員?還是能在京城開衙建署的掌印官?

轉眼果見那人換了官袍進來升堂,看他身著青袍,品級貌似不是很高,呂尚志微微放下心。只是還不清楚這裡到底是什麼衙門,堂上官到底又是誰。

李佑坐定,淡淡的開了口,“本官這衙署乃是新設,你是第一個過堂的人物,也是你的榮幸。也不叫你做糊塗鬼,本官乃檢校右僉都御史、提督五城兵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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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尚志立在下面,聽到官號卻不為所動,也沒反應過來上面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李探花。一則對李佑不熟,無知者無畏;二則交際圈子不同,對高層瞭解也僅限於泛泛,哪裡曉得李佑所代表的含義;三則自持呂家有倚仗和靠山,想來李佑再大也大不過那個靠山。

畢竟李大人前一段時間的活動範圍太高階了,事事直插中樞,距離廣大人民群眾有些太遙遠。

呂尚志想了想,分辯道:“在下有何罪名?”

李佑輕笑幾聲,“想要罪名?那本官就給你找一個,企圖誘拐婦女,亦或企圖強佔婦女,如何?或者天子親授本官巡城之責,看到形跡可疑之人,自然有權過問!本官看你就很可疑!”

呂尚志愣住,正要再說什麼,李大人猛然變了臉,拍案大喝:“左右何在!先打二十殺威棍!不得輕放!”

呂少爺尚未反應過來,即刻被放翻,登時有劇痛從後背傳來,忍不住大叫出聲。好不容易捱過二十下,還沒來得及抬頭,便聽到上面問話:“老實交待,你家都有什麼產業?”

這是什麼問題?呂尚志越發感到怪異,忍著痛時又聽到大喝道:“不招繼續打!”

呂少爺真是被嚇怕了,如實招道:“我家有賬局一座!”

“你們呂家名氣頗大,就這麼一個產業?”

呂尚志只得解釋道:“呂家是呂家的,我家是我家的,並非同一回事。”

家族公產和私房產業的區別麼?李佑經關姨娘惡補過,曉得這年頭有銀鋪、錢鋪、賬局、當鋪等等與銀錢有關的產業,這四大類構成了當今的金融產業。所謂賬局,簡而言之,就是針對本地大宗商品生意銀錢週轉的存貸業務。

李大人問產業當然不是閒得無聊…心裡忍不住嘿了一聲,這山西商家果然對金融行業早早就有涉足。上輩子那個世界中,票號最終產生於晉商,絕非憑空出現哪。

李佑繼續審問道:“是誰指使你來騷擾本官的?”

呂尚志叫道:“並無人指使!”

“打!”

這次李大人連個數目都不說了,兩旁差役只好再次放翻人犯,沒頭蒼蠅一般的打下去。只是害怕打死,手裡輕了幾分。

呂少爺被打的鬼哭狼嚎,什麼程小娘子暫時都拋到爪哇國了。心裡直將李大人罵了千萬遍,此人真是一個狗官,死毫不講理的狗官!朝廷怎麼會用這樣的人!

但他嘴裡始終叫道:“並無人指使!卻是我自願!”

又打了一頓,眼瞅著呂尚志痛到不成人形,嘴中猶在堅持“並無人指使”,李佑滿腹猶疑的揮手叫停。

李大人遇到這事,便直覺到有針對自己的陰謀,呂尚志在他眼中只是個小兒科,必然是受了別人的指使,前來與自己過不去,後面還有什麼手段卻不好猜。根據這個有罪推定的思路,他才拿住了呂尚志往死裡打,以求真實口供。

呂家有靠山算什麼,那靠山蠢到什麼地步才為了個無用的公子哥與他李佑叫板?這廝又不是呂家的家主,分量之輕未必值得出手。

一直覺得這呂少爺不像是能吃住苦頭的人,殺威棒打下去,必然什麼都招,但他卻口口聲聲強調是自己自願,難道這就是真實情況?本次莫非真是自己多慮了?這姓呂的確實是一時衝動,而不是故意有人指使?

原本想著只要打出合夥算計自己的真憑實據,就算被人攻擊濫施刑罰,照樣也無所謂。他李大人做事向來錯殺三千不放一個,但現在看來,這次似乎不是那麼回事,真有可能錯殺了。

又想了想,李佑見天色已遲,便將呂尚志丟到大牢裡暫且關押。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卻說當夜呂家家主輕車簡從,悄悄進入了新任次輔、建極殿大學士彭春時宅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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