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控裝好了嗎。”
羅維喝著小米粥，吃著小籠包，和攝影組長孟舒詢問著裝置情況。
“裝好了，不過還沒啟用，但除錯過了，一切正常。”
羅維點點頭，看了看現場，大家都在吃早餐，為接下來的活兒補充著能量。
“拍攝方式你明白了嗎。”
孟舒剝開糯米雞，一口咬了下去，然後點點頭，應了一聲。
“我明白，只是有個疑問。羅導，我們應該可以做的更好才對，為什麼要採用這種拍攝手法呢？這會顯得電影非常的廉價，也會讓觀眾認為我們沒有用心去拍。我們預算充足，最後做這類的小成本電影，肯定會引起不好的反響的。”
羅維往嘴裡塞了個小籠包，聽完後，一邊咀嚼，一邊搖了搖頭。
“常規的拍攝方法是很好這點沒錯，但市面上不缺好電影，它們比比皆是，也因此難以突破現有的拍攝手法，因為它們都是第三人稱拍攝形式。我要做的不是小成本電影敷衍了事，而是想要突破現有的拍攝方法，給世人帶來全新的影視觀感。”
孟舒張了張嘴，猶豫了下。
“羅導，我做劇組攝影做了十年，很少有導演能夠打破現有的拍攝手法。您的這個第一人稱拍攝方法確實新奇，我也很期待，但這始終會給人一種廉價的感覺。就好像網路上那些戶外主播一樣，沒有電影的味道在裡面。”
“要不怎麼會叫偽紀錄片呢。”
羅維喝了一口小米粥，有些燙舌。
“不弄這種形式，又怎麼會有真實的感覺呢。以往的電影總是讓觀眾處於上帝的視角，所以無論電影設定了多麼有懸念，多麼令人驚訝，但觀眾始終是個局外人，帶入不進去。對他們來說，戲就是戲，劇就是劇，無非就是從以前的草臺班子變成了現在的影視劇組而已，很難有參與其中的感覺。”
“但...觀眾的定位就是場外的看戲人啊，他們也沒必要也不需要參與其中啊。”
孟舒立刻接道，他真的很費解，明明有充足預算，可以好好大顯身手一番拍出一部響亮的恐怖片。
結果導演偏偏要用這種低階的手法來拍，真的搞不明白。
就算是為了那偽紀錄片而做出的改變，他也不怎麼看好這種新形式的電影。
羅維喝光了小米粥，放下了空碗。
“你說得對，但我想試一試。所以，我要做的就是打破現有的規則，拍出一部讓觀眾也能夠代入其中，並且給他們一種極具真實感的衝擊性電影。”
孟舒愣了愣，雖然面前的是一位真正的知名導演，但他也是做了十年的攝影啊，對這話還是抱有懷疑態度的。
“導演，這真的能夠做到嗎？目前的4D廳都有點差強人意，僅僅憑藉第一人稱的拍攝就真的會給觀眾代入感和真實感嗎？”
聽到這話的羅維笑了笑，沒有直接回答。
“這個問題，要問觀眾。”
孟舒若有所思。
...
拍攝進行時，劇組各成員早已就位。
接著便是一臺能夠夜視的攝影機扛在了攝影的肩上，這是由孟舒親自攝影，羅維負責指導鏡頭和拍攝方式。
就這樣，在劇組成員們的好奇之下，這種據說是導演想出來的全新拍攝手法正在大家面前上演，但在場的所有人無論怎麼看也都只是鳥槍換炮的戶外主播那種啊...
但只要聽導演的安排就行了，別的他們也管不了，只希望導演是對的...
接著，電影正式開拍了！
按照劇本，首先是柳綺文的戲碼。
由於她是臨時加戲的，因此這一方面完全是超脫於劇本之外的原創部分。
她將扮演一名獨立的戶外探險女網紅去爛尾樓進行直播，替代了原本兩名學生的戲份。
羅維對電影的開端稍稍作了點修改，比如原本兩名學生會遇到模糊不清的鬼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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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改成了女網紅會較為清晰的看到隱約鬼影。
他得跟她說明白才行。
“直播，是這部電影的開頭，內容至關重要，將負責引出電影接下來的故事，同時起到一個引人注目的作用。而這個開端由你來展開，有信心嗎？”
柳綺文點點頭，此時此刻，哪怕只是個路人角色，她也要好好努力一次！
羅維看著她的堅毅神情，心中直道還算不錯，於是開始給她講戲。
“這部手機拿著，開前置攝像，對，豎著拿，然後...”
在指導下，柳綺文開始了表演。
臺詞她已經記得很熟悉了，但由於太久沒拍戲，所以在過程中依舊NG了許多次。
基本就是表情不到位，或者動作不到位，臺詞方面還好，只是缺乏一些感情。
總之，就是一些常見的原因導致的NG。
這就花了一個上午都在拍這一片段，很快就到了中午，眼看大家都已經在休息吃中午飯了，她的戲份還沒拍好。
在打掃乾淨的樓梯間裡，柳綺文手拿盒飯一口一口的細嚥著。
一想到花了一個上午都沒拍好自己的短暫戲份，她的心中就不由得一急，覺得是自己耽誤了大家，耽誤了進度，到時候可能嚴總也不會給自己好臉色看...畢竟自己本來就是替代的...
又可能是覺得自己太沒用了，再加上面臨著失業等問題，重重問題下，她竟一時沒忍住的啜泣了起來！
但由於是坐在爛尾樓的樓梯間裡，也沒有人發現她此刻的狀況。
只有她自己的嗚咽聲在小聲遊蕩，但又在極力壓制。
不過她沒注意到的是，在前面她看不到地方牆後，手拿劇本的羅維正沉默的靠著磚泥牆面。
他神色平淡，沒有進去安慰這位北納的女藝人，因為沒有那個必要。
既然選擇了這個行業，那就要承擔並接受那重重而來的困難。
要明白在沒有龐大資方的支援下，你永遠不可能順風順水，也輕鬆不起來，更無法享受650元一頓的奢侈早餐。
你只能靠你自己！
不好好鍛鍊自己的能力，磨練自己技藝，一味地保持現在，那始終只是原地踏步而已。
好看的人，比比皆是，模樣容貌已經不再是你的本錢。
在挑戰和競爭面前，若是連自己都固步自封了，又怎麼會有機會擺在你面前呢？
如果躲在角落默默的流淚能讓你自己有了目標，有了往前衝的動力和態度，那就說明你正在重塑自己。
羅維將太陽帽稍稍拉低，不再理會裡面的輕輕啜泣，面色平淡的邁步離開，悄然又安靜。
加油吧，能不能繼續在這個行業混下去，還是得看你自己啊...
...
下午，在化妝師葉娜娜的補妝之後，柳綺文重新認真了起來。
她按照羅維的指導，開始做著自己的表演。
時而對著鏡頭笑，時而自言自語，又故作表情驚訝，還帶了一絲恐懼和驚疑。
最後，在下午4點左右的時候，柳綺文的戲份終於拍攝完畢了。
是的，她的戲份總共就這麼多，僅僅只是作為開頭的部分引出接下來的正片而已。
雖然她的那部分拍了30多分鍾，但經過剪輯後，只會放2分鐘左右在開頭。
這就是柳綺文的全部戲份了，而她也為了這短短的2分鐘付出了努力。
當晚8點，吃過晚飯後的她，找到了羅維，確認自己的戲份是否真的拍完了。
得到確認後，她呼了口氣，露出了個笑容，表示自己要回公司了。
“謝謝您導演，給了我這麼一次機會。希望我的表演不會讓您失望，也希望...觀眾能夠喜歡...”
她的語氣帶了絲沉重的意味。
她知道，此次回去，若是跟原來一樣，那結果是註定了的。
羅維沒有立刻回她，而是看了她一眼，搖了搖頭，接著才開口回到。
“機會，不是我給的，也不是你們嚴總給的，是你的運氣給的。”
柳綺文微微張嘴，明白了什麼，接著莞爾一笑，只是有些難看。
這是安慰...
也是肯定...
同時還是...拒絕攀關係的一種方式...
她看了一眼正在忙碌的工作人員和幾位正在看劇本排練的主演們，眼中流露出了明顯的羨慕和渴望，還有那一點點的不甘心。
出道兩年了，今年一過很可能就...
她沒敢想，搖了搖頭，再次朝著羅維露出了個笑容，隨後微微屈身，表示感謝。
繼而轉身離開，就跟來時一樣，離開時的她也還是什麼都沒帶走，高興、滿足、充實全都不屬於她。
可能唯一帶走的，就是遺憾了吧。
羅維沒有目送她離開，而是轉身走向了劇組。
手裡的劇本被他卷了起來，太陽帽也摘了下來。
加油吧，我就幫你到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