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究好奇還是戰勝了其他。

李玄並沒有帶著葉芸兒立刻一走了之。

所謂功成拂衣去，那是因為別人心中並沒有李玄這許多謎團。

他這一刻能夠很確定地告訴自己，皇帝陛下李慕雲，早有必死之志，這一戰，就是對方親自將自己送到他眼前來的大戲。

想要知道這一切的原因，也許，下方的通道裡，就有答案！

這個想法彷彿魔鬼的低語，在蠱惑著李玄一步一步沉入腳下的洞口之中。

但此時就連李慕雲這個大敵都死了，還有誰能對他造成威脅？

已經體味過歸真境威能的李玄，此刻的實力早已遠遠超出破界境巔峰的範疇，無限接近歸真境的界限。

遠處的八位國朝大高手，根本已經對他再也不能造成任何威脅，所以這地道之下，到底有些什麼，便不妨去看上一看。

這麼想著，他便不由自主走下階梯，深入到那洞口之中。

身後有機闊聲響起，頭頂之上巨大的摩擦聲十分明顯，隨著光線漸暗，他知道那王座又落回了原處，遮擋在了這個洞口之上。

向下的通道之內點著萬年燈，傳說那些燈的燈油用的是大荒之外無邊海域中某些龐大魚類的脂肪，足以支撐這些燈盞長明不滅，達到萬年之久。

向下的階梯之上十分乾淨，並無半分灰塵。

可見此處並不是塵封許久無人光顧之處，想來李慕雲生前，只怕時時會沿著這道階梯，去下方的某處檢視。

長長的階梯之上，只有李玄自己的腳步聲。

懷中的少女嬌軀滾燙已極，香腮之上微微見汗，她深深依偎在李玄懷中，身軀不安地顫動著，彷彿在等待他的臨-幸。

但此處尚不知安全與否，更不是自己家中，李玄不會因為一時情-欲而做出失智之事，他只是將少女緊緊抱在懷中，輕聲安慰著，走了下去。

向下走了許久，大約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眼前驟然開闊起來，能夠看到前方有一個廣闊的空間，四周燈火通明，數之不盡的長明燈點亮了整個房間。

這裡是地下不知多深之處的一個長方形所在。

寬有六十餘丈，長約一百一十丈，上下高有二十餘丈。

走到此處，似乎便已經是盡頭，這個房間只有來時向上的階梯這麼一個出入口，並不見其他的出口。

李玄深吸一口氣，懷中抱著嬌軀越發滾燙的少女，一步一步向前走去。

前方是一個巨大的類似神龕一般的所在，長條形的供桌之上，擺放著密密麻麻的排位，每一個牌位之下都有一本薄薄的冊子。

供桌中央，還有一本十分厚重的黑皮書冊，看起來巨大非常，不似尋常書籍。

距離供桌約有十五丈之處，乃是一個四五丈見方的水潭，周邊用漢白玉砌成了整齊的邊沿，其中一潭青色的泉水，散發出陣陣冰寒，其內可見微弱的幽光，不知其深，更不知其下聯通何處。

李玄在潭水前微微一頓，進入此間之後，那個在他感知之中十分有力的心跳便消失了，無論他如何努力感知，都再也找不到其絲毫蹤跡。

他想，這可能是正陽宮地下的地宮之中，使用了某種特殊的材料，能夠隔絕人的感知吧。

繞開潭水，他直奔前方的神龕而去，走近仔細一看，那密密麻麻的牌位之上，卻都是歷代先帝的名諱。

原來，此處竟然是李氏皇族真正的宗祠所在之地！

皇族宗祠，事涉社稷國運，設在如此隱秘的地方，似乎也說得通。

但李玄不知為何，總感覺其中透著一絲詭異。

他上前檢視，每一個牌位下方的小冊子似乎都記載著一位先帝的生平，尤其是功績成就，全都大書特書。

對於這些東西，李玄沒有太多的興趣，李氏宗族歷來混亂，聽說歷史之上，從未有一個皇帝善終。

他在其中逡巡許久，並沒有找到什麼特別的線索，原本以為來到這裡便能夠將心中未解的謎題全部解開，但現在看來，似乎只是他一廂情願而已。

他將少女輕輕放在神龕之前的蒲團之上，這些蒲團看起來乾淨整潔，應該是時時有人打理的。

此時五六個蒲團在地上便拼湊起一張軟床，他伸手去探少女的鼻息，只覺氣流滾燙，竟似發燒了一般。

再伸手去試她的額頭，果然著手之處一片溫熱，微微見汗，顯然發熱了。

葉芸兒體內所中的催-情-媚-藥，並不算是毒藥，故此就算是阿雪也無力全部清除。

況且此刻距離她喝下那杯下了藥物的酒，早已經過去了數個時辰，算算時間，大婚本是在中午，此刻應該已經快要晚上了。

這麼長時間過去，未被清出的藥物早就已經被她的身體完全吸收，所以這一刻，心神放鬆下來的葉芸兒，又經過一場大戰的消耗，終於徹底失去了自主意識，完全為這藥力所困。

李玄心中不禁恨恨，暗罵曲天歌可惡，不過那人已經燃燒自身魔軀，早就成了青山之上的一座雕塑，已死之人，罵他又有何用？

既然此間找不到更多的線索，李玄便不願久留，他抬手便準備再度抱起少女，離開此處回去陰陽谷再說。

但他放在少女額頭的手掌只是微微離開，葉芸兒的手掌便驟然閃電般伸出，一把握住了他的手腕，用力之大，令她的柔荑之上青筋畢露、指節微微發白。

“嗯？”

李玄微微一怔，卻見少女握住了他的手腕，似乎是在即將溺斃的夢境之中，找到了一根救命稻草。

“李小玄，不要離開我！”

無意識中，少女眉頭好看地蹙起，聲音有些急促。

李玄伏低身體，跪坐在她的身邊，柔聲道：“芸兒，不怕，我不會再離開你半刻了。”

少女並未回答，只是握住他的手越發用力，似乎夢境之中遇到了什麼可怕的危機，不由自主在尋求一些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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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另一只手，李玄輕-撫著她的臉龐，這張令世間大多女子失去顏色的絕美容顏，一如初見之時，依舊驚豔迷人。

少女的氣息越發急促起來，鼻息有些沉重，也越發滾燙。

一抹緋紅染上她的脖頸和臉頰，少女似乎遇到了什麼為難之事，又或者是什麼羞澀的事情，神色有些微妙。

“李小玄，我的腳好冷。”

這句話，仍舊那般熟悉。

李玄幾乎是下意識地反應，抽出空餘的那隻手，輕車熟路地除去少女的鞋襪，將她一對玉足捧起，放在了自己溫熱的懷中。

這顯然也是葉芸兒十分熟悉的事情，她緊緊蹙起的眉頭微微舒展，似乎極為受用，一對冰涼的小腳與李玄的胸膛肌膚毫無阻隔地接觸在一起，這一幕像極了曾經。

恍然之間，兩個人彷彿又回到了當年的聞道寺，又回到了那間客房。

夜色深深，少女調皮地坐在窗沿之上，將赤足放在李玄的胸口，逗弄著這個邊城來的傻小子。

一行眼淚“撲簌簌”落下，李玄心頭一軟，想起了曾經那段純粹而美麗的時光，心中對少女更是歉疚、疼愛不已。

不知何時，葉芸兒竟然從迷亂昏睡之中清醒過來。

她眸中含著盈盈水汽，絕美的臉龐如同待摘的花朵。

“李小玄……”

她輕聲喚著眼前的青年。

少年已經在歲月的洗禮下長大，變成了肩膀寬闊、胸膛堅實可靠的男子。

李玄被她這一聲嬌滴滴地呼喚，差點叫去了一半魂魄，轉過目光，四目相對，頓時不由自主，便覺熱血沸騰起來。

眼波流轉，少女不知是出於藥物的作用，還是真心的想法，也或者，兼而有之。

她輕聲道：“我要你——”

這句話便似點燃火山的一蓬火星，便似照亮夜空的一束星斗，可以讓任何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瞬間化身為毫無理智的野獸。

此刻即便李玄定力強大異常，但也覺嗓子瞬間乾燥起來。

他不自然地一笑，伸手拉了拉自己的領口，似乎有些燥熱。

“芸兒，這裡是李氏皇族的宗祠所在，你我……”

“噓——”

一支柔軟溫香的手指落在了他的嘴唇之上，堵住了他後邊要說的話。

少女媚眼如絲，緩緩起身，雙臂環繞在他的脖頸之上，滾燙的嬌軀，便已經落在了他盤坐的雙腿之上。

“我不在乎這是哪裡，我不在乎什麼時間，我為你等了太久，可此刻我再也不想等了。”

她輕聲細語，四肢緊緊糾纏在他的身上，兩人之間除了輕薄的幾件衣衫，幾乎已經沒有了什麼阻隔。

滾燙的體溫透過薄衫傳遞過來，更激起李玄體內一陣烈火，令他不由自主便伸手攬住了眼前的嬌軀。

一聲似是舒適，又似微痛的嬌呼低低傳來，李玄這才意識到，自己竟如此用力，幾乎要將她壓在自己身上、不分彼此。

“今天，我要嫁給你啦！”

少女雙目忽閃著，折射出嬌憨精靈之色，她此刻，竟似是極盡歡愉。

“讓我做你的女人，就在此時，就在此地……”

滾燙的呼吸落在了李玄的胸膛，他再也無法壓抑自己對眼前少女的情感，這一刻融化在彼此的目光裡。

一襲紅衣輕輕落在蒲團之上，一襲青衫被遠遠丟擲，落在了寒潭一側。

地下不知多幽深的所在，許是大唐李氏皇族的宗祠所在，此刻卻已經不再是祭奠逝去之人的場所，而成了生機盎然、春色撩人的暖閣。

不時，能聽到少女輕微的嚶嚀之聲，或者是低聲喃喃細語，或者是縱情暢快的嬌笑。

許久，許久。

李玄長長呼出一口熾白的氣體，無間的交融不知不覺之間讓無盡的天運離水湧入了他的靈息海之中。

在剛才那番激烈的征戰之中，一直懸在他靈息海世界天空之上的滅神弓，驟然發出了無量光華。

其中吸收到數不清的金紅色光點，隨即由霸氣四露變得驟然溫和沉鬱下來。

接著便有無量天運離水倒卷而上，將這把真正的神器捲入一個晶瑩剔透的水球之中，緩緩沉入了靈息海深處慢慢溫養。

冥冥之中，李玄知道，是傳承自李慕雲的某些東西讓這把神器變得更加契合自己起來。

果然，這一切竟像是早就設計好的樣子一般。

有了無量天運離水，兩人這一刻真正做到了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不分彼此。

李玄本已達到了破界境巔峰之上，無限接近歸真境的門檻。

這時候，便似有什麼冥冥之中的桎梏被驟然打破了一般，一股鬱積了許久之後猛然通暢的感覺隨著迴盪在地宮之中清脆的歡-愛之聲，歸於統一。

一陣源自靈魂深處、生命本能的戰慄之後，他才發現，自己竟然已經順利邁過了那道天塹，躋身歸真之至境中了！

但這卻不足以令他狂喜。

因為懷中嬌媚無限的女子，才是令他心花怒放的源頭。

“芸兒！芸兒！”

他情至深處，忍不住輕聲呼喚著對方，彷彿念出這個名字，都是一種神聖的儀式。

葉芸兒那精緻的眉眼仿若畫中，完美無瑕之中，帶著一絲沁人心脾的安心。

聞言，她竟不復從前那古靈精怪的神色，反而忽然低眉順眼起來。

少女眼簾微抬，嬌聲應道：“夫君——”

這一次，她沒有再像曾經那樣叫他“李小玄”，而似江嵐一般，改口喚作“夫君”。

不論她叫什麼，李玄的心中也只有歡喜，因為從此之後，她已是自己的女人。

剛想要說些什麼，卻不等李玄開口，一聲低沉的嘆息幽幽響起。

此間原本只他二人，卻忽然出現了第三個聲音！

李玄心中一驚，抬手之間無盡天地偉力湧起，瞬間將葉芸兒擋在身後，她的一襲紅衣便順勢套在了身上，遮住了那些人間本不應有的絕美景色。

掌中吸力暴湧而出，李玄一把將自己的衣衫凌空攝取而來，青衫飛揚之間，背後的問天輪夾纏著幽藍色與青白之色立刻亮起。

一蓬幽幽青火，也即刻在他的頭頂點燃，將周遭照耀的如同白晝一般明亮。

“什麼人？”

李玄擋在葉芸兒前方，一身靈息糾纏著無盡天地偉力澎湃洶湧，此刻他竟似一隻極度危險的洪荒猛獸，其氣勢之猛烈，催動得四周的長明燈猛然熊熊燃燒起來。

前方的寒潭之中，緩緩升起一個身影，一位鬚髮斑白，但容貌異常俊朗的中年人竟渾身滴水不沾，從寒潭之中信步走出。

他儀表堂堂，眉眼之間盡顯雍容貴氣。

此人的目光在李玄的臉上輕輕一掃，竟似能夠看透他的一切。

“李氏的詛咒還遠遠沒有結束，你們會在這裡行那美妙之事也實屬情有可原，年輕人，我有一個故事，你想不想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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