Y城，普賢街，鑫通商務廣場。

杜宇挎著他黑色的雙肩包，整了整剛從計程車下來，被壓褶的衣服，看看了時間，九點五十五分，心中念道：“還有五分鐘，商場才開門，等著吧。”

點上一支香菸，尋了一角，杜宇一人默默地抽著。

自從畢業到現在，杜宇參加工作已經三年，三年中，他換過三份工作，做過一年體育教師，混過一年公司文員，現在在鑫通六樓剛開的健身房，做著健身教練。

健身教練是個好職業，但對於Y城這個說是三線城市，卻是四線城市配置的城市來說，並不算是高薪職業，操的依舊是賣白粉的心，賺著賣白菜的錢。

十點整，鑫通的保安將商場的大門開啟，等候的人陸陸續續的進入商城，杜宇叼著半支香菸，猛地吸了兩口，滋滅菸頭，將它丟在商場門口的垃圾桶內，跨步進了商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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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宇順著人流湧入電梯，同乘的大多是商場的員工，早上逛商場的人並不多。

“杜教練，來的挺早”，說話的是五樓的拉面館老闆，他家的面便宜，量足，雖然味道一般，但因為實惠，杜宇經常光顧他家，一來二去自然熟悉了，不過也就是見面打個招呼的交情。

“李哥，早，今天早班，十點上班”，杜宇職業性地掛著微笑，回應道：“中午去你那，老規矩，一大份牛肉拉麵，加份肉。”

杜宇的聲音很輕，畢竟在電梯裡說話並不舒服，尤其是塞滿人的情況下，但杜宇儘量保持著自然，因為電梯裡還有兩個樣貌不錯的妹子，看樣子並不是商場裡的員工，作為單身二十年的漢子，悶騷地氣質告訴杜宇，該裝時候，就得裝，男人朋友多，在女人面前顯的有面子。

“好的，沒問題。哈哈。”李老板笑道，他印象中杜宇一向沉悶內向，擱平常，有事最多恩一聲，雖然詫異今天的他為啥多提了幾句，但有錢上門，當然開心。

“小雨，聽說六樓對面開了家VR體驗館，今天第一天試營業免費，一會要不要去。”黑色長髮，臉型修長叫做小珂的妹子，對著身旁同伴說道。

“一會兒去吧，先去三樓，取一下昨天落下的衣服”，叫做小雨的妹子顯得有些累，似乎晚上並沒有休息好，回道：“都怪你昨天粗心，丟三落四，晚上又鬧騰到半夜才睡覺，大清早把我從被子裡扯出來·····沒愛了”

電梯裡的男性同胞被兩人對話引了過去，杜宇作為開車多年的老司機，用餘光打量著兩人，心中尷尬道：“鬧騰，到大半夜？從被子中扯出來·····”

似乎感覺到杜宇猥瑣的想法，小珂急忙接話，“直播晚了而已，又不是第一次，看把你柔弱的，中午請你吃草莓聖代，犒勞一下你。”

“真的？！小珂，你說的噢。一會兒取完衣服，先去五樓買草莓聖代，再去玩VR。”小雨萌笑著，萌妹子對甜食的忠愛度，就像男人對遊戲的痴迷。

········

“叮！”

電梯到達三樓，兩個妹子順著人流離開電梯，電梯裡的空間比剛剛寬敞許多，杜宇將身子往後挪挪。

因為直到六樓的人很少，除杜宇外，就只有靠後的一名中年男子，男子叫高闖義，是VR體驗館的老闆，之前挺著圓潤的啤酒肚到健身房，諮詢過教練的收費價格，沒買課，但和老闆聊了公司合作的事。

片刻後，電梯到了五樓，麵館的李老板跨步出了電梯，“杜教練，中午見。”

“一會見。”

杜宇揮手示意，順手關閉電梯，電梯內只剩下杜宇與高闖義兩人。

“杜教練，今天VR體驗館第一天試營業，全場免費，早上過來體驗體驗，晚上在健身房裡幫我宣傳宣傳。”

高闖義看杜宇面熟，在麵館李老板的對話中，記起杜宇的身份，作為生意人，最大的利用手中資源，為自己創造最大利潤是一種本能。

健身房就在VR體驗館隔壁，抓住健身房的平臺資源，對VR體驗館的前期營運很有幫助。

“今天早班，早上得值班，等到晚上六點下班再去吧。”

“早上健身房又沒人，等會你就過來，花不了多長時間。”高闖義忙遞臺階，健身房早上人少，晚上才是高峰期，作為早班教練，除了檢修下器械，場區沒人鍛鍊的話，並沒有其他工作要做。

“好吧，我打完卡，要是這邊不忙就過去，要是有會員鍛鍊，那只能等晚上下班了。”杜宇心底還是想去的，一方面他本人對於VR虛擬現實技術很好奇，另一方面，剛剛電梯裡的兩個妹子說，買完草莓聖代，也會來體驗VR。

“行，隨時過來都可以。”

“叮！”

電梯到了六樓，杜宇與高闖義分左右而去。

杜宇挎著雙肩揹包，推開保潔阿姨早就開啟的推拉玻璃門，徑直的走向指紋打卡器，打上卡，將揹包放在辦公桌上，照常檢修了一遍器械，每日都有檢修，並不會出現大故障，擰緊最後一架有問題的推胸器螺絲，“呼～場區沒有會員過來鍛鍊，去VR體驗館看看去吧”

杜宇來到VR體驗館，接過門口VR員工遞上的宣傳單頁，掃視一圈，整個VR館被分成了大小不一的六個區域，包括射擊類，冒險類，娛樂類，生活類，密室類，臺式VR區。

高闖義正在整理冒險類的裝置，看到杜宇過來，爽朗地招呼道：“杜教練，過來啦，正巧兒，我剛把冒險類的裝置開啟，過來體驗一下。”

“冒險類？是探寶型別的？”杜宇邊說著，邊走向冒險類區域，單獨隔開的正方形房間裡，佈置著綠色的璧幕，一副VR虛擬眼鏡自房間的正中央順著電纜線垂掉下來。

“探寶的也有，主要看你選的什麼片子，來先到這選一下片子”，高闖義解釋著，點開VR終端電腦，介面上列出一部部VR影片封面，“冒險類，指的是化身成各種劇情人物，經歷各種冒險劇情，比如說：骨灰級的星球大戰系列，經典的加勒比海盜，聊齋裡的狐妖鬼怪故事，金系武俠打鬥片段，就連最新的長城-饕餮都有短片。”

“挑一個你喜歡的片子，讓你感覺一下什麼叫身臨其境。”高闖義示意杜宇，並開始為杜宇裝備VR眼鏡和護具。

“就這個吧。”畢竟是免費體驗，杜宇也沒細挑，選了一個稍微短點的影片，便定下來。

“哪個？”高闖義順著杜宇手指的方向看去，“迷霧！你小子可真會挑，這部短片可是擷取經典恐怖電影——迷霧製成的，劇情講的是異世界迷霧籠罩小鎮，一群被困在超市的居民，既要面對門外的怪物，又要應對同類的殘殺，人性滿滿的佳作。”

高闖義邊說著，為杜宇帶好護具，“帶上VR虛擬眼鏡，我們馬上開始”

戴上VR眼鏡，杜宇眼前一片漆黑，在高闖義的引導下，來到房間的中心，“就站在這，準備一下，我去開啟開關。”

“OK”杜宇略微緊張地點頭答應。

就在杜宇準備開始的時候，一旁響起熟悉地聲音，“小珂快過來，這邊有人在玩呢。”

來人正是電梯裡的小雨與小珂，她們手中捧著大份草莓聖代，已經吃掉過半，正好奇的打量著杜宇，“開直播錄一下，讓大家都看看。”

高闖義正要開啟VR，聽見她們兩人要開直播，拿著滑鼠的手，頓了下來，“兩位美女，要開直播的話，到這邊來，透過觀看電腦影片和人物反應對比，更能顯出VR虛擬技術的厲害之處。”

“好呀，你是老闆吧，我們的直播可火了，只要我們直播出去，肯定給你能拉可多人過來，你怎麼感謝我們呢。”

“哈哈，美女真會說話，這麼著，你帶朋友過來，他們全部八折優惠，而你們兩免費玩。”高闖義做生意多年了，對於這種小女娃，最容易吃透她們的心思。

“好，那就說定了。小珂，我開直播嘍，咱倆一起解說喔”

“段友們，天王蓋地虎，小雞燉蘑菇，我是你們的主播小雨，這是親愛的小珂，正如你們所見，今天我們不在家，而是在一家新開的VR體驗館，地址是Y城鑫通廣場六樓。”小雨熟練地解說著，將攝像頭對向了杜宇。

“現在呢，有一名帥哥哥，正在體驗超刺激的VR虛擬遊戲，大家一起來圍觀哦。”

“··········”

站在房間中央的杜宇，同樣聽到小雨兩人的對話，雖然他不帥，但被叫做帥哥，還是蠻舒服的，聳聳肩，眼前已經黑太久，有些不舒服，便開口道：“老闆，開始吧，等很久了。”

“杜教練，別著急”，高闖義應聲道：“美女，把直播做好，VR馬上就開始。”

杜宇繃緊精神，深呼一口氣，小雨的手機緊緊對緊著杜宇，高闖義見一切就緒，拖動滑鼠，點下開始鍵。

“叮！”

迷霧，影片緩慢開啟，杜宇頭戴的VR眼鏡，應聲而亮，眼前畫面交錯，光彩變幻。

“老闆，畫面很真實，很有感覺。”

“我家的VR眼鏡，絕對是最好的，真實度當然高。”高闖義得意道：“美女，來把直播解說接上。”

“已經在說啦，現在線上人數已經過千了。”小雨接道。

此時，杜宇卻察覺到異樣，他選的劇情場景，沒有出現，畫面依然錯亂不堪。

“老闆，還沒開始麼，為什麼一直是各種光影交錯的畫面。”

“光影交錯？！沒有畫面麼？”高闖義疑惑道，商人的直覺告訴他，接下來有不好的事會發生。

“轟！”

果不其然，只見杜宇頭上的VR眼鏡燈光驟然變亮，眨眼間又暗淡無光，光暗閃爍下，杜宇轟然倒地，昏死過去。

“不好，出事了。”高闖義心中一沉，一把奪過小雨的手機，關閉了直播，並急忙奔向杜宇。

五樓面館的李老板，正樂呵的坐著麵條，全然不知，中午的時候，杜宇過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