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魂附野狼身

莊雄怎麼也沒有想到，好端端的一趟美差事，咋就斷送了自己的性命。當他的身體離開了那條石鑿小路，開始向懸崖下墜落的時候，他的心中陡然升騰起一股怒火。這股莫大的怒火似乎托起了他，使他在空中能自由的漂浮，他就這樣在空中飄悠，當他的身體還在下落的時候，他的魂魄已飄到了野狼谷對面的密林裡。

莊雄趴伏在地上，看著自己的軀體和那匹赤鬃馬就像一大一小的兩坨棉團，在空中輕飄飄地下落，直到落在野狼谷底的那條河旁。他想去河邊尋找自己的身體，可怎麼也挪不動身子，低頭看了看，身下有血，好好的腿也變細了，還長滿了黃色的毛，再往身上看，渾身都是一色的黃毛。他恐懼，絕望，憤怒，無助。他想高喊，他想怒罵，可發出的聲音只是一聲接著一聲淒厲的狼嚎~~莊雄知道，自己已變成了一隻受傷的野狼！

不一會兒，就見有三隻同樣黃色的野狼在林子裡探頭探腦向這邊張望。莊雄見了，驚恐萬狀，想跑動不了身，想喊叫不出聲，只是絕望地扭動著上半身，在地上打轉轉。

三隻狼慢慢向莊雄靠攏，靠近莊雄圍著轉了幾圈，就嗷嗷地叫起來，像是在交談在商量，可莊雄聽不懂。停了一會兒，兩隻狼架起莊雄的兩隻前腿搭在另一只狼的背上，兩隻狼一隻狼搭架著一條後退，嗖嗖的向密林深處飛奔。只見密林中的枯草樹木紛紛向兩旁移動，閃開一條寬闊幽長的路，莊雄被三隻狼馱著飛一樣行進，就像搭乘在一艘快船上，樹木枯草似波紋一般紛紛閃過。

不知過了多久，速度漸漸慢下來。莊雄睜開眼，似乎進了一個村落。一條小河橫在眼前，河面沒有結冰，溪流潺潺。跨過石橋，是一個圓形石門，石門兩旁有副對聯，上聯是“天地人鬼獸進門是一家，”下聯對“恩愛情仇怨早晚一筆清。”石門匾額呈扇形，上書四個大字：白朗城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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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石門走了不久，三隻狼把莊雄放在石路旁的一棵樹下，其中一隻狼進了一座石屋，另兩個蹲守在莊雄的兩側。不久，剛才進石屋的那只狼出來了，後面還跟著兩隻，一隻渾身白，一隻則是棕紅。三隻狼來到莊雄身邊，並沒有傷害他的意思。白狼捏開莊雄的嘴巴，棕紅狼把一個藥丸塞了進去，白狼一掀莊雄的嘴巴，咕嚕一聲藥丸就進了肚裡。過了一會兒，莊雄就覺得渾身奇熱，彷彿有股熱浪在肚子裡衝撞。沒過多久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當莊雄醒來的時候，屋子裡站了好幾個人。其中一個花白頭髮的老太說：“三郎總算醒了。好在傷的不輕，塗點草藥就好了。二弟可以放心了。”

另一個棕紅頭髮的漢子應道：“醒了就好，醒了就好。”轉身吩咐身邊一個十**歲的小夥說：“好生伺候三郎，有什麼事去告訴我。”說罷和白髮老太出去了。

莊雄問那個小夥：“我在哪兒？這是什麼地方？”

“三郎你怎麼什麼都忘記了，這是白朗府，這是你的房間。”小夥說。

“剛才那兩個人是誰？”

“你真是傷得不輕，連白朗師太和自己的大大都不認識了。那個白髮老太就是白朗城堡的掌門白朗師太，那個棕紅頭髮的是你的大大。”

“我剛才還是一隻渾身長毛的狼，現在為什麼又成了人形？”莊雄看著自己白淨的身子問道。

“你受了傷現了原型，二掌門給你服了奪命丹，你才重新幻化成人。”

“剛才馱我來的那三位為何也是狼身？難道他們也受了傷嗎？”

“那是你的大哥和你的兩個師兄，他們為救你動了真氣，所以才現了原型。進了‘白朗城堡’的大門就已還原人形，只是你真氣不足看不到而已。”

莊雄還想問什麼，小夥說：“三郎你好好休息，有事喊我，我到門外伺候。”說罷退到了門外。

屋子裡很安靜，莊雄抬眼看了看，屋子很寬敞，只是有些陰暗，收拾得還算整潔，桌椅條凳齊全。鋪上的被褥很舒爽，不是綢緞布棉，像是什麼動物的皮。莊雄想，自己再也不是華家的那個柴場小夥計了，原先那個莊雄已經摔死在斷魂崖下的那條小河邊，說不定現在屍體早被這群野狼吃了。想到這裡，莊雄~~不，是白朗城堡的三郎，心裡充滿了無比的憤怒和仇恨，他恨穆秋，恨華前摸，恨莫坤，也狠三小姐和麻掌櫃，他恨所有把他送上絕路的人。他要復仇，他要為自己失去的生命討回公道。

此時此刻，他又想起了小菊，想起了那個曾給了他無數快樂，而如今又令他魂牽夢繞肝腸寸斷的小丫鬟。她現在怎麼樣了？是不是還在等我回去？也許她已經知道我死了，知道我死了她會哭嗎？她會傷心嗎？想著想著眼淚就淌下來了。

莊雄在心裡提醒自己：“我是三郎，我是三郎······我要藉助白朗城堡的力量復仇！”

莊雄就這樣在昏昏沉沉的憤怒中變成了三郎！

三郎昏昏沉沉不知睡了多久，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照進了這間昏暗的屋子。他下了鋪向外走，這時門開了，是伺候他的那個小夥。三郎問：“你叫啥名字？”

“我是追風，是二掌門的人，三郎真的不記得了？”

三郎沒有說話，就出了屋子。順著一條亂石路向前走，路兩旁都是高大的松樹，走了不遠，有一個院落，裡面傳出叮叮噹噹兵器的撞擊聲。三郎對身後的追鳳說：“我受了傷，也受了驚嚇，對以前的事都記不清了，我想找大大問問。”

“師傅給你服了奪命丹，耗了他幾十年的功力，現在正在穿雲洞修煉，你要有事可找白朗師太，那是你的大娘。”

三郎哦了一聲，又問：“剛才院子裡哪來的兵器聲？”

“那是你大哥無風追和師兄踏雲破在練劍，要不要進去看看？”

“我們不進去了，你還是領我到白朗師太那裡去吧。”

二人往前走了一會兒，爬了一個小山坡，又轉了一個山嘴，一個偌大的院落在樹木掩映下若隱若現。院落後山是陡峭的懸崖，山崖上有股山泉汩汩而出。空谷深山，蒼松翠柏，清泉細流，鳥兒啾啾，給人一種空靈悠遠的感覺。

追風指著院落說：“那就是白朗師太的府邸。”

三郎隨追風拾階而上，門外有兩個俊俏的姑娘把守，見到二人忙欠身喊了一聲三郎。其中一個朝三郎抿嘴笑了一下，轉身進去通報，不一會兒，就出來向三郎招手：“師太請三郎進去。”

三郎進到大廳，見白朗師太坐在一張虎皮椅上，白髮白眉白皮膚，就連說話時露出的舌頭都是白的。看上去有七旬開外，但說話的聲音卻細如銅絲，像個十幾歲的小姑娘。見三郎進來了，尖著嗓子說：“聽說你不記得以前的事啦？”

三郎答：“是這樣，師太。這是咋回事？”三郎故作不解地問

“你受傷不重，可能是驚嚇過度，把魂嚇散了。我們白朗城堡沒有聚魂丹，不能幫你恢復記憶。”停了下又說：“要不是你大哥及時把你救回來，你大大給你服了奪命丹，你的小命怕是早沒了。”

三郎問自己為何受傷，白朗師太才把事情的前因後果簡單敘說了一遍。

白朗師太說，十七年前，自己的丈夫白卷和三郎的二哥到白雲洞辦事，不想被莫家莊的莫金莫銀獵殺，為了復仇，白朗師太在野狼谷的斷魂河喬裝洗衣，在莫坤的包裹裡撒上了消魂散，把莫家小少爺變成了呆子，本想令莫家斷子絕孫，誰想華前摸迫於莫家兄弟的淫威，答應把三小姐嫁給那個呆子續延香火。看看婚期將至，於是派三郎潛伏在斷魂崖對面的野狼坡蹲守望風，打探訊息，準備攪了這樁婚事，不料被獵人射中後腿，險些喪了性命。

三郎聽到這裡，一下子激動興奮起來，自己雖然變成了一隻野狼，可復仇的日子不就在眼前嗎？於是問：“那我什麼時候再去打探訊息？

“你的傷還沒全好，等你大大從穿雲洞出來我們再做商議。”說罷擺擺手叫三郎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