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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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站外,人來人往。許多人在看到留著血的陳翰林後都自覺靠邊走,在幾人周圍留出一圈真空地帶。對於幾人,所有人都是瞧上一眼後就各幹各的。沒有想要上前幫忙的,也沒有想要留下來當吃瓜群眾的。

這是他們早已司空見慣,沒什麼好新奇的。

扶著流血的兒子,陳連山本還想硬氣一下,不用許文強的車。但在老婆的怒瞪之下,老頭不得不妥協。

在自個兒子受傷需要去醫院的情況下,陳母可不管陳連山那些糟心事。直接就將陳翰林塞進了車子裡。平時什麼都聽陳連山的,但這事,明顯沒得商量。陳連山也只得悻悻的跟了上去。

“許先生,麻煩你送他們去醫院了,我得把這傢伙送到巡捕房去。”車外,陳樂道對還未上車的許文強說道。兩人現在關係比之前已經好上了太多。

只是陳樂道不想喊許文強強哥,文強又太親熱了些,許文強似乎也是同樣的想法,因此兩人都是以先生相稱。

許文強對陳樂道點了點頭,道:“應該的,這事交給我。”他之前就已經猜到陳連山若是一直不退步,那早晚會遇上這種事,只是他沒想到馮敬堯會這麼快動手。說完他看了看馮程程,眼神稍稍有點變化,想說什麼,最終卻是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馮程程是馮敬堯女兒,本想給馮程程說一下此事,看能不能讓馮敬堯有所退步。不過轉念一想,又覺馮敬堯這種人是不可能因馮程程而改變自己決定的。而且,這話似乎也輪不到他來說。

陳翰林和馮程程是同學,這話要說是也陳翰林說。

見陳翰林流血嚴重,許文強沒再多留,在汪月琪的指引下,開車朝最近的醫院而去。

見陳翰林受傷,重情重義的汪小姐毫不猶豫地拋棄了陳樂道和馮程程,跟著一起去了醫院。心中的著急就只差寫在臉上。

“汪小姐是不是對陳翰林有意思?”走在路上,陳樂道一手抓著殺手阿杰,一面對旁邊的馮程程問道。雖然這事幾乎是個人都能看出來,但兩人這麼走路總得有個話題聊著。

陳樂道抓著殺手負在背後的手就這麼大搖大擺的走在大街上,丁點兒掩飾都沒有。這情景怎麼看怎麼來得怪異。兩人回頭率不是一般的高。

好在很快就碰到了兩個巡街的巡警,陳樂道直接將兩人抓了壯丁。

警務處政治部的名頭在這群巡捕面前出奇的好使,兩人屁顛屁顛的壓著殺手跟在後面。似乎還挺高興。

政治部這種部門不管在什麼組織機構當中,似乎都特別好使。陳樂道之前還沒察覺出自己所在部門的特殊。但在看到兩個巡捕對他點頭哈腰的樣子時,卻是悟了。

負責巡街的巡捕在巡捕房地位並不高,待遇也就一般。平日在街頭上呼來喝去看著很威風,但在巡捕房卻是處於底層。

尤其在這幫派商會橫行的上海灘,巡捕更是危險。一些不怕死的幫派分子,可不會因為你穿著一身巡捕房的黑皮就給你面子。即使你手中拿著幾條破槍,他照樣敢跟你幹。

丁力就是個典型,把他惹急了,管你是巡捕還是探長,他都敢給你掀翻了。老九這個一肚子壞水的傢伙,面對丁力那種一言不合就是幹的傢伙,要不是有許文強攔著,早就被丁力給幹翻了。任你有千般謀算,在丁力那種不喜歡動腦子的人面前都沒用,他只相信自己手中的槍。

沒有什麼敵人是用槍解決不了的。

馮程程似乎還在回味剛才的事,臉上帶著點蠢蠢的傻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陳樂道說第二遍時才回過了神。

“啊,你看出來了?”馮程程小臉有點發紅,似乎在想什麼壞事被人給發現一般,佯裝鎮定。

陳樂道仔細打量了一會,又搖頭,少女情懷總是春啊!

“你打算怎麼處置他呢?”馮程程說的是那個殺手。

“關進巡捕房,這傢伙會打槍,還會點拳腳功夫,放在外面只會危害社會治安。”陳樂道說道,殺手聽到後似乎有點不同的意見,舉了舉手想要說什麼,但那要爆炸的腰子讓他什麼都沒能說出來。

馮程程點了點頭,她只是單純的問一問,對殺手這種兇悍的人,她還沒傻到說什麼同情的話。

“他的目標是我嗎?”馮程程問,上次遭遇綁架的事她還記得很清楚。

“應該不是,多半是衝著陳連山來的。”陳樂道說。

“陳翰林的父親?他為什麼要殺他。”馮程程有點疑惑,她對那個兇巴巴的老頭印象蠻深刻的。

面對馮程程這個問題,陳樂道只是搖了搖頭,沒說什麼。在車站聽到許文強和陳連山的對話,後面又遭遇殺手後,他就已經知道殺手為什麼要殺陳連山了。

陳連山擋了馮敬堯的路卻不願意讓開,那他在上海灘就只會有一個下場。馮老頭從來都不是吃草的綿羊。

馮敬堯能在上海灘被所有人都敬稱為馮先生,絕對不是沒原因的,他做事的凌厲兇狠程度,絲毫不像年過半百的老人。

或許正是因為老了,知道有許多人都盯著他那個位置,因此他做事更加冷酷。

陳連山剛對許文強說出想要買廠子除非他死的話,這邊殺手就來了。看來馮敬堯雖然秉承著先禮後兵的做事原則,但他也喜歡能動手儘量就別吵吵的做事風格。

在上海灘死個把人,對馮敬堯這個級別的人來說根本不是什麼事。在上海灘腥風血雨幾十年,他殺過的人,破過的家,早以不勝枚數。

陳樂道轉頭看了看馮程程,這姑娘從小錦衣玉食,養的金貴,沒遭遇過苦難。雖然學的是新學,身上也有幾分當代新青年的味道。但還是不可避免的帶著幾分天真。對這社會真正黑暗的一面還沒真正見識到。

馮程程知道自己爸爸在上海灘地位不一般,也知道自己爸爸做的生意帶著些許灰色。但她從沒想過自己爸爸會是什麼十惡不赦的壞人。或者說想過,只是悄悄又丟到了一邊不想去面對。

陳樂道沒說馮敬堯和陳連山之間的事,說了也沒用,只會徒增馮程程的煩惱。

到了巡捕房,陳樂道親自找到馬總探長,拜託老馬將殺手給關了起來。

“老馬,這事麻煩你了,把他關著就行,也不用特意去針對,先關他個把月再說。”陳樂道也不是啥好人,直接就給殺手規劃好了短暫的未來。若不是他受過九年義務教育,說不定就直接給崩了扔黃埔江餵魚省事。

反正是個殺手,就是直接槍斃了也不冤枉。巡捕房的關押室雖然不是什麼錦衣衛的詔獄,但進了這裡,要是沒什麼背景,要想出去也沒那麼簡單。

至於一個犯事被當場抓獲的殺手,更沒什麼好說的。就是關到老死都不會有人說什麼。

“沒事,這種傢伙想關多久就關多久,你就是想把他關到監獄去都沒事。”老馬熱情地說道,對於這種舉手之勞的小事,他很願意幫助陳樂道。

一來一去的,都是交情。

法租界的監獄和警務大樓隔得很近,都在一條街上,除此外,還有會審公廨也在這裡。這整一條街,幾乎就是法租界當局的公家用地。

“呵呵,監獄就不用了,就這樣關著就行。”政治部自己的關押和審訊室還沒弄出來,不然他完全可以拜託政治部的同僚直接將其關押起來。

陳樂道沒什麼好審訊殺手的,這件事的前因後果雖然沒人跟他說,但憑藉那麼一丁點資訊加上自己的記憶,他差不多都已經弄清楚。

第二日,陳樂道和馮程程一起到醫院看望陳翰林。陳樂道和陳翰林沒什麼關係,他這趟完全就是陪馮程程。

見到馮程程時陳翰林還一臉笑容,很是高興,只是看到後面拎著水果籃走進來的陳樂道,他笑容就有點僵硬了。笑不出來,罵也不行。

昨天他已經知道了自家廠子目前面臨的難題,知道昨天那殺手多半是衝著自己父親去的,陳樂道現在算是他家的恩人。

救父之恩,這是怎麼報答都不為過的恩情。

只是當恩人和情敵變成一個人時,小夥就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同樣,過了最初的欣喜後,再面對馮程程時陳翰林也不知道該怎麼辦。自己那未來岳父可是在想著弄死他的親家公呢!這事換誰來都得懵。

陳翰林在沒經歷真正的毒打之前,不會有所改變,現在的他有點驕傲,也有點傲嬌,陳樂道暫時沒興趣跟這個滿腦子理想主義的傢伙多聊,很快離開了醫院。

跟陳翰林聊天,還不如跟陳連山這倔犟的老頭聊聊。

“陳先生,你跟陳廠長一家關係似乎很不錯,可以的話,勸一勸陳老先生,把廠子賣掉吧。”

陳樂道沒找到陳老頭,卻是遇到了來醫院的許文強。只聽許文強對陳樂道說道。強哥雖然意氣風發,但他同樣也有自己解決不了的事。

許文強曾經在北平也是熱血青年,幹過很多大事,也遭遇過不少事,甚至還在監獄待了三年。三年光影讓很多東西都變了,他的心態同樣也變了。

若是以前,他會全力支持陳連山。但現在,他知道了有些事不能蠻幹。眼前這事鬧到最後,最大的可能就是陳連山家破人亡,馮敬堯拿到自己要的東西。留下一個讓人唏噓的故事。這並不是他想要看到的。

“這次要連山紗廠地皮的人不是馮敬堯,而是公董局的杜邦。陳老先生一直這樣堅持下去,只怕不會有什麼好結果。”

許文強吸了一口煙,有些無奈地說道。他勸告陳連山,奈何那老爺子一身錚錚鐵骨,根本不願向馮敬堯、向洋人低頭。

“我挺敬佩陳老先生這樣的人,但他這樣和洋人硬來,只怕最後洋人也不會退步的。”

洋人不會退步,自然就是陳老爺子退,不退,那就只能是惹禍上身。現在的洋人可不會坐下來跟你講道理。

“這事我會和陳廠長提一提的,只是那老爺子會不會聽勸,就說不好了。”面對陳連山這個倔犟的老頭,陳樂道也不敢說自己有十足的把握。

陳連山這樣的實業家,若是如原來的軌跡一般自盡而亡,那實在可惜。如今的中國,最缺的就是陳連山這樣有能力、有經驗、還有一顆堅定的愛國之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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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人遇到麻煩,於情於理,陳樂道覺得自己都不能視而不見。

而且幫助陳老爺子,對他以後計劃也有幫助,畢竟實業,不是每個人都能搞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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