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警務處突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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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豔雲在夜未央有兩個職務。

一是作為歌舞廳內所有歌女舞女中的一姐,興致好的時候就上臺唱上那麼一首歌。算是夜未央一個吸引顧客的手段。

方豔雲嗓子好,再加上模樣不錯,站在舞臺上便是最受歡迎的那一類。

方豔雲本就有著上海灘第一名媛之稱,不管名號是好是壞,對男人來說都有著莫大的吸引力。

因為《夜上海》,方豔雲身上更是多了一層明星光環。

明星從來都是讓人心嚮往之的,即使是在一九三零年。

陳樂道弄出來的那首夜上海,如今已經成了上海灘眾多歌舞廳的必備舞曲。

方豔雲作為這首歌的演唱者,獲名自是不用說,她已然成了上海灘最耀眼的明星。

女人或許會不喜歡她,但是男人少有不喜歡的。即便有,也多是嘴上說著不喜歡。

上海灘第一名媛啊,聽說漂亮得不像話,睡不著,看看還不行嗎!

每天因為方豔雲而來光顧夜未央的人,可實不在少數。

不過如今方豔雲真正上臺唱歌的次數越來越少,作為歌舞廳的副總經理,自然不能真跟歌女一樣天天上臺獻唱。

牌面這東西得死死把握在手中才行,距離才會產生美。

上次陳樂道已經決定將夜未央犧牲人員的身後事交由方豔雲處理,方豔雲上次處理得很好,這次自然也是交給她。

帶著陳小君處理完那死去三人的家人安頓事宜後,兩人回到夜未央向陳樂道交差。

辦公室內,陳樂道正和章小君聊著關於給周明先三人手槍的事,方豔雲敲了敲門後推門而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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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處理好了嗎?”見是兩人回來了,陳樂道問。

方豔雲點了點頭,心情顯得有些低沉,眉間更是帶著幾分疲憊。

處理這種事,面對的無外乎就是哭成淚人的家屬。心情又能好到哪裡去呢。

“他們的家人有沒有說什麼?”陳樂道問。

方豔雲搖搖頭,道:

“沒說什麼,只是哭。家屬沒有怪夜未央,夜未央做的這一切,他們都看在眼裡。

他們的家人都說這是他們三人自己的選擇,死了也是他們自己的命。”

凡是在夜未央工作的人,家裡的生活幾乎都是得到改善的,現在出了事,他們卻也不好意思來責怪什麼。

現在可不是後世,夜未央這種歌舞廳,已經是良心得不能再良心的公司。

我給你錢,你給我賣命,工作期間福利好,同時出了事我還負責你的身後事。

最關鍵的是這些都是說到便做了的。

這對很多普通人來說可是打著燈籠都找不到的好工作。

還有什麼好埋怨的。

很多人想賣命都還找不到地方賣呢。

自己做出的選擇,不管是什麼結果,都是自己的命。

生在上海灘,這都是司空見慣的事。

方豔雲對此也是頗有感觸。

陳樂道點了點頭,要說為那三人的死感到傷心不至於,但心中多少還是有幾分沉重感。

“按照夜未央的規定,以後把這些人都照顧好。”陳樂道只能如此說道。

方豔雲點了點頭。

章小君在旁邊安靜聽著,沒有插話。

陳樂道這傢伙還是蠻有人情味的,至少會照顧那些人的家人,那些人也算是沒白死。

她心裡如是想到。

“這次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處理?”方豔雲突然對陳樂道問。

她不是第一個問這問題的,韋正雲昨天也說過同樣的話。

章小君和陳小君好奇地看著陳樂道,她倆也想知道這事接下來要怎麼做。

方豔雲不知陳樂道會這麼處理這件事,只是覺得陳樂道不可能就這麼讓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陳樂道正要說話,另一邊辦公桌上的電話去卻是突然響了起來。

鈴聲很是急促,好似鬼催命一般。

陳樂道看向辦公桌,對著電話抬了抬下巴朝章小君示意,章小君的位置距離電話最近。當然是她去接電話。

看著陳樂道動作,章小君忍不住在心裡嘟囔幾句,不情不願地起身。

電話裡說話之人的聲音像機關槍一般,嘰裡呱啦很快便說了一長串。

“請問你是誰?”等電話裡聲音停下來後,章小君才道。

章小君不僅不知道來電人是誰,更沒聽清這人到底在說些什麼。

嘰裡咕嚕的,也不知道是哪門子語言。

對面聲音似乎僵了一下。

“我是薛良英,這不是陳樂道辦公室嗎?”薛良英看了看電話,疑惑問。

“哦,你等一下。”章小君對電話裡回了一句,轉頭將目光看向陳樂道。

“找你的,警務處的薛秘書。”

章小君沒能聽出聲音,但薛良英她是認識的,才剛見過不久。而且昨晚陳樂道還爽了那幾人的約。

一聽電話裡的自我介紹,她立馬想了起來。

“薛良英?”陳樂道疑惑。

薛良英找自己能有什麼事?他有些摸不著頭腦。

難不成昨天的興奮勁還沒過,所以一大早就打電話來找自己炫耀?

這可就過分了,那小子可是知道自己昨天遭遇埋伏,險裡逃生的。

陳樂道起身過去接過章小君手裡的電話。

他這邊剛一說話,薛良英立馬便道:

“出事了,昨天馮敬堯宴請總監,今天總監一來,直接便停了馬總探長的職務,他手下親信也全都被停職了。”

薛良英語速跟機關似的,光是聽聲音,陳樂道都能感受到他內心的急促。

陳樂道忍不住皺起眉頭。

老馬和馮氏商會的關係不是什麼秘密。

法布爾既然都和馮敬堯一起吃過飯了,那兩人關係應該更上一層樓啊!

為什麼還要停了老馬和其手下親信的職?

這是出了什麼事?

陳樂道一頭霧水。

詢問薛良英出了什麼事,不料薛良英也是一頭霧水。

“這段日子馬總探長一直在替馮敬堯邀請總監。

總監昨日和馮敬堯見了面,然後就這樣了。誰知道其中到底發生了什麼。”

薛良英表示讓他還想知道這是出了什麼事呢。

“總監來的時候整張臉都是繃著的,我可不敢找他打聽,你還是趕緊去馮家那邊問問,看看出了什麼事吧!”薛良英道。

若不是知道陳樂道和馮敬堯之間的關係,薛良英也不會著急忙慌地給陳樂道打這個電話。

“行,我知道了。”陳樂道邊說話邊點頭,老馬都被停了職務,這事看起來只怕不小。

他心情立馬變得沉重了幾分。

馮敬堯和法布爾都是陳樂道敢於和斧頭幫正面相對的最大倚仗,結果現在這兩人竟然鬧起來了!

陳樂道只感覺頭疼。

“你那邊盯著點,有什麼事就趕緊通知我。”陳樂道說。

“放心吧,我心裡有數。”薛良英說完便掛了電話。

難不成是斧頭幫在搞鬼?

放下電話,陳樂道第一時間便聯想到了斧頭幫。

這不是不可能。

陳樂道和法布爾以及馮敬堯的關係從來都不是秘密,讓這兩人鬧起來,那便是對陳樂道力量的最大削弱,比直接針對夜未央還要來得更狠。

斧頭幫自然便是最大嫌疑人。

陳樂正皺眉思考,辦公室門突然被推開,韋正雲來不及敲門,直接便走了進來。

“老闆,出事了!!”韋正雲手拿報紙,面帶急色,語氣更是急促。

又出什麼事了!

陳樂道臉色變得難看幾分,怎麼所有人一下子全都湊過來了。

“又出什麼事了?”陳樂道沉著臉。

韋正雲沒注意到陳樂道口中的“又”字。

若是平時,韋正雲或許能立刻察覺,不過此刻他心神有點亂。

將報紙遞給陳樂道,他快速說道:

“法布爾總監在報紙上大肆批評馮敬堯,還說馮氏商會是法租界的蛀蟲,租界當局應該對其展開調查。”

韋正雲說著說著臉上便浮現出幾縷憂色,

這事發生得毫無徵兆。

法布爾突然和就馮敬堯鬧起來了,他們甚至不知道是因為什麼。

現在正是和斧頭幫扳手腕的時候,夜未央的兩座大靠山怎麼能自己鬧起來呢。

這不是開玩笑嗎!

韋正雲知道這事的嚴重性,在看到報紙的第一時間,便立馬找了過來。

看著報紙上的內容,陳樂道內心一時不知該做出個什麼反應。

這特麼到底怎麼回事!

這兩人年紀加起來都一百歲了,怎麼還這麼能折騰!

陳樂道內心有些嘆氣。

唯一值得欣慰,或者說苦中作樂的事情,便是韋正雲和薛良英說的是同一件事,真要再多鑽出件麻煩事來,陳樂道就要罵娘了。

韋正雲一臉憂色,陳樂道一臉沉悶,這都是很少會出現在兩人臉上的神色。

方豔雲章小君三人坐在一旁看著兩人,不知道這是咋了。

“出什麼事了?”最終還是最大的方豔雲問道。

陳樂道將報紙遞給她,兩小君腦袋立馬湊了過去。

方豔雲看完臉色同樣一變,她很清楚夜未央現在的情況。

“你打算怎麼做?”將報紙給兩個小君去研究,方豔雲對陳樂道問。

十幾分鍾前,她剛對陳樂道問出過一模一樣的問題。

那個問題陳樂道還沒有回答,現在又問出同樣的問題來。

陳樂道忍不住摸了摸額頭,光滑的額頭都快皺得溝壑縱橫了。

這事早不來,晚不來,偏偏這個時候來,真夠槽蛋的。

幾雙眼睛都看著陳樂道,等他說話。

這事處理不好,對夜未央的影響絕對不小。

陳樂道自然不會不知道這個道理。

在屋內來回踱了幾步,點燃的一根煙很快便在手中燃盡。

扔掉菸頭,陳樂道看向韋正雲。

“斧頭幫的事暫時先放一邊,地下室那兩個人,好好看著別讓他們死了。”

韋正雲點頭,老老實實聽著。

“另外讓阿力和阿昆把場子看好,防備斧頭幫的人趁這個機會來搗亂。在這事沒解決之前,我們都得注意著點。”

陳樂道還不知道馮敬堯和法布爾兩人是怎麼回事,但不管這事是不是斧頭幫搞出來的,現在都需要提防著斧頭幫。

兩個靠山鬧起來,最操心的反而是陳樂道,這事說起來也真夠扯淡。

這兩老頭鬧起來,對陳樂道來說就是後院起火,現在當務之急是趕緊把這火給滅了。

對韋正雲交代完需要注意的事,陳樂道再次拿起電話。

“喂,”接電話的是清脆熟悉的女聲。

“程程,是我。”陳樂道聽出馮程程的聲音,直接道。

馮程程聽到是陳樂道,臉上當即綻放出笑容,不過不待她說話,陳樂道立馬又問:

“馮先生現在在做什麼?”

“!!!”

好不容易來個電話,居然還是問爸爸的。

馮程程秀眉微蹙,鼻子皺了皺。欣喜的心情直接去了一半。

她的公主小性子忍不住想從心底爬出來,不過想到爸爸和祥叔的反常,以及對面嚴肅的語氣,她還是老老實實說道。

“爸爸和祥叔在書房,爸爸好像很生氣,昨天從外面回家後就一直是這樣。”

“你知道是因為什麼事嗎?”陳樂道再問。

拿著電話的馮程程下意識搖了搖頭,“不知道。”

這種事馮程程怎麼可能知道,馮敬堯向來是不讓女兒參與任何與她無關的事情的。

陳樂道也很快想到了這點,正要說話,馮程程卻是突然傳來聲音。

“祥叔出來了,我幫你問問祥叔。”她說完便沒了聲音。

祥叔剛從書房出來,就看到樓下的馮程程飛快地朝他招手。

若是平時,祥叔此刻臉上必然已經浮現出笑容,不過此刻他著實有些笑不出來。

法布爾,那可是警務處總監,和杜邦可不一樣,這人位高權重啊。

怎麼突然就和這人鬧起來了呢。

祥叔和陳樂道一般,額頭溝壑縱橫。

“小姐,有什麼事。”祥叔的語氣和以往一樣溫和,只是臉上帶著幾分沉重,不過他還是儘量讓自己表現的自然。

祥叔的變化自然瞞不過馮程程。

從小到大,祥叔對她幾乎只有笑容。現在這種表情馮程程可是很難在祥叔臉上見到一回。

看著祥叔臉色,再想到陳樂道特意打電話來問,馮程程也知道肯定是出了什麼大事。

“祥叔,爸爸那裡到底出了什麼事啊?”馮程程趕緊問。

自記事起,便從沒有什麼事能難得住爸爸,她也從沒為爸爸的事擔心過,但此刻,她心中卻是少有的浮現出幾抹擔心。

見馮程程的擔憂模樣,祥叔輕輕搖頭,用寬慰的語氣道:“小姐放心,不是什麼大事。”

馮程程抿了抿嘴,臉上露出一抹不滿。

又是這樣,無論發生什麼事,不管是爸爸還是祥叔,都只會像現在這樣搪塞隱瞞她。

祥叔見狀只是露出苦笑,卻是沒有要說的打算。

知道祥叔肯定不會告訴自己,馮程程直接把電話遞給祥叔。

“您來接吧,樂道的電話,他問爸爸到底出了什麼事。”馮程程道。

連樂道都來電話了,還說不是大事。要是小事,他會來電話專門詢問嗎!

祥叔雖然瞞著馮程程,但馮程程內心卻是透亮的很。

聽到是陳樂道電話,祥叔趕緊接過。

不過祥叔沒著急說話,而是對馮程程乾癟地笑了笑。

“小姐,老爺口幹,要不你給他泡杯茶端上去吧。”

馮程程聞言抿了抿嘴,兩手捏了捏,這是又要支開自己。

她不情不願地離開。

明明自己都大了,結果還是什麼事都瞞著自己。

見小姐走遠,祥叔立馬拿起電話。

“樂道,出什麼事了?”

祥叔臉色板正起來,和剛才恍如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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