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二十三日，蓋州的山海軍兵分兩路，一路由副帥朱霖率領，度過熊嶽河，殺向蓋州東南的苾裡海水。另一路由朱雲親自統帥，出青石嶺，浩浩蕩蕩殺向了東北七十裡外的鐵州。

“舉銃！”

天邊魚肚泛白，晨曦微微亮，鐵州城外的一片平底上，一個個戴著鐵尖明盔，披掛紅色棉甲，背上插著一面背旗的中隊長，手持一杆掛著色旗的旗槍，大聲傳遞命令。

近三百名鳥銃手整齊的排列成三列橫隊，最前排的鳥銃手以左手托住鳥銃的中部，右手開啟火門、握住槍托，然後臉貼在槍托上，用一隻眼瞄準遠處的低矮城牆。

“咕”刺耳的天鵝聲喇叭吹響，中隊長揮舞著手中的旗槍，朝著前方吼道。

“放！”

“砰砰砰～砰砰～！”

第一列的鳥銃橫隊射擊了。隨著一連串爆豆般的火銃聲，第一列的近百杆鳥銃幾乎同時射出排槍，銃口火舌噴出，頓時一陣煙霧籠罩了最前方的鳥銃手。

八十步外的鐵州城頭撲撲作響，夯土牆被打出了一團團的煙塵，其間夾雜著幾聲慘叫。

第一列鳥銃手射擊完畢，立即透過後排袍澤間空隙，快步移動至陣後，用搠杖將銃膛清理乾淨，再從子藥袋中取出一枚定裝紙殼彈藥，填裝發射藥。

鐵州城頭上，一個躲在牆垛的渤海軍官，小心翼翼的在牆垛間探出半個頭，瞧見那些身披紅色甲冑的賊人中，湧出約莫十多個身影，正高舉著盾牌，朝著城門處狂奔而來。

“快，放箭，射死這些賊人！”渤海軍官朝著城頭上的其他金兵和青壯大聲吼道，那些趕緊手忙腳亂的探出身子，搭弓上箭，瞄準城下那些狂奔而來的賊人。

“咕”第二聲天鵝喇叭又吹響了。

“放！”隨著中隊長的發令聲，第二列的鳥銃手們，也瞄著佈滿了一片彈痕的城頭處打出了一個齊射。

噗噗噗！！！

鐵州城頭又濺起一團團煙塵，不少金兵和青壯被鉛彈打中，有朝外趴得的頓時慘叫一聲墜下城去，僥倖不死的人，也都痛苦的倒在地上，在地上不停的打滾，一些膽小的青壯甚至驚叫著丟掉手中的弓箭，逃下了城頭。

“快衝過去！”

三個身披重鎧的虎賁兵，一邊舉著盾牌狂奔，一邊催促著死士們趕緊跑路。

這些挑選出來炸城門的死士見城頭的金兵被壓制，射不出一支箭，興奮的邁著步子朝城門狂奔。

只要把那個什麼炸藥包埋到城門下，點燃引線，把城門給炸開，自己就可以衝進鐵州城，搶錢搶糧搶女人，好好快活一回了。

刺耳的天鵝聲和爆豆般的火銃聲，不斷在上空響起，鳥銃手後方的官道上，矗立著上千名手持兵刃，手臂上系著一塊紅布的蓋州百姓和歸順山海軍的奴隸。

“直娘賊，這些紅甲兵的鐵筒子好生厲害。”

穿著一身皮甲的楊旭，歪戴著一頂方笠，望著不遠處濺起煙塵的城頭，暗暗咂舌。

他本以為攻城的時候，紅甲兵會驅使他們打頭陣，要拿命去攀登城牆。哪曉得山海軍只是挑了十五個膽大的去當死士，後面還有鳥銃手幫忙壓制城頭的金兵，讓城頭的金兵射不出一支箭。

周圍的其他炮灰也是被鳥銃的威力給驚到了，都抬頭張望，滿臉駭然的指著城頭，議論紛紛，引之為奇。

也就在炮灰們談論著鳥銃的威力，商量著這次能搶到多少財物的時候，耳畔突然傳來的轟鳴聲，讓炮灰們停止了談話，他們紛紛朝城門處望去，隨之就看到了激動人心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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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光衝天，塵土飛揚硝煙彌漫，城門赫然被炸開了！！！

“爾等還等什麼，還不快殺進去！！！”

一個騎著馬的軍官朝著這些炮灰吼道，讓這些炮灰回過神來，瞬間雙眼通紅的看著被炸開的城門，爆發出山呼海嘯歡呼聲！

“殺進鐵州，搶錢搶糧搶女娘，大家快活過一場！”

楊旭一馬當先，揮舞著刀牌，邁開步子朝著城門處衝了過去，身後上千名炮灰揮舞著手中的兵器，嗷嗷叫著蜂擁向城門處衝去。

就在此時，城內靠近城門處，突然傳來一聲聲驚慌失措的叫聲。

“不好啦！城門破了！大家快跑啊！”

“賊寇殺來啦！殺人啦！快跑啊！”

“別愣著呀，快跑！”

鐵州城裡的居民早就被攻城的喊殺聲驚醒，見到見到城門處火光衝天，硝煙彌漫，又聽見有人喊賊寇進城了，登時亂紛紛的到處亂跑。

一時間哭聲、喊聲、喝罵聲響成一片。

城頭上也是一陣混亂，許多人慌忙丟下武器撒腿就跑。

一開始只是那些民壯在跑，他們不是被城內的金兵驅趕著上城，就是城內大戶豪強派來協助守城的家奴，本就不願意上來守城，先前被山海軍的鳥銃打的抬不起頭，現在又見城門都炸開了，這時不跑還等到幾時？

民壯一跑，那些士氣低落的金兵也開始跟著跑，連軍官們見無法制止潰逃的士兵，乾脆也跟著逃命了。

這些金兵沒有一個是女真人，都是本地渤海人和漢人，戰鬥力自然也就那樣。

炮灰們密密麻麻的湧入鐵州城內，滿大街跑路的百姓和金兵面對手持兵刃的賊人，失去了抵抗勇氣，不是跪下求饒，就是慌不擇路的逃跑。

一個渤海軍官癱坐在城垛邊，看著源源不斷湧入城內的賊人，大腦一片空白，嘴裡喃喃的說著“完了”。

炮灰們衝入一片慌亂的街道，管他是民還是兵，衝上去見人就砍，好在後面還有跟進來的山海軍，及時制止了這種無差別的屠殺。

倒也不是山海軍心善，一來城內的平民百姓身上也榨不出多少油水，二來城內的渤海豪族才是山海軍的目標，必須儘快消滅！

在山海軍的呵斥下，入城的炮灰們很快停止屠殺，在俘虜的家奴帶領下，又化作一條條細流，向著鐵州城內的豪族大戶和刺史府衙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