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真來的光明正大，但後續卻迅速銷聲匿跡，再沒有他的訊息出現。

而劍莊卻開始為蔣成雲大辦喪禮，不斷召集當年劍莊殘餘的舊部，或是蔣成雲早些年的至交好友前來觀禮，並且派人大張旗鼓地將請柬送到了靈玉派當中去。

這舉動幾乎和當面打臉無異，以至於送信的使者戰戰兢兢，生怕靈玉派一怒之下斬了他祭旗，但靈玉派最終卻也沒有出手。

反而是圍觀群眾們對靈玉派的反應大感興趣，明眼人都能看出，這一手已經讓靈玉派陷入了兩難的境地。

徐真本人親至隆城，此時受到最大威脅的，其實是靈玉派的兩位金丹長老，他們若是敢於公然露面，很有可能遭到徐真的襲殺。

誰都知道劍修爆發強、殺傷力高，最是適合幹些刺客的活兒。

但偏偏劍莊專程給兩人下了請柬，去了就等於要冒著生命危險，不去或者只派出其他弟子過去，那又等於公然認慫，甚至於那些弟子都未必能回得來。

儘管還不知道徐真此人和蔣氏究竟是什麼關係，但尋仇的機率無疑是最大的。

這種情況下，徐真越是不現身，帶給靈玉派的心理壓力就越大。

這就好像明知道家裡進了條毒蛇，要是知道它躲在哪還好，最怕的是一轉眼就不見了蛇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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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式舉辦喪禮是在五天之後，就看到時候靈玉派如何抉擇了。

……

而就在隆城上下等待著靈玉派的反應時，徐真本人卻是悄無聲息地潛藏在劍莊附近，同樣在等待著靈玉派，或者說妙文真人做出反應。

跟很多旁人所想的不太一樣，徐真確實是來尋仇的，但並沒有非要達成目的不可。

偽紫府也是紫府，誰知道對方有什麼隱藏的手段，能殺當然最好，反正這一次是師出有名，還可以順便收下對方的不菲身家，但真要是事有不諧，徐真也絕不會硬剛到底。

他有“洞察”這等神技在手，時間永遠都會站在他這一邊，便是再等多上幾十上百年也無妨。

不過就在徐真隱藏身形的過程中，劍莊方面卻有著一位客人造訪，並且請求與徐真相見。

徐真早已潛伏在了暗處，不過劍莊理所當然在他的觀察範圍之內，所以他在當天晚間時分，來到了這位客人暫住的屋內。

“你要見我？”徐真安然坐在堂前，目光注視著前方走入的身影，那是一名已然滿臉皺紋的老婦人，看上去一副行將就木的模樣。

這老婦人大概是築基中期的修為，但軀體過度衰老之下，一身真元基本上已經不能調動，動就是死。

不過在徐真看來，這老婦人的實際年齡還沒有到築基期的極限，之所以會是這副模樣，多半是先天體弱，或是修行過程中出過什麼岔子。

老婦人眼見徐真現身，倒是沒有什麼驚訝的成分，反而隱有熱淚盈眶，雙膝跪地，行五體投地大禮。

“老身蔣祝妍，叩見師公！”

“嗯？”徐真不由微微挑眉，從對方的名字和稱呼中，他已經意識到了對方的身份，“你是蔣成雲和祝嵐的女兒？”

“是……”蔣祝妍淚流滿面，用力點著頭道，“當年關外之戰開啟，靖州大亂，母親死於戰亂之戰，父親便帶著我遠避州外，一路來到了這潁州當中。”

“後來父親在潁州重立劍莊，早些年還掛過師公您的畫像，只是後面弟子越來越多，魚龍混雜，父親才逐漸隱瞞自身來歷。”

一邊說著這話時，蔣祝妍一邊從儲物袋裡拿出兩份畫卷，一份是徐真本人的畫像，另一份卻是蔣成雲和祝嵐兩人的自畫像，只是從容貌上看，都比徐真印象中要成熟許多，應當是當年下山後所繪製。

這兩幅畫像已經足以證明蔣祝妍的身份，如果說徐真的畫像還有可能從其他途徑搞到，那祝嵐的容貌就極少有人知曉了，基本不可能是偽造。

徐真微微點頭，嚴格來說，蔣祝妍才是真正的故人之後，能稱得上和他有些淵源。

從年齡上看，蔣祝妍當是在關外之戰前夕出生，等到祝嵐死後，便跟著蔣祝妍輾轉來到潁州。

“起來吧。”徐真輕輕揮手，一股力量便無可抗拒地將蔣祝妍託了起來，“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裡？”

蔣祝妍起身站到一旁，口中說道：“這些年我一直以弟子身份待在劍莊內，少有人知我來歷。當年劍莊遭遇滅門之時，靈玉派行事風格大變，父親心中已有警覺，便將我提前送走……”

說到這裡，蔣祝妍不由再度悲從中來，眼中含淚道：“父親當時讓我潛藏外域靜觀其變。大難之後，我本想籌措錢財買一艘小型飛舟返回靖州，但事後又遭到靈玉派的幾次追殺，如今才勉強恢復了些修為。”

斬草除根的道理，靈玉派當然不會不懂，也難怪以劍莊當年經營幾十年的積累，短短三年就覆滅殆盡，只剩下少數舊部。

蔣祝妍若不是被蔣成雲提前送走，多半也會遭遇毒手。

只可惜靈玉派和妙文真人確實隱藏得極好，蔣成雲當年固然心有懷疑，也不可能因為一個懷疑就全盤放棄劍莊的利益，這便是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從蔣祝妍口中得知了訊息之後，徐真越發能夠理清蔣成雲這些年的行動軌跡。

要是再多給他幾年的時間，或許就會從更高層的修士口中，聽聞到正聲名鵲起的“天才劍修徐真”這個名字，可惜三年之前，訊息顯然還沒能傳到他這個層次。

徐真輕嘆了口氣道：“蔣成雲可還有其他後人存世？”

蔣祝妍沉默了片刻，微微搖頭道：“父親這些年納過三門小妾，膝下原有七名子嗣，只是……如今只剩下師公您帶來的柳氏那兩人了。”

徐真點了點頭道：“等此間事了，你便帶著他們兩人離開隆城吧。是返回靖州還是找個其他地方隱姓埋名，或者去投奔柳家，都隨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