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老開誠懇，楊超也沒必要隱瞞，於是把前因後果詳細訴說一遍。

老開聽罷之後，喃喃地說：“少爺現如今需要銀子啊？"

楊超嘆口氣，說：“一文錢憋死英雄漢，現如今我無路可走了，只能到我 姐夫家鬧騰了。”

老開緊忙說：“可使不得，姑奶奶家裡都不是好惹的。他們要想管你，何至 於狠心讓你流落街頭。你去找他們，姑爺們不讓人打你才怪，在金銀面前，人

情最不值錢。我不能讓你去，說什麼也不能讓你去，你是老爺的寶貝疙瘩，你 要有個好歹，我對不住老爺，到了九泉之下，我沒臉面見老爺。少爺，你不能 去啊！”

楊超很是掃興，十分煩躁地說：“既然這條路行不通，你給支個招兒，我 還能怎麼走？"

老開低頭不語，楊超在一旁氣呼呼地不說話。

突然，老開一拍大腿，一對昏暗地老眼之中頓時有了精神，一把抓住少爺 的胳膊。

楊超嚇了一跳，數落道：“你怎麼了，一驚一乍的，嚇我一跳。”

老開張著缺牙的嘴，極為激動地對少爺說：“少爺，有路子，我有路子。漫 說四萬，十萬也有！"

楊超睜大了眼，他完全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話，似信非信地問：“老開， 你真有法子？你不是糊弄我吧？"

老開言語誠懇：“少爺，我怎能糊弄你啊。你等著，我去拿東西。”

"拿東西？ ”不等楊超問他要拿什麼東西，老開已經下了炕出了屋。

透過老開的眼神和話語，楊超認為他沒說瞎話。莫非是老天爺看自己可 憐，讓自己誤打誤撞遇到老開，然後再透過老開之手幫自己把雲翠仙從小滿少 爺的手裡奪過來。倘真是天意，老天爺啊，您再多幫襯我一把，讓我跟雲翠仙 皆為夫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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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心想好事，竟不由自主地開懷大笑起來。

不大會工夫，老開進了屋。

楊超一瞧，他一手拎著洋鎬，一手攥著鐵鍬。

一見老開手裡的兩樣家巴什兒，楊超的

笑聲戛然而止，他登時從炕上蹦 起來，大叫一聲：“你想挖墳盜墓？"

老開讓他冷不丁嚇了一跳，忙說：“這種損陰喪德的事兒我哪敢幹啊。”

楊超不解，忙問：“不是挖墳盜墓，你拿這兩樣東西幹嘛？”

老開說：“挖是挖，可不是挖人家的墳掘人家的墓，我要挖就挖自個兒的。

楊超更是糊塗，直不楞登就問："你提前把自己的墳修好了？"

老開苦笑一聲，說：“幹嘛非要往挖墳上面想，我是要挖，可不是挖墳，是 挖菜園子。”

"挖菜園子？ ”楊超恍然大悟，“你菜園子裡埋著寶貝？”

老開神秘地點點頭，壓低聲音說：“少爺，您猜對了！"

楊超興奮至極，下炕穿鞋，催著老開快去挖。

老開在前，楊超在後，主僕二人繞到房後，進到一片光禿禿的菜園子 中。

這個季節，菜園子裡面早就沒菜了，地面凍得硬邦邦，老開繞著菜園子走 了一圈兒，又仔細環顧四外，怕別人看見。

這麼冷的天，又是大黑夜，絕不會有人出來涼快，因此大可放心。

“老開，埋哪兒了，你倒是快挖啊。”

楊超心中著急，恨不得立即把寶貝挖出來，

老開彎著腰一點點找尋，找了好一陣子，還沒找到。

可把楊超急壞了，生怕老開老眼昏花找不到，可又不敢緊催，只能站在 原地急得跺腳。

“找到了！"

老開低喊了一句，楊超急忙到了跟前，問道：“在哪兒呢？"

老開指著地上一塊石頭說：“就這兒！這塊石頭是我留著當記號的，不仔細 找，還真就不好找到。”

“那就快挖啊。來來來，咱倆一塊兒挖，我拿洋鎬，你拿鐵鍬。”

楊超伸手去拿洋鎬，老開把他攔住了。

“少爺，這活兒不是您幹的，不怕您埋怨，我怕您越幫越忙。您一旁看著， 我一個人挖。”

楊超沒脾氣，老開說得對，他哪幹過這種粗重

的活，一個不留神，傷著 了老開反倒麻煩。得了，既然有老開這句話，他索性往一旁杵著，縮著脖子抱著胳膊看著。

老開往手心障兩口唾沫，掄起洋鎬，幾下就把石頭翹了起來。這塊石頭只 看表面不過拳頭大小，等到整個兒挖出來後，楊超一瞧，好麼，跟個小磨盤 —般大小。

老開把石頭挪到一旁，又用洋鎬掘了一陣子，將凍土掘松後，丟掉洋鎬換 鐵鍬，一鍬接著一鍬往外剷土，鏟了好半天，地上已經挖出一個深五六尺的 坑。

“老開，挖到了沒？ ”楊超焦急地問。

老開呼哧帶喘，這麼冷的天，他累得鼻窪鬢角淌熱汗。人老不以筋骨為 能，老開真是老了，要是以前，這活兒不當事兒，喊哩喀喳，一炷香的工夫就 能把活兒幹利索。現如今老了，已經力不從心，兩隻膀子累得痠疼，大氣都喘 不勻，可為了少爺，他豁出這條命也要把埋在下面的東西挖出來。

又挖了一陣子，突然，老開停了下來。用鐵鍬輕輕在坑中敲擊幾下，發出 與硬物碰撞的響聲。

老開仰臉對楊超說：“少爺，挖到了。”

楊超大喜過望，讓他快些把東西弄上來，他要看看究竟是什麼好寶貝。

老開鏟開四周的土，折騰好半天，才把裡面的東西抱了起來。

楊超在坑外看著，覺著老開很吃力，顯然那東西很重。

重，則說明寶貝多。楊超將雙手伸進坑裡，讓老開把東西給他。

老開咬著牙，用盡全力把東西往上舉。

楊超看清了，是個黑漆漆的箱子。

一個往上託，一個往上抱，使了好大勁兒，總算把箱子弄了出來。

“少爺，拉我一把。”老開在坑裡說著。

楊超光顧看箱子了，把坑裡的老開給忘了。

他緊忙把老開拉出來，當場就要把箱子弄開。

老開說，抬到屋裡再看不退。

抬著箱子回到屋，把箱子放在裡屋的地面上。老開累得不輕，一屁股坐在 炕上，大口喘粗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