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kk

关灯護眼    字體:

[上一章] [目錄] [下一章]

段先生也不去看黃芋老人那張失落的臉,只是展袖指了指屋子旁邊的那片空地,神情沉靜,說道:“地方借你,隨意建個竹屋。”

黃芋老人順著段先生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明顯不怎麼願意,推辭道:“小段的好意,老朽心領了,不過老朽是有地方住的。現在是不是可以行拜師禮了?”

“這並非與你商量。”段先生話音乾脆而平淡,轉身負手向屋內走去。

黃芋老人想跳腳,實在憋不住了,衝著那道從容靜默的背影囔道:“小段,你這樣做不會是想著偷師吧?哼!我告訴你,你的算盤打錯了。”

他倒不是真的怕段先生偷學他的技藝,而是時刻被段先生監視著,實在妨礙他授徒,到時怕是無法將自己的“正統”思想傳遞給自己的這個寶貝徒兒了。

踏上臺階的身影壓根沒有受到這叫嚷聲的一點影響,徑直進屋子去了。

紫笛從早已沒了人影的簷下移開了視線,轉頭瞪了這個黃皮膚老頭一眼,無奈地搖了搖頭,隨後捧起一抔藥材裝進了器具中。心中對老頭是滿滿的鄙夷,想她師父行事光明磊落,名滿東洲,又怎麼會去偷師這些下三濫的東西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行了,行拜師禮的事待從暗豔閣回來再說。時辰也不早了,你還是快走吧,回去你的破廟準備準備,後日一早我們就出發,到時你在城外的斫琴坊等著。”陸辭蹙著眉頭露出一副不耐煩的模樣,衝著黃芋老人直擺手。

黃芋老人不太甘心,眉眼彎出了一個討好之色,向陸辭伸了伸脖子:“不入現在就拜了吧,一切從簡,這些也不過都是虛的罷了,從簡省事。”他害怕夜長夢多,可不能讓到手的徒弟就這樣飛了,得不償失,關鍵是一根好苗子太難找了,性情可以後天改變,可天賦這東西可不行。

“你看,你自己都說了,這些繁文縟節都是虛的,那拜師禮免了也無所謂吧?快走吧,別耽誤我們正事。”陸辭戲謔一笑,說著不忘挑了挑眉。

黃芋老人聽了這話,立馬苦著一張老臉看向了陸辭:“這怎麼能行?”

瞧著陸辭一副愛搭理不搭理的樣子,黃芋老人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點了下頭:“那好吧,拜師禮待老朽歸來再行。只是這竹屋……”

【目前用下來,聽書聲音最全最好用的App,集成4大語音合成引擎,超100種音色,更是支持離線朗讀的換源神器,huanyuanapp.org 換源App】

“小爺我無能為力,到時自己想辦法建吧。”陸辭攤了攤手,指間還夾著一片草藥。

黃芋老人幽幽地向空地看了一眼,輕輕一嘆,看來自己還要花一些銀子請人建房子了,這也太冤了,那可是他的棺材本,不過為了他的徒弟值了。

如若不是在這裡有所忌憚,建所竹屋哪用得著他花銀子。只需隨意給幾個壯漢下點藥,再一番威脅,免費的勞動力就來了。可是如今這裡可是段先生的地盤,激怒段先生,他的徒弟可就沒了,因此他可不敢用這樣的法子。

很快,他一掃心中的陰鬱,對著紫笛展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徒兒,為師這就走了,記得掛念為師,不過你也不必擔心,為師會快去快回的。”

“好走,不送。”陸辭那簡短的話音中夾雜著戲謔,並用眼神指了指不遠處的蜿蜒小道,小道的一邊是落滿枯葉的陡坡,另一邊則是低了一仗來高的泥地,兩邊皆草木叢生。很快,在陸辭繞有興趣地注視下,黃芋老人便踏上了這條道,老身板有些佝僂,伴隨著欲將到來的暮色而略顯落寞。

而紫笛始終不曾抬頭看上這老頭一眼,只是撇了撇嘴,對於這個硬貼上來的便宜師父,她可沒什麼好感。

陸辭從段先生這裡回去後,就將這件事稟告給了景沉陸,說是要親自去一趟暗豔閣拿解藥。如今府裡也沒什麼重要事可做,景沉陸輕而易舉便答應了。至於他父親那裡,畢竟當時受到過黃芋老人的庇護,因此也沒有反對。按照他所定的時間,最終,在八月最後一日的清晨,他離開了陸府,與黃芋老人兩人踏上了去暗豔閣的路。

凌潺已離去幾日,再加上如今陸辭一走,府裡頓時冷清了不少。在凌潺走了的十幾日後,景沉陸將凌潺事先寫好的一封信交給了鍾離沐,假意說此信是自錢塘而來,為的便是讓鍾離沐放下心。

不過景沉陸確實已收到了凌潺從易月宮寄來的信,而為了謹慎,信是以桃枝的名義寄出,但信上面的內容卻是凌潺的字跡,這說明凌潺已平安抵達易月宮,景沉陸亦是放心了不少。

重陽節這天,用過早膳後,景沉陸帶著鍾離沐兩人便出了城,欲去登高望遠,欣賞秋色。而這個時候,身在安陽郡的江聽雪也隨古珉羅走出了他們居住了半個月的別院,兩人騎著馬,一路遊玩。

天高雲淡,陽光溫恂,處處透著秋意,在這樣的環境下令人身心愜意,但兩人最終要到達的的目的地卻是一處墓地。地下埋葬的是古珉羅的父母以及當年家裡一夜慘死的人,他今日便是特意前來祭拜的。本應清明時前來祭拜,但當時他們正在忙著部署統一江湖的計劃,一時難以抽身。

地上那枯黃的落葉鋪撒了一層,輕風捲過,嚓嚓作響,而十幾座墳頭上皆長滿了濃密的雜草,不過卻已枯黃,處處透著蕭索。江聽雪站在墓前靠後一點的位置,看到這一副圖景,一絲蒼涼自心底油然而生。

衣裙飄舞的她感覺似乎連風都帶上了幾分悲意,不禁打了個微顫。她靜靜地注視著古珉羅在主墓前的一舉一動,從他點燃油燈,再到跪拜上香,到後面的敬酒,對著石碑言語。就這樣過去很久,直到他最終做完這些起了身,她都未曾移動一步,甚至是有些失神。

察覺不到身後的動靜,古珉羅不禁回頭瞧了一眼,不經意間已將唇角勾起了一個淺淺的弧度,問道:“聽雪,怎麼了?”

一聲輕喚拉回了江聽雪的思緒,不禁眨了下靈動的雙眸,衝著眼前的身影尷尬一笑,平靜地搖了搖頭:“沒事。”

古珉羅似乎明白江聽雪此刻在想些什麼,只是對她點了下頭,說道:“稍等我片刻。”他說完便挽起了自己的兩隻闊袖,繞到墳頭後面,從邊緣開始徒手除草。

平日裡這裡雖被古珉羅派了專人看管,但是這些人頂多也只是掃掃墓,清理墳地周邊,至於墳頭的那些雜草,他們無權去拔除,畢竟這涉及到一種傳統,爬上墳頭是對死者的大不敬,除非是自己的至親。

江聽雪盯著碑前那嫋嫋娜娜的香菸看了會兒,隨後將視線落在了碑文上。仔細看過之後,她才知道,原來這是一座合葬之墓,由碑文上的內容來看,這應該是古珉羅的父母,而且兩人還是同日而死,不然墳墓不會是這般。這是意外嗎?否則天下哪有這樣巧的事,夫妻竟同日去世。只是兩人相處了這樣久,他從未向她說過這些。

“我好了。”古珉羅整理著衣袖從墳頭的一側走到了江聽雪跟前,鞋上還粘上了一些泥土。時間過去了良久,那些雜草已在他手中被悉數除盡。不過也僅僅是主墳而已,剩餘的只是被他一一上了香,簡單說了幾句話,便沒有再去管。

肩上青絲飛舞,江聽雪抬眸看向面前的人,心中多了幾分複雜,勉強一笑,心中的問題不禁脫口而出:“這些都是古公子的家人?”

江聽雪眸光微微一顫,問出這樣的問題,她自己都嚇了一跳,這未免也太過唐突了,更重要的是,這乃是人家的傷心事,被她這樣堂而皇之地問出口,實在不妥,這與揭人家的傷疤沒什麼兩樣。

“嗯,剛剛祭拜的是我的父母。”古珉羅顯得很平和坦蕩,在江聽雪面前,他也不覺得有什麼,而且更願意坦誠相待,於是不待江聽雪反應,他便接著闡述了起來:“在我年幼時,他們便離去了,我是由義父撫養長大的,他視我如己出。”

見江聽雪在認真傾聽,古珉羅望了眼遠方,接著說道:“我父親與義父乃是結義兄弟,我們家本就在安陽郡,原是小型商賈之家。

那是十六年前的事了,那年安陽郡大旱,而郡守趙須清賑災不利,導致餓死的人不計其數,很多人迫於無奈紛紛落草為寇,一時間整個郡大亂。

那些商賈富貴人家自然而然成了匪寇的目標,我家也未能倖免於難,一夜之間全部覆滅。那時我才六七歲,與姐姐一起被義父帶去了蜀地遊玩,因此逃過了一劫。後來當義父帶著我們趕回去時,看到的只有遍地腐爛的屍首與乾結的血液。

後來,不到兩年時間,我姐姐重病不治,也隨父母而去。從此之後古家便只剩下了我一人,其實那時我早已被義父收作了義子。在遭遇滅門之後,便很少再回安陽郡。”

[上一章] [目錄] [加入書籤] [下一章]
推薦閱讀
相鄰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