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謹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自己回去是腿著回還是跑著回。

華洲回楚州的飛機航線挺多的，票價也不貴，才一千出頭的樣子，看著微信通訊錄陳謹在徐秀秀的名字上看了很久，又往上拉到了姜胖子的名字，來回兩千多不算，總得帶點兒東西回去吧，煙和土特產這些，隨便買買也要千把塊錢，這都是債。

姜胖子這回沒說什麼，只是問陳謹打算在楚州呆多久，看到微信說過完年再回來後直接轉了五千塊錢過來。

這時候陳謹是有些羞愧的，如果算上來之前的兩三年，這算是把房子租出去還上了三年班，結果回家的時候路費都沒有，任誰心裡也不會好受。

陳謹的心情差到了極點。

第二天一早，六點鐘陳謹就起來了，姜胖子開著節目組的車過來送他，因為八點多還得開車回單位，所以一路上跑得挺快，到了機場以後開啟後備箱，又多出來了兩個包。

陳謹有些愕然，姜胖子倒是笑道：“讀書的時候你爸媽來看你，總是帶著我出去一起改善伙食，寄點兒吃的還有我一份，這算是我孝敬的。”

“這也太多了吧，哪要的了這麼多。”陳謹看著兩個旅行包，裡面鼓鼓囊囊的裝了不少東西，有點兒感動。

“還有一個包是路遙給的。”姜胖子關上後備箱拍拍手，將兩個包疊放在陳謹的行李箱上，看著他臉上的表情不太自然，笑著說：“人家是給你爸媽的，你別多想。”

嗯？陳謹抬起頭，什麼叫多想？

這時候姜胖子已經跳上了駕駛位，推著車門伸出頭說：“原話，人家就是這麼說的，我就只管帶到，有話你跟她說去。”

陳謹還在愣神，姜胖子已經踩著油門躥了出去。

飛機是七點半，到楚州要三個小時，陳謹還能趕上吃午飯。

徐秀秀回家是八點多，只讓李曉靜幫著把行李推進了電梯，沒讓她跟著上去，這裡剛搬來的時候李曉靜是進來過，現在徐秀秀擔心她看見陳謹在家，就攔了一下。

然後開開門，徐秀秀就知道自己想多了。

看廚房是動過的，那就是陳謹在家裡開過火了，而且剩菜倒進了垃圾桶，走的時候可能很匆忙，沒有丟出去。

衛生間裡的剃鬚刀沒有了，房間裡的電腦包和行李箱也都沒有了，看這個架勢根本不像是出去溜達，而是搬家的樣子，去了哪，跟誰去的，還回不回來都不知道，徐秀秀心裡有點兒打鼓了。

一個人坐在陽臺發了一會呆，總覺得陳謹應該是出去散散心什麼的，人要是不開心了出去溜達一圈，也是符合常理的。

撥電話，結果是關機，發微信也沒人回，這下徐秀秀臉上格外的不好看，心裡想這個憨憨該不是認真了，被自己氣走了不回來了吧？

想了好一會，終於忍不住給紅姐打了一個電話，讓她聯絡一下華洲電視的朋友，幫忙要一下姜波的電話。

這邊廂還在患得患失，那邊陳謹已經到了家，中午正跟陳青山喝上了。

度過了見面之初的尷尬，現在陳謹算是慢慢熟悉了起來，只不過帶回來的大包小包讓陳青山和周秀蘭有點兒詫異，上一次帶這麼多東西還是畢業的時候吧，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孝順了？

兩老現在離退休還有五六年，都在楚州大學裡任教，也住在學校裡的職工宿舍，兩室一廳的磚樓很有年代感，跟陳謹現在住的老宅有點相似，但是老宅年代要更久一些，那是陳青山的父親留下來的。

現在的教師待遇不算差，但也不能說極好，兩個人的工資加起來，一年還能攢下好幾萬，不過以前陳謹讀書的時候開銷太大，跟藝術和電視電影沾邊的，就沒有便宜的。

這些還都是吃飯的時候，陳青山話裡透露出來的，很高興的顯擺著，今年總算是把借的錢都還上了，以後就寬裕多了。

陳謹不知道怎麼接茬，他在想要是陳青山知道供出自己這麼個貨，上了幾年班連房子都當出去了，會不會下午拉著自己去上墳，然後一刀砍死自己？

這件事還是喝完酒，陳青山問陳謹有沒有買車的想法，陳謹摸摸頭，問陳青山是不是攢了錢準備支援一點兒。

陳青山的回答很接地氣：“我上次見到一萬以上的票子，還是給你爺上墳的時候。”

吃完飯就收拾家，職工宿舍要搬新家，這一片都要拆掉重新蓋，把陳謹叫回來，主要就是讓他看看自己的東西，陳青山作為教師很尊重隱私，讓陳謹自己決定哪些東西要不要，然後陳謹就瞅了一眼，說：“都扔了吧。”

這些也不算自己的東西。

陳青山就可能是覺得陳謹的心情還是沒緩過來，年輕人碰到這種事情，情緒低落兩天是正常的。

晚上，陳青山坐在沙發上，主動扔了根菸給陳謹，周秀蘭正在房間裡收拾著，今天上午打包了一堆堆的東西，床單也打包進去了，這得找出來給陳謹換上。

陳青山默默抽了半根，才開口問：“姜波說你們明年去藍星電視中心？”

陳謹嗯了一聲，煙放在桌上，他正在剝桔子，這大冷的天內火越來越大。

裡邊的周秀蘭一邊墊床一邊伸著頭插了一句：“要不趁著年前不上班，跟佳佳見個面，看看倆人能不能處到一塊。”

陳青山沒說話，陳謹眨了半天眼，憋不住問了一句：“佳佳是誰？”

“你爸的學生，以前來咱們家吃飯你不是見過幾次嗎，現在留校任教了。”周秀蘭說的陳謹低頭無語，見陳謹不搭理自己，索性走出來說：“你也不小了，現在不交女朋友等什麼時候去，再等幾年生了小孩了，我就帶不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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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謹腦子裡閃過徐秀秀精緻的小臉，心裡有些不舒服，掐掉煙說：“以後再說吧，現在沒那個心思。”

周秀蘭臉上不太高興，衝著陳青山使了個顏色，老陳無奈的搖搖頭，終於是說了一句：“明天搬家，我叫了幾個學生一起來幫忙，佳佳也過來。”

周秀蘭臉上好看多了。

陳青山可能覺得一個男的幹這種事很沒面子，又撈回來一句說：“你也別端著，說不定別人看不上你。”

陳謹晚上睡覺聽著隔壁吵吵了半夜，也不知道是怎麼睡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