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虛的聲優好貴，下一集讓他死掉好了。”周遊走進SHAFT會議室的時候，就聽到新房昭之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周遊無語，雖然杉田智和上一年度接了幾個主角的戲份，導致出場費向著一線聲優穩步邁進，但無論如何也不能算貴吧？

“糰子老師你來得正好。”新房昭之看到化為囧字堵在門口的周遊，習慣性地撓了撓頭，又是一片雪花紛揚而下，“第一集的製作費用超出預算太多了，這樣下去，就算每集都加入6秒的定格畫面，經費也不太夠用哪！”

得了吧，新房你這傢伙的省錢手段我還不明白麼？周遊暗自腹誹著，從新房昭之大筆一揮，將閉鎖空間裡的戰鬥統統變成意識流風格之後，周遊就無視他例行的哭窮了。

“這次又是什麼情況？”從新房手裡接過支出表，抖掉上邊可疑的白色碎屑，周遊裝作內行地看著上邊列舉的資料。當然除了超支和超支之外，他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

“主要是公司的原畫師不適應數碼製作。”久保田光俊替語焉不詳的新房昭之做出了解釋，由於SHAFT一貫死摳著傳統的手工製作模式不放，在這次數碼化的嘗試中，出現的問題可謂千奇百怪，“收上來的原畫都還維持著手工時代的風格，上色分界線根本沒有封閉，幾乎每張圖都需要大幅修改……”

“這樣的話，還不如恢復手工製作。”新房昭之說道，“雖然節省了顏料的支出，但人工的費用比這點顏料貴多了。”

“這絕對不行！”久保田光俊為了推行數碼化製作，可是在公司高層那頭立下了軍令狀，現在不知有多少人等著看他笑話呢，“現在原畫師只是不熟悉新的製作方式，過一段時間情況應該會好轉……”他說這句話的時候也不是很有底氣，畢竟呼叫的原畫師都是公司職員，在其他董事的影響下頗有出工不出力的現象。

“雖然我聽不太明白……”要周遊理解為啥數碼上色需要封閉線確實難了點，不過他可不是光桿司令，在國內也是有一家動畫公司的，“不過上色這種工作我可以找到便宜的外包公司，就算是原畫也能夠高質量的完成！”

“外包我們自然也考慮過。”由於周遊一向不著邊際，久保田光俊把周遊這次的話也當成是胡言亂語，“不過眼下接近冬季Comiket，中國和韓國那些有實力的外包公司，工作都排滿了。越南和印尼那些地方，便宜倒是相當便宜，可是質量根本沒法保證……”

“老牌的外包公司自然騰不出空，可我說的是一家新公司！”周遊得意洋洋地為自家的產業招攬生意，“我們工作室實力雄厚，價格公道，現在訂購，還可享受跳樓價！只要998！！”

“現在的關鍵不是上色困難。”新房昭之對於外包一些技術含量低的工作沒有牴觸，但這也解決不了預算超支的問題，“主要是送來的原畫達不到要求，修改的費用就能換好多張原畫了。你們新成立的公司，能夠保證外包原畫的質量麼？”

“這個完全沒問題！”周遊就等著新房昭之的這句話哪，“細田守監督介紹了很多資深原畫師到我們公司工作，不要說外包原畫，有細田守監督在，就算是統包製作也完全沒有難度！”

看到新房昭之和久保田光俊驚訝得張開了嘴，周遊得意地把那些被拐賣到中國的畫師名單一個個的念出來。而每聽到一個名字，對面的兩張嘴巴就長得更開一些，直到最後成功脫臼。

“咔吧”一聲，將下巴送回原位，久保田光俊心中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能夠繞開公司那幫成心下絆子的傢伙確實是件好事，但眼下日本動畫公司的空洞化現象越來越嚴重了。前些年外包的工作還僅限於背景和上色，至多是幾張簡單的中間畫，而隨著國內人工費用居高不下，現在很多分鏡都是直接交給國外公司解決的。

現在連高質量的原畫他們都要插一手了嗎？久保田光俊唸叨著從周遊那裡聽到的名字，這些人都是知名的原畫師，處理那些從前只能在日本國內解決的複雜分鏡，絕對沒有任何問題，加上細田守的話，想必最複雜的統包業務也能夠輕鬆完成。

正是因為外國公司的衝擊，才使得SHAFT的業務急劇萎縮，除了對質量要求苛刻的GAINAX之外，根本接不到多少外包業務。SHAFT之所以匆忙向獨立製作轉型，完全是逼不得已。就算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頭，董事會那些食古不化的老頭們，還死抱著多年來的手工制作方法，不肯採用低成本的數碼製作。

難道以後日本動畫公司就負責企劃和投資，其他工作全都要交給海外公司了嗎？久保田光俊的擔憂，也是很多日本動畫界人士所憂心的問題。（注1）

新房昭之想的倒沒有久保田光俊那麼多，在聽到這麼多資深畫師的名號後，他已經不再懷疑周遊那家公司有沒有能力完成原畫工作。打消了疑慮的新房昭之，已經開始和周遊討論起統包業務的可能性了。

“統包絕對不行。”久保田光俊連忙打斷新房昭之與周遊的交涉，當然理由是冠冕堂皇的，“細田守監督的實力自然不用懷疑，只是他和新房監督的風格相差太大，也不一定適應預算有限的製作模式……”他還不知道細田守現在已經從一個極端走到了另一個極端，由花錢如流水的監督搖身一變，開始高舉省錢大旗了。

“不過原畫業務確實可以全部外包，至於中間畫和上色工作，還是交給公司員工，讓他們熟悉數碼製作吧！”久保田光俊這次也是發了狠，公司的那些原畫師確實需要敲打敲打，幾次三番交待他們按照數碼製作的要求繪製原畫，可全都被當成了耳旁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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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說出來，不單是久保田光俊和新房昭之，就連周遊也感覺有點違和——什麼時候高技術工種變成由中國公司完成，日本公司只負責低端的苦力活了？當然，想到那些原畫還是日本畫師繪製，周遊心裡也不見得有多高興。

就當是培訓員工吧！周遊這樣想著，期待著中國畫師能夠獨力完成高難度構圖的日子早些到來。

就當是培訓員工吧！久保田光俊也這樣思索著，外包原畫不過是一時的權宜之計，等到這部動畫成功，他在董事局中掌握話語權之後，一定要對公司做出徹底的改革。只有數碼化控制成本，國內的動畫製作才能與外國公司競爭哪！

新房昭之卻不知道旁邊兩個腹黑正各懷鬼胎，雖然預算問題得到了初步的解決，但聲優費用還是他的一塊心病：“唉，為什麼無口角色那麼受歡迎呢？幾乎每部動畫都要出現一兩個。要我來決定指令碼的話，無口角色乾脆就不要說話好了，就算只有一句臺詞，也是要全額支付聲優費用的吶！要是按臺詞量決定費用該有多好……”（注）

“要是按臺詞量付錢的話，那杉田智和就發財了。”周遊吐槽了一句，心中想的卻是，要是真的按臺詞數量決定費用，那無口角色佔領動畫的日子，就為期不遠了。至於杉田智和這種話癆，只會被遠遠踢開吧——因為太貴。

周遊的話讓新房昭之意識到，他剛才的想法的確有些片面了。再說聲優費用按集計算也有好處，增加吐槽量的話，不是能夠很方便的利用對話混時間了麼？反正嘴炮從頭打到尾也不過六幀，這比什麼定格畫面都要方便哪！

停止了對聲優收費標準的抨擊，新房昭之又開始撓頭了。除了杉田智和之外，後藤邑子和平野綾的配音價格處在第二檔次，要是能便當掉其中一個，也能省下一筆開銷。於是新房昭之對著聲優表發呆半天，突然說道：“乾脆我們直接拍《涼宮春日的消失》好了。”

“喂！就算是《消失》，涼宮也是有登場的！”周遊覺得新房昭之那廝成天考慮著提升省錢技能，八成是已經走火入魔了。

“那拜託糰子老師修改一下，讓她徹底消失好了。”

“醒醒吧，阿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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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1世紀初開始，日本動畫業務加速外流，加上國內畫師待遇不升反降，因此從業人員的數量大大減少。一大堆人都在驚呼：“日本動畫的基礎被掏空了！”到了08年前後，已經是難度高的工作分給中韓公司，技術含量低的業務扔到東南亞解決的局面了。

注：所以新房昭之執導的《化物語》裡，忍野忍從頭到尾就沒說過話，這正是新房昭之省錢思想的體現哪！（或許不是誤？）(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起點（qidian.）投推薦票、月票，您的支援，就是我最大的動力。)（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