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福薄命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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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望著這些人,嘴中喃喃道:“巴蜀之地,勞資被逼到吞噬自己兄長般的大哥。”

“就在此處。”

“睚眥,今日老贏用這些人祭奠你!”

說罷,他竟用蠻力硬抗七八人拉扯隔空畫下一道符籙:“火雲咒!”

在眾人不可思議注視下,複雜的符籙憑空出現消失後天地間出現九顆如同燃燒的太陽。

但真正讓人絕望的不是這強大魔力施展出的道教符籙咒術,而是東方老贏在眾人不可思議的注視下拔出一柄長劍。

“是無邪!”

有人大喊一聲聲音充滿絕望,一瞬間更是將清微眾人拉至曾經青山城,張秀秀流著血淚。

“張道陵,還不速速用你手中劍斬滅此魔!”

腦海中的前程往事如影而來,短暫失神清微苦笑出聲,東方老贏的長劍已經斬斷鏈條朝他們絕殺而來。

所有人撤掉鎖妖陣哀嘆一聲抱著同歸於盡的決心同樣踏步朝東方老贏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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燃燒的火球砸入大地,熊熊烈火發出噼裡啪啦聲炙烤巴蜀山地,大火之中不時爆發出絢爛的法力時不時傳出撕心裂肺呼喚同伴的聲音。

一直到火焰將蒼天大樹燃燒殆盡,將焦土的大地重新加溫到發出陣陣龜裂爆炸,東方老贏踩著慢悠悠的步伐走向前方。

他的衣服被劃爛了不少,身體裸露著流淌鮮血的傷口陰森可見白色的骨頭,只是隨著他行走,周遭一切火焰被他奪去力量他身上的傷口一點點和好如初。

他來到一座被火焰燒到只剩樹樁的空地面前,在那棵散發著濃煙炙熱的樹樁上躺著一個奄奄一息身穿黃褐色道袍的老者。

清微道長命若懸絲看著走來的東方老贏,他也沒有力氣起身只是在彌留之際依舊重複道:“你為什麼會天師府的功法?”

“命運使然。”得到小道士記憶的他思考說完間都充滿了深度。

“為何?”

“當年天師府屠盡我的族人,這些只是補償。”

哈哈哈。

清微道長捂著傷口忍不住發出笑聲:“不錯,這個回答我很滿意。”

他仰天而望像是在問道尋根:“就像我來償還我的罪孽。”

七十二道當年咄咄逼人,逼這對兄妹自相殘殺,最終他落得這個結局也算是一種補償。

“天道不過是一個圈,怎麼得到怎麼失去罷了。”

“只是你有沒有想過,你如今怎麼得到,未來有一天又需要怎麼去償還?”

清微強撐著精神問道東方老贏一邊暗中積蓄最後一絲法力。

這句話讓東方老贏有些回不過神來。

他從前單純,吃飽了今天想明天,可真當有了小道士的魔念後他開始時不時會陷入沉思,更害怕這種直擊靈魂的問題。

這種問題很容易讓他陷入囫圇之中。

哎。

東方老贏摸了摸下巴:“我作為一個妖,從未想過天道輪迴的事情。”

呵。

清微道長只覺得有意思。

方才戰鬥之時他一直很擔憂,擔憂這個亦妖亦天師的一品妖帥會對人界造成無可挽回的巨大傷害,可看到他自己都未參透自己擁有的道根他便放心了。

這樣的人終會被道德所束縛,也會被天道所收回。

他不再多言只是環顧這一片周遭火海,道友都去了,現在該他了。

他咳嗽一聲試圖站起身來:“老夫最後還欠那可憐的小老兒一條命。”

清微道長在東方老贏注視下站直自己顫顫巍巍的身體隨後當著他面解開衣襟裸露出他胸膛神秘的符文。

做完這些他仰天長嘯,哈哈哈哈:“老頭兒,還清了!”

在他胸膛上一道金色的符籙孕育而出:“敕令雷部眾神以我肉身為媒,降神通,滅誅魔!”

咔。

天地間金色雷霆閃徹雲霄,這一刻東方老贏瘋狂後退,但神雷之力生生在四周跳竄,瞬間便將他囚禁在原地,他帶著驚恐看著天上。

金色神雷帶著威壓從天而降,以清微為媒介絢爛奪目破體而出,清微的肉身瞬間化為齏粉。

金色神雷帶著天道之怒化為澎湃的雷海,淹沒他視線的那一刻他突然想起曾經有那麼一刻為小道士拼命擋下過雷劫。

大哥,我們是什麼時候踏上了分別的道路?

他內心發出一道來自靈魂的惋惜。

餘玠在房中此刻焦急無比,府中的僕從士兵都被他派出去尋找清微他們的身影。

他堅信清微道長眾人一定不會敗,但內心的焦慮讓他一刻也坐不住。

火燒火燎的內心躁動甚至於讓他不自覺掀著衣襟,在屋中團團打轉之時餘玠鬼魅般被嚇到,因為在他背後竟有一個女人。

女子姿色妖媚,衣衫不整攀附在他身上,邪魅朝著他敏感的耳根吐氣,他驚醒瞬間下意識抽出寶劍朝其揮去。

卻不料那妖媚女子化為泡影出現在了貴妃榻上發出咯咯的笑聲:

“妠,你就是餘玠。”

“何方妖孽!”餘玠勉強站起來朝著外面警惕走去。

那女子慵懶靠在自己夫人午憩的貴妃榻上臉上滿是疲憊,似乎方經過一場大戰。

貴妃榻矮小、狹長。

恩....

女子磨著玉足,一雙骨藕手不住在自己露出紅色內裳的胸膛上,一道喘息後女子似是回想到自己身份:“我便是你們皇帝陛下最寵愛的貴妃。”

“你便是閻貴妃。”

“你也可以喚我緘默之魂。”

女子嬌嗔一笑對著餘玠丟擲媚眼。

餘玠早就聽廟堂上流言蜚語,說理宗這幾年開始倦怠朝政,他一直以為都是當年趙彥吶之事讓他心寒頹廢,沒想到背後竟是受妖女蠱惑。

“孽畜,你不怕我告予天師府。”

呵呵呵呵。

緘默之魂一聽頓時笑的花枝亂顫:

“我來便是希望如此。”

“小女子被你們陛下寵幸好不滋潤......”

“只是突然得知陛下對你動了殺心召你還朝,萬般勸不住才想到來此勸你趕緊逃命。”

“希望你逃得越遠越好.....”說話間緘默之魂鬼魅般的貼到餘玠直挺挺的後背:

“亦或者最好告到你老師那,讓你老師殺了趙詢....”

“這樣就天下太平了。”

譁。

餘玠揮劍橫掃再次落空,緘默之魂再次回到貴妃榻上對著他妖嬈鎖魂一般垂涎欲滴舔著舌頭。

餘玠皺著眉思考,他總算明白這妖怪想法,她就是想看老師與趙詢親者為仇。

殺了趙詢,老師一身功德便會喪,從此要背上罵名,遺臭萬年。

自己逃跑也會坐實異心身份讓王堅張鈺落入窘境,坐以待斃又將命不久矣。

好一招赤裸裸的陽謀。

“宰相謝方叔也是你蠱惑的吧?”

恩....

算不上。

緘默之魂自始至終一副無辜的樣子:

“畢竟你們大男人決定的事情誰也勸不動嘛。”

不否認。

也就是坐實了這場遊戲就是拿他餘玠做餌,將參與者和盤托出也是準備拖更多的人進來,想要在廟堂激起一股腥風血雨,若廟堂十有九空,那麼朝廷將陷入無法運轉之境地。

餘玠一聲冷笑,此女子手段險惡之程度堪比的上太多玩弄權術的男人。

但不會如她所願:“妖女,你贏不了。”

是嗎?

緘默之魂也不辯解,她自信的認為這對於餘玠來說會是一個死局。

她來告訴餘玠的原因只是想讓餘玠成為被塞上黃豆封了後面的老鼠,讓他回臨安一通亂咬。

等他回臨安,謝方叔徐清叟趙詢也會成為這樣的老鼠。

她伸了一個懶腰:

“那我便等你被押到臨安,到時候你老師去救,大家拼個你死我活........”

言盡於此,緘默之魂十分意味深長的不在多語。

對於餘玠這樣的聰明人緘默之魂明白不可言多,越是聰明人越是只能話少,這樣這個聰明人就會拼命去想你說過的話。

餘玠細細琢磨也明白了她為什麼敢明目張膽過來,因為自己去也是死,不去也是死,她來只是想加重自己的怨恨,好讓自己變成一個亂咬人的瘋子。

二人沉默對視許久,空氣中煩躁的暑氣透過呼吸直逼餘玠五臟六腑,餘玠只感覺自己心中鬱結似有什麼東西要從喉頭噴了出來。

咔嚓。

屋外一道金色閃電突然炸裂天空,巨大的震撼讓餘玠冷汗滑落從快要暴戾中拉回清醒,緘默之魂也同樣嚇了一激靈。

她似乎想到什麼匆匆化為黑霧離去。

緘默之魂強忍著身上諸痛來到東方老贏與清微他們交戰的地方,此處被天雷炸過強大的磁場讓她渾身發抖,可她還是篤定朝著深處走去。

越往裡走天雷餘波便更強,一次次扎進她的血肉裡讓她魂魄開始發出了裂痕,只是她目光堅定不移一步步強忍著痛苦,走到天雷炸出的深坑中間她更是毫不猶豫跳了進去。

在裡面有兩具焦黑的屍首,其中一具手中保持著撕扯自己衣襟的動作,而另外一具則已經倒地不起不省人事。

緘默之魂一把過去將其抱起,屍首渾身焦黑發出陣陣濃煙,用手指挑了一塊碎片露出東方老贏的面容緘默之魂才稍覺安心。

即使自己身受重傷精血已然不多,可她還是毫不猶豫咬破舌頭,嘴對嘴將自己的精血餵給東方老贏。

不消片刻雪白的皮膚肉眼可見從焦炭中生長出血肉,而緘默之魂則是臉龐更慘淡了些。

東方老贏緩緩睜開眼,第一次品嚐到男女對嘴之事的老贏只覺得尷尬,說不清道不明。

他從緘默之魂懷裡站起身來擦了擦嘴巴轉頭起身便獨自離開:“我自己能甦醒。”

呵。

緘默之魂露出一絲狡黠連忙跟在他後面喊道:“那我不管,反正是我救得你。”

餘府之中。

天雷剛過,聲勢還未散去久久迴盪在房間內.......

砰。

房屋門一下被撞開,來人是餘玠之子餘如孫,他提著劍闖入房間,但只見父親莫名站立看著空無一物的貴妃榻,他擔憂上前:“父親。”

哎。

餘玠一見餘如孫似是溺水中抓住一塊木板松了口氣他兩眼有些發黑脫力而倒,幸好被餘如孫攙扶住。

“父親,你怎麼了?”餘如孫十分關切問道,而餘玠只是伸手示意餘如孫不要說話。

對於趙詢召其還朝之事餘玠尚還在死局之中,容不得半點出錯和大意。

毫無頭緒的他就那般一直幹坐著腦子中千迴百轉,百轉千回,而餘如孫看出自己父親似有大事也不敢出言打擾。

“重重險阻大江橫,欲破危艱靠信誠。

苦困煉磨人健毅,行為高尚事方成。”

毫無頭緒的餘玠實在沒了辦法,嘴中不自覺喃喃起清微道長給的卦辭詩,念著念著餘玠幡然醒悟。

“欲破危艱靠信誠,行為高尚事方成。”

這,不就是出路嗎?

他激動中帶著一絲果決待抿了抿嘴他有些喉嚨發乾問道自己兒子:

“如孫,父親問你,忠孝自古是否兩難?”

“是。”餘如孫點點頭。

得到答案,餘玠像是解脫了,他拍了拍兒子肩膀,示意扶他去貴妃榻上坐著,隨後將一切告知他。

一切始末說完,他說道:“父親不能眼睜睜看著老師陷入不仁不義之地。”

“父親去或不去都將讓趙詢與老師之間發生血流成河的爭鬥,為今之計只有死在密令來之前方能解開此局。”

餘如孫瞬間紅了眼,他知道父親這是要捨生成仁來保全老師。

若是真告知天師府真相,勢必會如當年魏轍師伯那般一石激起千層浪,他老師也將揹負謀朝篡位千古罵名。

不說,紙也包不住火,眼睜睜看著他父親慘死只會激起更大的怨恨。

為了一切恩消過抵,父親這是要拿自己的命勸兩方罷手,以此自證感動趙詢求他息事寧人。

“父親!”餘如孫哭著跪地想懇求餘玠再謀求他法,餘玠只是擺擺手示意:“不要說了,除此外別無他法。”

啊!

餘如孫悲呼一聲伏在了餘玠膝下大哭,而餘玠只是用手一遍遍撫摸著餘如孫的腦袋。

悲呼許久餘如孫才堪堪止哭,而餘玠臉上則十分平靜,他交代好一切隨後沐浴更衣後靜香定坐豪邁喊到:“拿鴆酒來。”

其子餘如孫應了一聲回來時顫抖著端著一杯酒遞給餘玠。

餘玠捧起鴆酒,餘如孫跪坐案桌上,餘玠念他提筆寫:

“王堅吾兄,張鈺吾弟,見字如面”

“餘玠今日重現嶽少保當年,理宗陛下連發數道金牌密令。”

“餘玠自知趙彥吶之事,讓陛下如鯁在喉,我等南陽一脈已經舉步維艱,若今日餘玠起身反抗,必將導致陛下與老師不死不休。”

“然孟珙已去兄弟尚在保家衛國,天下之士多之者,豈能因餘玠一人而導致功虧於潰。”

“吾師年歲已高更經不得這般親者為仇,為此餘階今日甘願服毒自盡,息廟堂揣測,免師尊拼命,為餘階不值當。”

“權請二位兄弟不要告訴老師真相以免他衝動行事。也無需為餘玠復仇,國未收復,私人恩怨不值一提。”

“只當餘階福薄命淺,陽壽已盡。”

語落,餘階一飲而盡鴆酒安詳閉眼,直至嘴角一絲鮮血殷紅落頰。

“老師……”

遠在三清山的小道士睡夢中驚醒,他睡意朦朧中似是聽見餘玠聲音,門外又是一聲呼喚,他連衣裳都未來的及更便起身想要開門,卻發現這門怎麼也推不開。

直到此刻小道士心慌了起來,他似乎察覺到什麼一遍遍推著門:“餘玠,餘玠,你莫嚇老師。”

瞧著老師為他心急不知為何在門外的餘玠酣笑而淚目,在其身後黑白無常靜靜恭候。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師以父責,學生得以子孝。

始終,他將小道士親為父,那麼他又何忍心開口告訴老師真相。

“老師,保重。”

他在門外重重跪下磕了一個頭,捫心自問道。

他不算毀約吧?

沒有說出會讓老師心疼的話。

沒有讓老師看見自己走在他前面。

而他的老師淚含在眼眶中一遍遍推著門一遍遍對著門外的他撕心斥責:“你答應過老師,一起走!”

“怎不作數了?”

“回答啊,餘玠。”

文雲孫夢中驚醒望著老師含淚而泣,聰慧而他同樣熾淚當場:“學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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