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別這麼較真嘛,四哥你明白阿錦的意思就好啊。”
明玉錦吐吐粉舌討饒。
龍千灝只淡淡瞥了她一眼。
不吐一字。
明玉錦卻心領神會,懨懨垂頭,“知道了拉,阿錦聽四哥的就是。”
得到滿意的答覆,龍千灝自不會再在這事上多做糾纏。
只垂眸看著那月白色的人形蠶蛹,暗自思量著該如何一勞永逸。
許是這事著實有些難辦,龍千灝垂眸許久還是不見動作。
等得百無聊賴的明玉錦...又掏出了一堆子吃食,開始了第二輪的風捲殘湧。
約莫過了一炷香。
長身玉立,沉寂許久的龍千灝總算回神。
這會,明玉錦正左手舉著一隻外酥裡嫩,肉香四溢的烤羊腿,右手舉著一隻夜光水晶杯...大口吃肉大口喝酒,那舉止,甚是豪邁。
龍千灝見狀,眉心微蹙,薄唇張闔了一下,卻是沒有出聲。
轉而從袖中取出一物,模樣似木製的人偶,做工並不精細,只粗粗能讓人看出人形。
就見他微俯下身,右手輕劃,一陣指鋒在七音頸間劃過,白皙如玉的頸間立時就出現了一道食指長短的口子,粒粒血珠陡然濺出。
說來也怪,飛濺出的血珠子並不四濺。
而是如受了什麼力量牽引,緩緩的騰空飛起,一滴串著一滴,像是沙場點將,划著整齊的佈列前行著...雖然,它們並沒有腿。
但還是頗為神似。
血珠最後的歸處,卻是龍千灝手中握著的那個做工拙劣的人形木偶。
彼時,明玉錦正大口咬下一口肥羊肉,見此一幕,驚的忘記咀嚼,偌大的肥羊肉,就被她咽了下去。
原本咽了也就咽了,只怪她太過貪心。
咬的那口肉,著實大了些。
雖然她有個無底洞的胃,卻沒有配上一副相襯的粗咽喉。
自然,不出意外地卡住了...
“呃呃...”
這被食物卡了喉嚨,堵了呼吸,以己之力自然解決不了。
明玉錦忙朝龍千灝招手求救。
龍千灝觀了觀血珠飛濺的狀態,又觀了觀明玉錦的面色。
慢條斯理道:“不急,還有時間,本王有些心得體會,需要同阿錦分享一二,阿錦可是想聽。”
明玉錦悲憤啊,這是什麼人啊,能不能先救人再說?
大眼睛含悲帶憤,怒瞪著見死不救之人。
油滋滋的兩隻小手捶胸...悲憤點頭。
龍千灝月華長袖一甩,招來一方小凳,把小木偶置於小凳上。
方衣袂款款,緩步行來。
行進間,娓娓道。
“想來,阿錦是想聽的,那本王就直言不諱了,這飲食之道,講究的是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通俗來說,便是細嚼慢咽,飲食有度,如你這般狼吞虎嚥,暴飲暴食,既不是養身之道,也極易出狀況。”
行至小榻前的龍千灝容色看起來頗為同情。
“阿錦你看,現在可不就出狀況了,阿錦,你難受嗎?”
難受啊,自然是難受啊,這還需要問嗎?
明玉錦欲哭無淚啊,完全不能明白這人怎麼就會突起傳道授業解惑的興致,求先解救阿親...
兩人含情脈脈對望許久。
一個被肉塊噎的騷動難忍。
一個淡然無波的靜待答案。
“阿錦可是明白了?”
口胡,明白了,明白了,感緊救人啊泥煤!
除了點頭如搗蒜,還有其他更能表達自己贊同的行為麼?
求醍醐灌頂啊!
明玉錦覺得自己也是個奇葩,別人噎了這麼會也該翻白眼了吧。
自己卻還能跟這人大眼瞪小眼地瞪了許久,果然...是自己會游泳,所以自己肺活量比較大麼?
肺活量比較大的明玉錦卻不知,此時她的面色都已經泛了青色...
龍千灝自是知道不能再耽擱了,見小丫頭真的吃了苦頭,修長的指尖探出,如電般往明玉錦頸間幾個輕點。
碩大的肉塊噴然而出,直朝...地上的人形蠶蛹飛去,穩穩地落到了那絕美面龐上,彈了幾彈,掉到了微張的紅唇之間,掛著明玉錦的唾沫...
歷經一番撕心裂肺的咳嗽後。
明玉錦頹然倒回了小榻上...挑錯了老公怎麼破,這人竟然對自己如此殘忍,眼看自己都快被噎死了還和自己談什麼養生之道?
這是正常人會幹的事情麼?
他等這一日是等了多久?
是不是早就看不慣自己這胡吃海喝的德行了?
陡然...明玉錦覺得後半輩子的幸福無望了...不能胡吃海喝的日子,還有什麼奔頭!
龍千灝是多麼智覺精怪之人,觀小丫頭的面色,自然聞弦歌而知雅意。
“出息,若是阿錦不樂意也無甚妨礙,這畢竟是阿錦的生活習性,本王確實不該多加約束。”
如大地回春,明玉錦欣喜抬頭,驚喜出聲,“當真?”
龍千灝勾唇輕笑了一記,又把目光投注回那小凳上的木偶之上。
清越的嗓音躍進了明玉錦的耳間。
“自然是真,只是...如此一來,若是咱們有成婚之日,以後還是分開用餐吧,長長久久得分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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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長久久的?
這是啥意思?
明玉錦再傻也知道龍千灝這是在威脅自己呢。
這還沒成婚呢,就要被夫綱約束了?
問題是,管吃飯的,算是哪門子夫綱啊!
要是自己睡姿不如您意,是不是也要長長久久的分開睡?
明玉錦一想到自己那愁人的睡姿立時危機感湧現...這是夫妻生活不和諧的徵兆啊!
也不敢再耷耷著了。
起身亦步亦趨地湊到了龍千灝身邊,打算同他再合計合計,打個商量。
但剛湊近,話還沒起頭呢。
就被勾去了心神。
小手揪住龍千灝右手的衣袖,眼睛瞪得老大。
就見方才凌空飛起的那長串血珠子正一滴滴的漂進了木偶的唇間。
明明是實心的唇,看著卻是真的把血珠吞下了一般。
原本的木色,也漸漸泛出了紅澤,如匯入了血脈一般,慢慢有了絲活氣。
哇哦,吃血木偶哇,她家四哥還有這寶貝。
明玉錦表示很驚奇,很稀罕,很想佔為己有。
大略是獵奇之心作祟,大眼睛裡如今是滿滿的垂涎之色。
“四哥啊,你哪來的那麼多寶貝啊,還有這小娃娃怎麼會吸血,那是幹嘛用的?還有啊,為什麼你要放七音的血給它吸,還有...”
“嗚嗚...”
“阿錦,好奇害死貓。”
“嗚嗚...”
我不好奇了,你鬆手啊。
被捂住的明玉錦使勁扒拉著龍千灝捂住自己嘴的美手。
“還是等會吧,等你什麼時候沒有問題了,本王再鬆開。”
明玉錦一靜。
須臾後,龍千灝也靜了一靜...
默默地收回手...看著那滿手的溼潤,額際輕蹙。
“你是屬狗的?”
明玉錦滿足的擦擦嘴,“四哥,你手怎麼這麼香,這麼甜,味道真好。”
龍千灝聞言一頓,走到一旁就著一盆溫水淨手,在小丫頭再一次舔唇之時,慢條斯理道:“應該是香的,畢竟本王如廁回來,就遇到青衣衛稟報事情,忘記淨手了。”
“......”
“四哥,你是扶著那啥如廁的?”
“......”
“不是嗎?真可惜~”
“......”
半個時辰後,明玉錦撫著發紅的臉頰,含羞帶怒的瞪著正閒適把玩著手中木質玩偶的某人。
某人輕挑眉角,清清淡淡地道:“還不滿足麼?”
“滿足!”
磨牙陣陣。
聲音必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滿足了便好,若沒有,本王還是願意勉力為之的。”
“呵呵~”明玉錦垂目,乾乾一笑,不敢再瞪了。
須臾,一道勁風朝著垂目含恨地明玉錦飛射而來。
明玉錦下意識抬手一接,來物一入手,就有些呆愣。
通體血紅,正是剛剛吸飽了血的人偶。
“四哥,這個?”
“先放你那,收好。”
嗯?
明玉錦看看他又看看人偶,有些不懂他的用意。
“這是活人傀,若加上靈符,便可操控獻血之人的意志,為你所用。”
明玉錦左右瞅瞅,“靈符呢?”
龍千灝單手執著那本古籍,輕輕翻過一頁後,方道:“本王以為你厭惡此人。”
這話很對,“阿錦是很厭惡此人不錯,這人古里古怪的,說不準有什麼暗病。”
“既如此,留著她做甚。”
明玉錦要撓頭了,“不是你說的呢,加了靈符便可操控她,為我所用?”
“若真的為你作用,便離不開你,本王以為,你對她不會有那麼大的耐心。”
“這倒也是啊,可這麼做又是什麼意思?”
“沒有靈符加持,但活人傀在你手中,她便不會對你心生惡念,亦無需時時面對她。”
明玉錦恍然:“原來是這樣啊,四哥你早說嘛。”
素手一番,那活人傀便消失於掌間。
又走到七音跟前,重重的踹了幾腳。
“叫你暗箭偷襲,看在男媧的面子上,本姑娘暫且饒你一命,若是日後再犯到本菇娘手上,就別怪本菇娘下手不留情面了啊。”
龍千灝眼眸輕移,看向那個據說現在下手留著幾分情面的人。
對小丫頭口中的男媧的面子,存了幾分置疑...
倏然,明玉錦止住了下黑手的攻勢。
皺著眉看向七音的唇角。
泥煤....
不知道別人吃自己的口水是個什麼感覺。
但是...
被這人吃,明玉錦覺得老噁心了。
可也不能自己去掏出來啊,那不得摸到她的口水了麼?
算了,眼不見為淨。
素手一招,月光白的蠶蛹七音便消失了。
拍了拍手。
又是快步湊到了龍千灝跟前。
只是這回卻是離了兩步遠的距離。
搓著手,打起了商量:“四哥,阿錦不問你問題了,你陪阿錦去辦事嗎?”
龍千灝頭也不抬,淡淡道:“倒是可以,如果你願意同本王講講你同水的緣分。”
喲呵。
這是鐵樹開花了?
竟然開始探問自己的秘密?
也不知道當初是誰對自己的前塵往事漠不關心的。
明玉錦一喜一憂。
喜的是這人開始有了探索的慾望,那待自己的心態自然是有了轉變。
憂的她還真不知道該不該說。
明玉錦皺眉。
龍千灝也皺眉。
“你若是不願意說,便不說了。”
放下手中的書,欲起身。
一隻冰涼的小手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一個使力,把他拖了出去。
“俗話說,口說無憑眼見為實,四哥,呆會可要穩住哦!”
許久以後。
萬里無波的渾濁幻海上,風淺,雲淡。
龍千灝無言的觸了觸身前的氣泡。
面上淡淡。
手上卻是一觸再觸...
“這東西不會破?”
明玉錦就著身下的氣泡翻滾的正是嗨皮,有一種秘密得人共享的放鬆。
良久後才抽空回道:“太用力就會破,現在只能載載人,還沒什麼抵禦攻擊的能力,阿錦正想著多加修煉,看看能不能改進。”
龍千灝微點下顎表示明白,隨即又問。
“這事還有誰知道?”
明玉錦摸著耳朵仔細想了一想,然後肯定道:“別人都不知道,阿錦就跟四哥你說過哦。”
這話很受用,很熨帖。
龍千灝平淡的面容,亦倏然有了些喜意。
明玉錦眼尖,立馬湊了上去,賊兮兮地笑道,“四哥,你是不是很高興呀?”
端看面前小丫頭一臉的得意洋洋。
龍千灝面上喜意驟消,嚴肅道:“阿錦,此事切莫再同人提起,畢竟這甚是驚世駭俗,若被他人得知,必會引來麻煩。”
碰了個軟釘子,明玉錦撓頭委屈道,“阿錦本來就沒有說出去的意思啊,若不是今日問的是四哥你,阿錦準會給你洗洗腦,忘記這一茬的。”
可惜,你這腦瓜子,本姑娘想洗也洗不成,真心遺憾。
聞言,龍千灝戳氣泡的動作滯了一滯。
“好了,我們找個地方把那幾個東西扔出去,然後追上戰船。”
明玉錦捂嘴偷笑,卻是指揮著氣泡加快了速度,往遠處飛掠而去....
“皇伯父,你說四哥他們什麼時候能回來?”
遙遠海面上的某一處,闊別許久的龍千軒等人正圍坐敘話。
逍遙王搖頭輕嘆,“錦丫頭他們走時,說是三日便歸,如今我們海盜都打了一籮筐了,也不見他們返回。”
一籮筐的海盜...
這描述,逍遙王你幽默了啊。
明玉衡暗暗失笑。
“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