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放開我!”
金鈺被兩個人壓著,她大力地掙扎著,手腳並用,絲毫不顧及自身形象。
那壓著她的兩個人被金鈺這麼鬧著,險些抓不住她,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也顯露出幾分尷尬棘手之色。
蘇閻見狀,毫不在意地揮揮手,說道:“松了。”
那兩人依言鬆開對金鈺的鉗制。
金鈺獲得自由後,也不管周圍是什麼情況,只是自顧自地活動活動手腕筋骨,毫不畏懼。
蘇閻見她這副模樣,也不著惱,只是蠻有趣味地看著她。
待她活動得差不多了,蘇閻開口:“你倒是不怕本座。”
安嫻聽了,沒好氣道:“我又沒犯什麼事情,怕你作甚?”
蘇閻一笑,鮮紅的唇顯眼。
“哦?”
他慢悠悠道:“現在……可是犯了……”
金鈺一愣。
“啥?”她瞪大眼睛,一手指著自己的鼻子,“我犯啥錯了?”
“噥,又犯了……”蘇閻彎了眼睛。
“什麼什麼什麼?”
金鈺思前想後,都沒找到自己是哪個地方做錯了事情。
她一手插著腰,“你可別誆我!”
蘇閻嫣紅的唇角上翹,他扭過頭,看向一邊掛著的字畫。
“原以為是個聰明機靈兼膽大的……”他說著,嗤笑一聲,“不成想,竟是個單純沒腦子的。”
他眼也不看,只是慢條斯理地抬起手在半空,那桌子上的茶杯便自動到了蘇閻的手掌心。
金鈺在底下站著,見蘇閻露出這一手來,眼都瞧得直了。
在她還被蘇閻的手引了注意力時,便見蘇閻毫無徵兆地將手一鬆。
那茶杯直直跌落在地,登時碎裂成幾瓣,茶水茶葉濺了一地。
茶杯碎裂的聲音把金鈺嚇得縮了一縮。
還不等她有所動作,門外呼啦啦湧進來一群人。
為首的正是那兩個先前被遣下去的。
蘇閻沒有說話,只是挽了挽自己的袖口。
為首的人便像得了什麼指令似的,一邊一個將金鈺的手架起來。
金鈺又要掙扎,只覺得膝蓋關節後頭一痛,就彎了腿跪倒在地。
她掙脫不得,怒視著蘇閻:“我究竟做錯了什麼?”
蘇閻淡淡搖頭,嘴裡吐出幾個字——
“蠢東西。”
金鈺自有記憶以來,從來沒有被人這樣說過,心裡又羞又惱,臉上一陣火辣辣的熱。
“想是殿下寵你寵得沒邊了,才如此不知禮數。”
蘇閻說著,扭過頭來,從高座之上走下來,一步一步,朝著金鈺而來。
而他的目光,徑直落在金鈺身上,一錯不錯。
那是一雙怎麼樣的眼呢?眸色深沉不見光明,又或是墜於深淵詭譎多變,看著你時宛若餓狼盯準自己的獵物一般,讓人看了,便心驚膽戰,再不能忘。
可這雙眼生得好看,尤其是在他那張臉上,更是為他添了幾分神彩。
金鈺對上他的視線,內心盛了滿滿的糾結。
她又是懼怕,又是抗拒,又是不由自主地被吸引。
靈魂和神智都在被撕扯著。
金鈺全副心神都快撲到了蘇閻的眼睛上。
她迷迷糊糊的,卻還是勉力保持了幾分清醒。
蘇閻的話說到這份上,金鈺僅憑剩下的理智,也明白了自己的錯處。
畢竟她之前因為頂嘴而被安嫻懲罰的事情還歷歷在目。
尤其是那風雷交加的場面,安嫻在電光閃爍中,猶如從地獄走出來的阿修羅,讓她想忘也忘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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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不知道為什麼,始終不想稱呼自己為“奴婢”。
她覺得,她不該是那麼低人一等的存在。
即使她被迫低頭,可金鈺從沒有真正在心裡承認過所謂的主僕關系。
小女子能屈能伸,一切都是為了生活啊。
金鈺在心裡對自己默唸。
蘇閻在金鈺面前蹲下身來,他看著金鈺。
“你身上,究竟有什麼,讓她容忍你至此的?”
金鈺回答不出來。
如果說剛才她還能保持自己的思考,那麼如此近距離地現在面對蘇閻,她已經完全被懾住了思緒。
就像,一個人陷入泥沼裡,卻不想掙扎,而是就此沉淪。
“她之前剛罰過我。”金鈺說。
蘇閻盯著金鈺,“她未曾對你下過重手。”
金鈺有一些委屈。
“她對我做的事情,還不夠重嗎?”
蘇閻又問:“為何去黛岑殿?”
金鈺呆呆說道:“找東西。”
“找什麼?”
金鈺搖頭,“不知道。”
蘇閻音調拐了個彎。
他問:“不知道,怎麼找?”
金鈺回答:“我就,看到一團金色的光。”
“躥了出去。”
“我就跟著……”
金鈺還沒說完,蘇閻就聽得她後頭一陣騷動。
只見幾個人被甩倒在地,在地上滿臉痛苦地打著滾,嘴裡只是“爹啊娘誒”地亂叫嚷著。
安嫻負手而立,在一眾倒著的人中鶴立雞群。
“蘇大人好架勢,竟在宮內扣我的人。”
蘇閻站起身,整整衣袍,朝安嫻望去。
她面露不虞,然而那眉眼卻異常生動,倒比平時更惹人注意些。
一旁,蔣佑平滿頭大汗,唯唯不敢作聲。
蘇閻隨著地面一掃,斥責道:“一群沒眼力見的,連殿下也敢攔,莫不是忘了這是什麼地方,都吃了熊心豹子膽不成?”
地上打滾的人聽了,連身上的傷也不顧了,著急忙慌地便爬起來,就連壓著金鈺的那堆人也轉向安嫻,窸窸窣窣跪了一地。
他們連聲求饒,朝著安嫻磕頭。
“哼,蘇大人不必如此做派。”
安嫻朝金鈺走去,途經跪著的眾人,不避不閃,遇著一個,便踢一個。不多時,地上的人又倒了一大半。
她一把拉起金鈺,把金鈺護在身後。
金鈺腦子裡一團漿糊,卻還是認出了安嫻。
“殿下~~~”她叫了一聲。
安嫻頭也不回,“沒出息,這樣簡單就被迷了心智!”
此話猶如當頭棒喝,擊得金鈺一下子就清醒了過來。
她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羞得直往安嫻背後躲著。
安嫻惡狠狠地瞪了蘇閻一眼。蘇閻無所謂地聳聳肩。
她背在身後的手推了金鈺一把,“還不快走,還打算繼續丟人現眼麼?”
金鈺松了扶著安嫻的手,轉身想走,卻不防剛剛被人大力踢了兩腳,膝蓋處正痛著,又兼之跪了許久,腿上血液不通,一時使不上力。打算要邁出步子時,腳底並腿部一軟,便整個人摔倒在地,竟是一個極為狼狽的狗刨屎的姿勢。
看著的有餘力的眾人,有下意識發出笑聲的,忙又捂了嘴。
安嫻聽著身後動靜,扭頭一看,就見金鈺撲倒在地,心下嘆息。
金鈺疼得面容扭曲,渾身都沒了其餘的感覺,卻也知道自己出了大醜,她也顧不得什麼,拼著剩餘的氣力爬起來,一瘸一拐地走了出去。
安嫻看金鈺背影,無奈地搖搖頭。
正要收回視線,卻被地上一抹亮色吸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