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春日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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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安嫻一行人下山,卻發現雁來城已與他們初到時大不相同。

當他們上山時,正是春寒料峭,乍暖還寒之際,外出須得穿得厚實些才可放心。

當他們下山時,卻明顯感覺到熱了不少。

路上行人,均是薄衣薄衫,姑娘們晴空打傘,男人們更有甚者袒胸露乳。

反觀他們,雖然已經穿得儘量輕便,可還是能看出來是冬春之交時的衣物。

行人與之擦肩而過時,無一不為之側目。

炎炎日光,照得人頭昏腦漲。

安嫻三人均走得出了薄汗。

杭修雅微微喘息,“怎會如此?”

好不容易走到下榻處,他們忙著走進自己的房間換身衣服休息休息。

只是,沒過多久,三個人又重新聚集在一樓。

“你們的房間也不一樣了?”盛煊問。

杭修雅點頭,還有些茫然失措,“我和小安嫻所有的東西都沒了,還有了別人在裡面。”

“豈有此理!這莫不是黑店?”盛煊氣得一撩衣袍下襬,大步走到櫃檯前,直接拽過算賬人的衣襟。

一手撐在櫃檯上,他兇悍得像是要吞噬面前的人。

“我且問你,為何要把我們的房間給別人住?”

算賬的先生何嘗見過這種架勢,立馬愣在原地,哆哆嗦嗦怎麼也說不出個子醜卯寅來。

盛煊等得不耐煩,攥起拳又在櫃檯上重重砸了一下。

這一下,可把店裡大堂所有正在吃飯的客人都嚇了一大跳,他們不約而同停下了動作,看向櫃檯這邊。

掌櫃的聞訊從後院趕來,一看大堂這場面,忙堆了笑容,就去解盛煊手裡算賬先生的衣襟。

“客官,有話好好說嘛,莫生氣,莫生氣啊!”

安撫好算賬先生,又指使著小二去撫慰大堂裡的客人,掌櫃的親親熱熱地將盛煊引到一張空桌子邊上,熱情地倒了杯茶。

“可是小店有什麼做得不周到的地方,才惹得客官如此生氣?”

盛煊雙手環胸,正眼也不瞧掌櫃的一眼,面色不虞。

“為何把我們的房間給別人住?”

“額···”掌櫃的一時語塞,似乎是沒想到這樣的情況,他再將語氣放低了幾分,小心翼翼地問,“敢問客官姓甚名誰?”

盛煊刮了他一眼,還是回答了:“吾名沈軒,一起入住的還有兩個姑娘。”

“沈軒?”掌櫃的低頭沉思,不一會兒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色。

“原來是沈公子啊。”

掌櫃的一拱手,提醒道:“公子,這您可就錯怪小店了。雖說半年前您來過,可小店沒有給客官分配原先所住房間的規矩啊。”

盛煊聽著掌櫃的一番話,發現了幾處不對勁的地方。在一旁聽著的杭修雅和安嫻也察覺出問題來。

“半年前?”杭修雅問掌櫃的。

掌櫃的肯定地點點頭,“我還記得,客官們來的時候,還是一月份呢。”

安嫻與杭修雅對視一眼。

“可是,我不記得我們有退過房間啊。”安嫻出聲。

掌櫃的理所當然道:“確實不是三位客官親自退的,是有人來幫客官們退的。”

盛煊問:“那人長什麼樣子?”

掌櫃的回答得極為流暢,似乎是記憶猶新,“身量跟公子您差不多,樣貌也極為出色,只是給人的感覺跟公子有所不同,滿身的儒雅溫潤。”

杭修雅猛然抬眸。

盛煊灌了一茶壺水,惡狠狠咬牙,“果真是背後小人搗鬼!”

寧遠三年十二月,安嫻等人順利回到國都。

回到國都修整一番後,盛煊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把杭修誠叫出來狠狠打了一頓。

杭修誠整整修養了一個月,卻沒有什麼人去理會他。

因為杭正毅被人彈劾了。

彈劾他的是御使大夫孟江。

孟江彈劾杭正毅,草菅人命,枉害忠良,德才皆不配位。

這還牽涉到了六年前與杭正毅有關的雁來縣縣令尹仁一家滅門慘案。

孟江認為此案疑點重重,兇手也並非屠戶李千,上奏要求徹查此案。

杭正毅有意要壓下此事,不成想被孟江一紙奏摺彈劾,反倒進了大牢,如今已關了一月有餘。

“誰能想到,這雁來縣的屠戶李千,竟是李婉晗的遠方表親呢?”

“天底下姓李的那麼多,八竿子打不著的關係,偏偏就讓他們扯上了。”

吳怡身子軟趴趴地倚靠著涼亭欄杆,身下鋪著火狐的絨毛,她悠然望向遠方,滿是世事滄桑禍福難料的感慨。

安嫻坐在一邊,手捧一杯熱茶,小口小口地喝著,默不作聲。

在她起身要回國都時,就把雁來關於尹仁滅門事件的真相七七八八拼湊了一下寫了一封信,讓四一快馬加鞭送回自己房間。

在她回到府上時,李晴果然已經知道並且採取了相關行動。

而在她回家過了一個多月後,吳怡突然遞了帖子,邀她前往右丞相府一敘。

安嫻心下疑惑,卻也如期赴約。沒想到,吳怡首先跟她談的是關於杭正毅的事情。

李婉晗是御史大夫孟江嫡妻的閨名。

李千是國都望族李氏一門的遠方表親。

當日杭正毅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劍刺死李萬時,李煦閣也正好在場。

話雖如此,可是好端端的,李家為何突然要出手扳倒杭正毅?

僅僅只是為了被冤枉的李千一人嗎?

李家與杭正毅,似乎並沒有什麼正面的利益衝突。

安嫻心下疑惑。

似乎是知道安嫻心裡的疑問,吳怡適時開口,“你可知,為何李家突然有那麼大的動作?”

安嫻自然是搖搖頭表示不知道。

吳怡一笑,眉眼間不自覺的嚴厲之色都軟化了不少。

“你是忘了當初在接風宴上下了李婉晗面子的事情嗎?”

安嫻又喝了口茶,她仔細想了想,隱隱記起似乎是有那麼一回事情。

可是,這不過就是一件小事情吧?

先不說李婉晗是不是會一直記在心裡,就算是真的斤斤計較,也應該對她下手,而不是對杭正毅下手啊。

安嫻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問的。

吳怡倒是有些驚訝,她以手掩面,端詳著安嫻疑惑的小表情,確定她是真的想不通後,才意味不明地一笑。

“你這孩子,真是大膽直白得可愛,若說你蠢笨,有時又極其敏銳,若說你聰明,卻也不見得,至少如此淺顯易懂的理兒都無法想通透,妾身已許久不見如你這般的姑娘了。”

安嫻也沒覺得被冒犯到什麼的,老老實實請吳怡明示。

吳怡嘆一番安嫻身上的矛盾之處後,悠悠道:“你的父親功勞那麼大,又不是個有野心的,最受皇帝器重,教人如何扳得倒?”

“說到底,還是為著她那女兒。當日你與李婉晗的相遇,定是讓她有了危機感,你又與那杭修雅走得那麼近,不把目光轉移到杭家身上,都對不起李婉晗出身的家族。”

“不過,這事兒也不全怪你。”

許是趴得久了,吳怡挪動了一下身子,雙手揉了揉自己的腰。

“杭正毅有個好女兒,杭修雅及笄之時,多少世家公子趨之若鶩,這其中也有李家的一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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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婉晗有心要介紹自己的弟弟與杭修雅相識,卻被那杭修誠下了面子,可不得找補回來。”

安嫻看吳怡滿臉的不舒適,便放下茶杯,好心幫吳怡揉著腰。

吳怡發出一聲滿足的喟嘆。

“你們倆出門這麼些日子,杭修雅的親事自然不可能解決得了,進宮也估摸著是遲早的事情,若是你也進了宮,聯起手來,她的女兒又豈能抗衡?便是你不進宮,她女兒也是夠嗆呢。”

安嫻總算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只覺得彎彎繞繞想得她腦殼疼。

事實上,自從杭修雅和安嫻雙雙引起李婉晗的注意又得罪了李婉晗時,李家就一直在查詢杭正毅的罪證,可不知怎麼,當年發生的事情中所有可疑的要點,卻無論如何都找不出一絲確定的證據。

一切都如霧裡看花,朦朦朧朧。

然而就在幾個月前,事情卻突飛猛進。

先是及笄禮上被抓的幾個男人的家室鬧到杭府,雖是及時被杭正毅壓下,但還是被密切關注其動向的李家發現杭正毅秘密處決那幾個男人的事情。

再是突然有雁來縣的眾多百姓上書請願,力證尹仁之高潔品性與清白,披露了當年杭正毅毆打妻子的事情。

左右丞相在聽聞此事時,都一力要求寧遠帝徹查此事。

說到這兒,話題截然而止。

吳怡再也不說杭正毅的事情,而是又起了個新的話頭。

她問:“你,與我那兒子,這近一年的時間相處下來,感覺如何?”

安嫻猝不及防被問,嗆了一口空氣。

她一邊為自己順氣,一邊慶幸沒有喝茶。

等到終於不咳嗽了,卻發現吳怡仍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勢要得到一個答案。

安嫻開口,沒有太多猶豫,“無甚特殊的感覺。”

她又說,“夫人何不考慮考慮修雅姐姐?”

畢竟這兩人在初始劇情中才有成為一對的可能,雖然已經被她破壞了劇情。

安嫻真的很納悶,為什麼一定要扯上她呢?

她只是想根據系統給出的死亡原因,規避一下死亡結局而已啊。

吳怡見安嫻回答得斬釘截鐵,神情堅定,還不忘給自己的好姐妹找個靠山,倒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

“你這孩子,還真是神奇,連個場面話都不說。”

況且,杭正毅如今入獄,先不說這其中有右丞相推動的作用,縱是那杭修雅再是美名遠揚,又如何讓人看得上?

這段安嫻莫不是在說反話?

“果真是直白···”她想了想,又加了一句,“且不通世事啊。”

亭邊波光粼粼,吳怡轉頭,看著水中錦鯉遊動,抓起放在一旁的魚食大把灑向水面。

霎時間,各色鯉魚紛紛浮到水面上來。

“盛煊這孩子,也是個可憐的。”

她幽幽嘆氣。

“罷了罷了,絕情些也好,總好過讓他再走上他母親的老路。”

安嫻看著吳怡突然浮現出幾抹淡淡的憂傷,卻也不知該說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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