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春日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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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嫻特意避開杭修雅等人,單獨去找了盛煊。

當她說明來意時,盛煊頗有些驚訝。

不等他將拒絕的話語說出口,安嫻又湊近他說了幾句話。

“浮光蝶。”她說,“其實父親早已告知我,我只是裝作不知罷了。”

盛煊想了想左丞相對自家女兒的上心程度,告訴她如此機密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可能的事情。

“那一會兒你就與我同去。”他頓了頓,“但是,你須得蒙上面紗,且必須聽我的話。”

安嫻原以為雙方見面的地點會是在酒樓雅間什麼的,卻沒想到盛煊直接就將地點定在了青樓。

她站在大門前,仰頭看去,牌匾上龍飛鳳舞的三個大字在陽光的照射下熠熠閃光。

“醉仙院?”

她不禁懷疑起盛煊此行的目的來。

真是為了兩國之事,還是為了自己的一時尋樂?

“哎呦,沈公子,您可算是來了,茗柳姑娘都在雅間等您好久了。”

踏進大門,一女人迎面而來,極長的指甲上塗著嫣紅的蔻丹,一身金線縫製的花樣雙繡衣裙極其顯貴,臉龐倒是素淨,婦人的髮式上只插了一支花色與衣裙相同的金簪。

“鹿三公子來了麼?”盛煊極為熟稔的模樣,問道。

“剛來呢,正正好讓人帶上去了。”那女人回答。

“有勞金媽媽了。”

“哪的話。”金媽媽眼睛一眯,忽的注意到了身邊一直沉默不語的安嫻。

“這位是?”

盛煊狀似隨意地瞟了眼藏在他身側的安嫻,伸出手又把她往身後攏了攏。

“丫鬟罷了,金媽媽不會不許本公子帶吧?”

“這······”金媽媽猶疑一瞬,又笑著說,“那哪能啊。”

由著金媽媽帶上樓,開啟房門,一股清香撲鼻而來。

似乎夾雜著幾絲若有似無的清景香。

她正想再探頭確定一下,卻被盛煊拉住了。

“待會兒你就跟茗柳一塊兒待著,別說話。”他叮囑。

這不就相當於不能直接接觸到陸欽杉麼,那她還試探個啥?

安嫻嘴巴一張就要辯幾句,卻在看到盛煊罕見正經的神色時歇了心思。

罷了,如果不是透過盛煊,她可能連人都見不到呢,大不了到時候仔細觀察觀察。

“沈公子久不進門,可是有事發生?”

剛一聽到這聲音,安嫻的身子震了震,無他,過於低沉,即使是隔了一段距離,也讓她聽了耳朵發麻。

“無事,只是覺得這屋裡的香甚是好聞,沉醉了會兒。”盛煊走了進去,高聲應道。

房間深處,圓桌一面,坐著一人。

劍眉星目,瑩白如玉,長髮加冠,風流倜儻,確是好顏色。

這長相,也不像是會被人誤會成只會吃喝玩樂的紈絝子弟呀?

城府極深倒是需要再看兩眼,還不一定能夠確定。

安嫻再看下去,便見他端起酒杯,往懷裡喂去,而自他懷裡,竟露出一個女子的頭來。

安嫻覺得她似曾相識。

那女子嬌滴滴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勾魂攝魄,紅唇一銜,便要將那小小的酒杯叼走。

不料那男子手上稍稍用力,將杯子從女子嘴裡奪了回來。

他高舉起酒杯,微微傾斜,清澈的液體呈細線狀在空中流下。

女子張嘴,接了一些,灑了一些。

“夫君真壞啊~~~。”

她似嗔似怨地瞅了抱著她的人一眼,眉梢風情流露,眼裡盡是嫵媚之色。

男子一笑,放下酒杯,指腹緩緩擦過女子臉頰,拭去她唇邊的酒水。

唇色嫣紅,唇角被他指尖揉搓,泅出一抹紅暈。

安嫻看呆了。

這兩人是什麼奇奇怪怪的姿勢?

好了,她現在理解為什麼接風宴上那幾個夫人提起他時會一臉不屑了。

頂著一張正人君子的臉,他做的事情看起來更下流了。

“快去簾子後面。”盛煊低聲說。

注意到他們這邊的動靜,陸欽杉抬眸看來。

而他的目光,越過盛煊,直直落到了安嫻身上。

他的眼眸黑白分明,望進去,便是一片純粹的黑,彷彿進入密不透光的無底洞,無止境地下落。

有點兒意思。

安嫻剛有如此念頭,便發覺他的目光變了。

他細細地看著她,從上到下,像是有一隻無形的手,要把她從裡到外都剝個精光,再把她從頭到腳都撫摸了一遍。

那是獨屬於登徒子、好色之徒的目光。

安嫻只覺得渾身上下的雞皮疙瘩都豎了起來。

她上一回雞皮疙瘩全部豎起,還是在生辰那天,杭修誠壓得她動彈不得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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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去啊!”

見安嫻沒有反應,盛煊輕輕推了她的背一把。

安嫻反應過來,忙不迭掀開珠簾。

如果說一開始她還有些不情不願的話,現在就是火急火燎的要離開陸欽杉的目光。

望著安嫻落荒而逃的背影,陸欽杉笑吟吟道:“沈軒公子真是好興致,竟還帶了個小美人來。”

盛煊坐到陸欽杉對面,隔絕了他投向珠簾的視線。

“比不得鹿三公子懷中的那位。只不過看她溫柔小意,便帶過來伺候著罷了。”

陸欽杉懷中的女子一手抵著陸欽杉的胸膛,手指撫上他嘴角。

“夫君,您可真是的,懷裡一個妾身,還望著別的姑娘,貪心。”

她雖說著抱怨的話語,卻無半分抱怨之色,反而滿是調笑。

說著,女子吃吃地笑了,她朝盛煊遞了個眼波,婉轉之間,媚態橫生。

“要是再這樣,妾身可要去沈公子身邊了。”

盛煊目不斜視,面不改色。

“郡主說笑了。”

郡主?還君郡主?

安嫻聽那姑娘一口一個“夫君”,又聽到盛煊如此稱呼她,腦海裡的記憶倏忽間閃過。

是了,在接風宴上見過這姑娘,只不過那時,她的全副心神都放在風暖身上。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還君郡主完全就是一副青樓女子的做派。

“不過就是個妓子罷了。”

孟李氏的話突然閃現。

安嫻瞪大了眼睛,這個還君郡主真是出身青樓啊?

“沈公子怕是記錯了,我鹿三不過一介平民,哪有幸可以娶得郡主?”

陸欽杉哈哈大笑,並不生氣,反而極為受用,他彈了彈還君郡主的下巴,十分寵溺。

“看來這沈公子的風姿亦連琅兒也為之傾倒。”

盛煊狀似懊惱地一拍手,接著笑嘻嘻道:“我瞧著鹿三公子愛妻之容顏,可令百花失色,想來是郡主才有的樣貌,倒是一時之間口誤了。”

“罷了罷了,你且先回去。”陸欽杉噙著笑瞥了盛煊一眼,“萬不可讓沈公子把我的愛妻勾了去。”

琅兒聽了,從陸欽杉懷裡出來,走到他背後,雙手虛虛環繞。

“那琅兒可就走了。”

眼波流轉間,她若有若無地看向晃動的珠簾,開門離開。

安嫻身邊,茗柳撥動了指尖琴絃。

香爐輕煙嫋嫋,古琴悅音聲聲。

“沈公子,真打算讓她留下伺候麼?”陸欽杉又為自己倒了杯酒。

“我這丫鬟極為愚鈍,聽不出什麼,鹿公子只管放心大膽地說就是了。”

盛煊不為所動,語氣隨意。

陸欽杉一掀眼皮,竟也輕輕巧巧地揭過,對安嫻再無半分關注。

他話鋒一轉,語氣微涼。

“已入深秋,百花凋零,不知這以蜜為食的蝶該如何度過?”

“蝶雖小,若是失了蜜,也要另尋食物,逼急了,以何物為食或未可知。”

盛煊笑容未變。

“鹿三公子請放心,靖國天氣一向穩定,尤其是國都,一年四季均有花盛開,不怕這小小的蝶無蜜可採。”

陸欽杉輕晃酒杯,液體微漾。

“可這蝶,挑剔嬌貴的很,定要那最新鮮,最鮮豔的蜜。”

只聽分外突兀的一聲,安嫻朝身邊看去,茗柳彈著琴,竟是不小心將琴絃彈斷了一根。

她握著自己被抽紅的手指,無措地看向安嫻。

看著她溼漉漉的目光,安嫻只覺得無比熟悉。

盛煊目光凌厲,呵斥一聲:“怎麼彈的琴?笨手笨腳的,下去!”

茗柳只是看著安嫻,動也不動。

安嫻不明所以,卻也知道茗柳不能再待在這了,於是抱過她的琴便往外走去。

茗柳在她經過時,默默伸手,牽住了她的衣袖。

出門拐到了角落裡,茗柳忽然搶過琴扔到地上。

安嫻疑惑地看向她。

“快快快快走,再不走就來不及了!”

一聽到這個聲音,安嫻已是有八分確定。

“尚燕?”她問。

尚燕扯著安嫻的手,帶著她便跑起來。

“我剛剛想起來,我就是在這裡被人抓住的。”

她邊跑邊說,安嫻也跟著她七拐八拐,好不容易從一處僻靜的小門溜出,尚燕彎腰,雙手輕拍胸口,粗喘著氣,頭上髮釵叮噹作響。

安嫻四下察看,闃然,無半點人跡,只有吹落的樹葉。

她一拍尚燕的背,“此地不宜久留,我們得快到熱鬧的地方去。”

“啊?”尚燕還有些沒緩過神來,就又聽到安嫻涼涼的語氣。

她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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