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嫻看呆了,這是以往她不曾想到的。
她帶著夜明珠,本意是怕天黑路遠,少不得有什麼地方要用上這顆珠子照明的時候,卻不防發現了它新的一面。
只是,在她發現了這顆珠子不同尋常的一面時,她的心裡也浮上一種隱約的不安感。
糟了。
安嫻心裡咯噔一聲。
剛才的動靜,不知道有沒有被前面打鬥的兩人發現。
她想要將珠子的光輝遮住。
只不過為時已晚。
那不甚輕微的動靜,加上散發著光芒的半空中出現的孔雀開屏圖,在黑漆漆的夜裡分外顯眼,早已將程瑩琅和那個少年的注意力吸引了過來。
少年原本停在程瑩琅跟前,被身後的異常所打斷,他扭過頭去一看,發現半空中一個圖案幽幽散發著光亮,而那光亮的出處,正來源於一個人手上拿著的珠子。
他遲疑了一下,飛身朝安嫻而來。
安嫻見狀,暗罵一聲,拔腿就往相反的方向跑去。
跑了沒一段路,安嫻感覺身後靜悄悄的。
月亮躲進了烏雲中,黑暗中,心臟的跳動聲被無限放大。
她的後背一陣發麻。
安嫻忽的側過身子,她鬆開緊緊握著珠子的拳頭,在肉眼可見的珠光之下,幾枚銀閃閃的針從她臉頰擦過。
她乾脆停了下來,飛身落到地上。
那少年也一同到了地上。
直到兩人的距離近了些,安嫻才辨認出這少年的身形與面龐。
是個陌生的。
只是,不像是個夜半行事的探子一類的人,他身著錦衣,縱是暮色濃重,也能看出那錦衣的華貴之處來。
臉上也不曾蒙了什麼東西,而是大咧咧地暴露著。
倒像是哪家的公子哥。
安嫻一邊警惕著,一邊上下打量著他。
對方也在打量著安嫻。
安嫻仍是利落的男子裝束,那身形與練武男子比雖是瘦弱了些,也還可算壯實,加之她在飛躍過程中已經顯露出了深厚的武功底蘊和敏捷的反應力,令他有所忌憚。
少年更好奇的,是她手裡發光的物件。
安嫻扯下了蒙在臉上的布,粗著嗓子問:“敢問閣下何人?”
珠子淡淡的光輝映照著她的面龐,顯得雌雄莫辨起來,更有幾分妖豔的昳麗。
少年晃了晃心神。
許是為著安嫻的大方坦然,少年也收了幾分敵意,他開口,“你又是什麼人?”
“在下······”
安嫻合上手,握住了大半的珠子,光芒只剩一綹,掩不住她的芳華。
“無名之輩冷言學。”
少年被她這自我介紹弄得笑了一下。
“無名之輩?”他重複了一遍,“真有意思。”
笑完,他又拍了拍胸脯,道:“我,英國公府郝子嶽。”
烏雲散去,明月重現,恰好將清輝投到了他的臉上。
安嫻甫一聽到這個名字,只覺得印象中似乎在哪裡也聽說過,再想了一想,便想起那義莊的鮑奶奶曾經跟她講過。
她看向郝子嶽,是個清秀的少年,英姿勃發,臉上滿是驕傲之色。
“原來是郝世子。”安嫻抱拳,“失敬失敬。”
郝子嶽受了安嫻的禮,也有模有樣地回了一個,回完後,他迫不及待地問安嫻:“你那手上,是什麼東西?”
安嫻見郝子嶽眼睛亮晶晶的,神色好奇,倒與剛剛和程瑩琅交手時判若兩人。
據她與程瑩琅打過的幾次交道,程瑩琅的武功雖不是頂尖的,卻也不弱,又有浮光蝶加持,一般情況下鮮有敵手,可是在與郝子嶽的交手中,卻被郝子嶽幾招化解所有強力攻擊。
是以,即使現在郝子嶽是一個正常的少年人對新鮮事物的反應,她也不敢掉以輕心。
再加上,他與陸欽杉交好,難保不是陸欽杉日後崛起強有力的幫手。
安嫻沒有回答郝子嶽的問題,她反問:“郝世子深夜來到隗元洲佈防處,可是有什麼事情?”
頓了頓,她又補上一句,“在下看世子也不像是專程前來的樣子。”
“害。”郝子嶽毫無防備,他大大咧咧地一揮手,“還不是陸欽杉那人,非把我從皇宮趕出來,讓我來這兒看一看,如果看到什麼可疑的人,就抓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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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嫻因為郝子嶽的坦誠相待有些驚訝,她一時沒有再說些什麼。
郝子嶽沒再聽到安嫻說話,以為是安嫻沒有理解他話裡的意思。
“忘了。”他說,“你是無名之輩。”
說完,郝子嶽又笑了,“今天燼國使者團來的事情你總該知道,我要進宮參加接風宴呢。”
安嫻點點頭,不等郝子嶽發問,便自覺回答:“夜半煩悶,便想找一處地方散散心。”
她說著,煞有介事地看看四周,認真地對郝子嶽說:“這兒正是合適的地方。”
在郝子嶽的回答面前,安嫻的話顯得輕飄飄的沒有一點力度。
要是說給安嫻聽,她自己都不信。
然而郝子嶽卻沒有懷疑的神色,他只是問:“冷兄因何煩心?”
安嫻默默地看了郝子嶽一眼。
他莫不是根本不信,試她呢?
安嫻裝作難以啟齒的樣子,沉默著不說話。
郝子嶽自來熟道:“沒事,你說唄,沒準我能給你排解排解。”
安嫻瞥了她一眼,觸及到他鼓勵的眼光,往後退了一步。
看來是非說出個理由不可了。
她好半會兒,逼出一句,“在下,心悅風暖小姐已久。”
郝子嶽目瞪口呆。
安嫻打賭,她清晰地看到了郝子嶽表情變化的全過程。
這麼胡扯的理由,他會信麼?
安嫻有些懷疑。
郝子嶽信了。
他不僅信了,似乎還想歪了許多。
“沒想到哇。”郝子嶽嘆息一聲,“冷兄竟是個痴情種子。”
他“嘖嘖”兩聲,“我那姐姐,都嫁給陸欽杉多少年了,冷兄竟還想著呢?”
安嫻默然不語。
“本非良緣。”感嘆完,郝子嶽又有些黯然,“一切都晚了啊。”
他目光悠長,似有未竟之意。
安嫻聽著郝子嶽那最後兩句感嘆,懷疑他知道了些什麼,本想再問些什麼,卻被郝子嶽打斷。
他從悵惘的情緒裡走出來,問道:“你還沒跟我說,你手上那是什麼呢?”
“那是‘女皇之卵’。”
一道聲音憑空插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