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點沈羅豔不得不承認。
經過這段時間的朝夕相處，她已經對莊元產生了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情。
如今莊元捨身相救，這更是讓她深受感動。
除了師父，還從未有人對她這麼好過。
“沈道友，你怎麼知道是我？”
莊元笑了笑。
此時的沈羅豔早已恢復了兩人第一次見面的模樣。
而莊元用的也是斷無極的馬甲。
為了避免暴露真實身份，他沒有稱呼“媚娘”二字。
沈羅豔多麼聰明的人，自然明白莊元的意思。
她看著眼前這張臉，意有所指道：
“別忘了，你這張臉我可熟悉的很。”
最初莊元向她借的那張人皮面具，就是這幅模樣。
剛開始她或許不知道斷無極是何人，但後來隨著莊元開始藉著斷無極的馬甲到處浪，她也多多少少心裡有了幾分猜測。
“其實你不該來的……”
她神色複雜，搖頭道：“為了我，你得罪了白猿山，這並不值得。”
“值不值得先不說。沈道友，其實你小看了我。”
莊元輕輕搖頭，沒有過多解釋，轉身看向暗中一個方向：“道友，你覺得呢？”
道友？
這附近還有其他人？
沈羅豔一驚，沿著莊元的目光看去，就見那個方向的陰影中不知何時出現了一個模糊的黑影。
但在她的感應中，那裡空無一人，如若不是莊元的提醒，她根本不可能察覺到那裡居然還有人在。
“是啊，不單是我小看了道友，恐怕許多人都小看了你。”
見自己被人發現，黑影也不再隱藏，直接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這是一位中年秀士打扮的人，渾身充斥著書卷氣息，兩鬢斑白，面容俊秀。
詭異的是，對方的眼睛卻是碧綠色的，好似兩顆極品綠寶石。
只不過這雙碧綠色的眼眸卻充斥著邪異、森然、陰冷的氣息，破壞了中年文士的整體氣質。
不知是不是沈羅豔的錯覺，當她目光觸及到這中年文士的這雙碧綠色邪異眼眸，她心底頓升出一種毛骨悚然地感覺。
一股莫名的寒意瞬間充斥全身。
這股寒意是如此的可怕，幾乎將她的身體乃至靈魂都要凍僵！
等她回過神來，驚駭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了。
“你先退後，這裡由我來處理。”
還是莊元有所察覺，手掌輕撫過她的肩膀，一股溫暖的氣息湧進了她體內，這才驅散了那股可怖寒意。
中年文士卻沒有理會沈羅豔，而是盯著莊元看了又看，良久，才喟嘆一聲：
“道友真是深藏不露啊！”
無論仙道還是武道，亦或是其他修煉體系，皆於精、氣、神三寶有著很深的牽扯。
就比如武道，一旦功力臻至先天武師，整個人就會脫胎換骨，臟腑髓血得到淬鍊，功力越深，越是能延緩衰老。
更有一些仙道法門，甚至能夠讓人青春永駐，容顏不老。
然而再如何容顏不老，一旦年齡過大，壽元無多，臟腑、氣血就會不可避免地老化、衰敗，無法遏制。
刀術大師不是那麼容易成就的。
況且根據調查，斷無極此人彷彿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在此之前，從未在其他地方出現過。
任何人從出生到成年，從修行再到有所成就，都是有跡可循的。
然而斷無極不一樣。他的經歷、他的過往、他的師承來歷，乃至他本人都是一個謎！
所以很多人都猜測，斷無極此人極可能是武林中的某個老家夥靜極思動，故意偽裝的。
但現在他卻知曉，恐怕許多人都猜錯了。
因為他能夠感應到對方身上生機旺盛，氣血充沛。
這種生機昂揚，朝氣蓬勃的少年人所特有的氣息，絕不是那些半截身子都埋進土裡的積年老怪所能偽裝出來的。
他這聲感嘆，既在感慨斷無極仙武同修，天資絕世。
同時又頗為惋惜。
惋惜教中事先沒有對此人調查清楚，導致現在雙方成了敵對關係，失去了將這樣一位天賦可怕的大才收服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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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絕對是一個極大的損失！
莊元笑了笑，拱手道：“還未請教道友尊姓大名？”
中年文士收攏了多餘的心思，回答：“烏延卓。”
“神刀教？”
莊元話是帶著疑問，語氣卻很酌定。
對方體內的刀意並未刻意隱藏，是以在莊元這種人感應中如大日橫空般醒目。
“不錯。”
烏延卓神色自若，閒庭信步般邁步上前：“鄙人乃神刀教幽州分壇的副壇主。”
“此番前來，是奉壇主之命，特地清除殺害我教弟子齊雲飛的兇徒！”
“齊雲飛啊。”
莊元想起了那個寧折不彎的年輕男子，點點頭表示理解，又問：
“道友就這麼確定能把我留在這裡嗎？”
其實剛才莊元與朱平交手的時候，他就已經發現了烏延卓，只是沒有點破罷了。
對方之所以沒有露面，無非是起了“鷸蚌相爭漁翁得利”的念頭。
儘管如此，他卻沒有絲毫小看對方的意思。
因為心裡不斷湧現出的警兆在提醒著他，眼前的這位中年文士，比之剛才的朱平還要可怕的多！
是他來到這個世界以後見過的除了石老道以外，最為可怕的存在！
“這世上許多事往往要做過才知道結果。”
烏延卓不疾不徐，緩緩說道，神色從容且淡定：
“況且差距就是差距，並非你多了幾分其他手段就能抹平的。”
說話間，他幾步已經來到了莊元近前。
速度似慢實快，明明兩人相距甚遠，足有十多丈的距離，等他話音剛落，人便已經來到了莊元眼前。
他以掌作刀，抬手一揮，斜斜劈下。
嗤——
這一刀，簡單，直接，直來直去，沒有任何多餘的花哨動作。
猶如小兒舞刀，老農揮鋤。
似乎任何人都可以揮出這一刀。
可在莊元眼中，這一刀始一揮出，便佔據了他的所有視線。
將他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拉扯了過去。
這一刀，好似來自神話傳說中的寒冰地獄，由那地獄中的魔神所揮出的一刀。
又像是凝練了太古寒冥時期那至陰至柔至寒，可凍結神鐵乃至魂靈的冥淵之氣！
死寂、幽暗、陰森、冰冷、陰柔、蕭殺。
與這一刀相比，無論是之前齊雲飛的拔刀術，還是他的殺生刀術，皆黯然失色，簡直都成了小孩子過家家般的玩意兒。
《太陰寂滅刀章》！
不需要對方多說，莊元便猜到了這是什麼刀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