顱內突然大出血，情況危急。
“季小姐，現在該怎麼辦？”
手術失敗，三院可擔不起這樣的名聲，何況，還是主治醫生失誤造成的。
這個責任越是季初涵這樣的身份，越是承擔不起！
“病人不行了，得趕緊開顱做手術，我去叫家屬，找外科醫生……”負責的護士頭腦還算冷靜。
“慢著！”季初涵終於驚醒。
你找了家屬，轉了外科，我的所有權威和聲望就都毀了！
“快拿凝血劑來！”
護士猶豫，“那個……用凝血劑的話，有很大機率會引發腦梗和心梗、肺栓塞，而且是不可逆的……”
季家有很多特效藥，見效快，可以用於急救，但都有很強的副作用。
季初涵的臉冷得猶如冬日寒冰：“這個還需要你教我？”
現在，她就清楚一點，沐老太太可以死在外面任何地方，但絕對不能在她的治療室出意外。
這一刻，治療室的所有人都明白了，在這些世家眼裡，聲譽比別人的性命更重要。
兩個小時後，沐老太太被送進重症監護室。
季初涵道貌岸然地說：“治療很順利，血腫已經消除，監控一晚上，明早出來就沒事了，這瓶藥，先吃半個月。”
那是換了品名的凝血藥。
剛才的護士欲言又止，這藥再吃下去，風險會急劇增加。
季初涵的視線掃到她身上，她趕緊低頭。
季初涵從病房出來，吩咐陶靜，“把那個叫江燕的護士開除，我不想再在帝都見到她！”
翌日一早，沐老太太從重症監護室出來，腦部CT顯示一切正常，季初涵這才松了一口氣。
“我這是徹底好了嗎？”
沐老太太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
昨天晚上，老太太做手術時，沐景山和唐唯就過來過了，今天一早，又過來。
他們只是按正常人做到基本孝道而已。
老太太一看到他們，就開始嘲諷：“果然跟你們分家是對的，你們不想為我的病浪費心力，我一樣被治好了！”
都已經分家了，沐景山不覺得他們夫妻有必要再接受她的嘲諷，將準備的早餐放下，沐景山說：“這邊沒事我們就先走了。”
也不用老太太應允，他便帶著妻子離開。
沐老太太氣不打一出來，沐清婉趕緊開啟早餐桶，裡面都是老太太愛吃的東西，而且這些都是外面買不到的。
“媽，你看大嫂多用心？這些東西可都是她親手做的。”
沐老太太不管怎麼挑剔唐唯，唯一不能挑剔的就是她的手藝，不管是做飯，還是做衣服，堪稱一流，這兩點，韓香茹完全沒得比。
病治好了，她心中大石頭落了地，大半個月沒好好吃過飯，今天終於感覺到了餓。
聞到這樣的美味，口水就分泌了出來。
“今天就先不跟她計較。”
拿起筷子，大快朵頤。
韓香茹看看自己親手煮的羹，老太太今天嫌棄得看都懶得看一眼，心裡就很不舒服。
“媽，你還吃得下去？我聽說，顧卿卿帶沐承旭去盧家了，要讓盧老九給他治病。”
“什麼？”
老太太果然摔了筷子，“給我治病就請不動，給沐承旭治病就這麼爽快！”
沐清婉臉都氣紅了，“二嫂，你能不能少說句話！媽剛從ICU出來！”
沐繼山和王翰林還有沐澄三個大男人一起進門，看到這一幕，王翰林說：“二哥，你先帶二嫂回去歇著，這裡我來照顧。”
韓香茹本來要鬧的，發話的是王翰林，她也不好跟沐清婉鬧，只是氣呼呼地出了門。
“那就麻煩你了。” 沐繼山嘆了口氣，跟著出去。
“媽，你也別生氣，你現在已經好了，這說明我們的選擇沒錯，你去稀罕盧家幹什麼？”
王翰林特別會看人臉色，幾句話將老太太哄得眉開眼笑。
沐清婉真的是身心疲憊，從病房出來，看到陪老太太談笑的王翰林，對沐澄道：“你去給他買點早餐。昨晚，他一宿沒睡。”
昨天他們留在醫院，王翰林堅持要留下來，沐清婉半夜醒來時，發現王翰林不在，心裡還很是不屑，覺得這個男人肯定偷空回去了。
結果，她去重症監護室去詢問沐老太太的情況，正好好到王翰林歪在地上打瞌睡。
病房有休息室他不休息，卻守在這裡。
沐清婉不想心軟的，可那一剎那，心頭還是軟了。
現在看到這樣費心費力哄老太太開心的前夫，心裡又多了一絲動容。
沐澄一眼就看出了他媽的心思。
這都還沒做什麼呢，他媽就心軟了，女人果然好騙。
沐澄去買了早餐，叫王翰林出來吃飯，他靠在牆上，看著這個肥膩的中年男人狼吞虎嚥。
“你到底想要什麼？”他問。
王翰林一臉坦誠：“我就是想單純地補償你和你媽。”
沐澄哼哼，覺得很沒趣，乾脆走開。
兩天後，老太太便出了院。
王翰林叫了一個豪車隊來接人，並親手給老太太捧上一束花，接著又給沐清婉送上一束花。
鳶尾花，那是沐清婉的最愛。
七支，那是獨屬於她的數字。
“你還記得？”沐清婉有些吃驚。
王翰林笑得憨厚，“你的喜好，我一輩子都會記得。”
沐清婉不說話了，心底那根防線終是鬆懈了幾分。
王翰林並沒有趁熱打鐵惹人煩，而是去扶老太太。
沐景山帶著唐唯和顧卿卿姍姍來遲。
老太太懶得搭理他們，沐景山只是將出院禮物給沐繼山，便帶著妻兒準備離開。
顧卿卿看了幾眼沐老太太的面色，問：“真不準備多換一家醫院看看？”
這人剛出院呢，你說的什麼屁話？
這回連沐清婉都皺了眉。
好好一個小姑娘，為什麼就要長一張嘴？
“我就隨口說說，你們可以裝作沒聽見。”
所有人：……
顧卿卿轉身上了車。
“卿卿，怎麼了？”還是唐唯瞭解自己的女兒，女兒雖然有點記仇，但是絕對不會無緣無故這樣去刺激一個病人。
“我只是看她臉色不太對。”
不止臉色不對，連身上散發的氣味都變了。
這感覺怎麼說呢，像是一個人爛到根上了，渾身都散發著死亡的腐朽味。
季初寒趕過來，正好看到顧卿卿上車離開。
兩人四目觸碰了一下。
季初寒心裡莫名冒出一股不太好的感覺。
“她剛才說什麼了？”
王翰林最會做人，賠笑道：“沒什麼，季小姐百忙之中還來送我們，有心了。”
經他一提醒，其他人的注意力全部落到季初寒身上，眼裡有恭敬也有感激。
以前，這些恭敬和感激是身為醫者的勳章，然而今天，季初涵卻有些承受不起。
掏出一瓶藥，她交代道：“如果出現頭疼就吃一粒，隨身帶著。”
這是疏通血管的藥，可以一定程度防止心梗腦梗肺栓塞等，但同樣它也有副作用。
“記住，一次只能吃一粒，絕不能超！”
沐老太太接過藥時，季初涵隨手把了一下她的脈搏，這一把，心跳頓時失了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