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0、殘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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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墨本洲口岸新城的原址,就是迪麗莎組織最初佔領墨本洲時,在這片大陸最西端的篷布河衝擊平原上,河流入海口上游北岸建造的一處,最大的軍事要塞。

但在七年前,這座要塞被奧斯卡.安德森率兵攻陷後,就被改建成了西元洲所轄的口岸新城。

並於6年前,由星際事務部調動了城市級太空戰艦上的,“源力聚變強電磁力蝕能機”,在內城轟擊出了一個空間裂隙信標,增建了洲際空間傳送通道。

當初,建立口岸新城的首要目的,是宣誓西元洲對墨本洲大陸的屬地控制權;

其次,才是給那些由自由武者構成的淘金獵人們,以及兩洲聯邦的奇貨產業,創造更成熟和高效的行業環境,順便再收點兒流通稅啥的!

因此,新城所謂“口岸”的概念,只是增加了一些,人員通行管制和物資流通環節上的管理功能。而這座新城存在的真正意義,是一座更大、更完善的,佔據一洲防務要地的軍事重鎮。

所以,當初對口岸新城的設計和改建,只是在迪麗莎組織,原有軍事要塞的基礎上,進行了一定規模的擴建。把原來兩平方公里的面積,增加到五平方公里左右。

對新城建設的規劃設計,也並沒有脫離軍事基地的格局。外城仍是一圈深溝高壘的防禦工事,還有軍資器械的庫房、兵訓場地、載具泊位和駐兵營房等。

內城則是以洲際傳送站為中心樞紐,向周圍輻射,依次修建了各種場地、建築物、道路和公路等。

只是,由於在戰爭前,平時在城內生活區,中長期駐留的人口數量,最多不過幾千人。其中除了一些口岸的工作人員,大部分都是各商家的僱員,和極少數入住酒店的獵人。

所以,在新城的內城區中,除了當初洲際傳送站的基臺,並沒有什麼高層的建築。連原來的口岸管理中心,也不過是一棟非常敦實的,石木結構是尖頂三層小樓。

生活區內的民宅和商用建築,基本也都不超過兩層。那些所謂洲際酒店的客房,也不例外。當然,人家也有豪華套房。而且還是那種,前帶泳池後帶院的,雙層獨棟小別墅呢!

而此刻,正沿著城外西面那條最寬的,通往墨本洲軍港碼頭的公路,一路奔進內城的太史言三人,按照預警機雷達鎖定的目標,他們行進的方向,正是那些酒店豪華套房所在的位置。

不過,在途徑城外西面那片,防禦工事和原駐地軍營時,三人一眼望去,只見兩側交錯縱橫的高牆壕溝,貫通南北的硬地石場,還有各種石木建築的牆面和屋頂上,遍佈著爪印齒坑,一片腌臢狼藉,到處都是尿痕糞跡。

提鼻子一聞,空氣中瀰漫著濃烈的騷臭味兒。不用想也知道,前段時間,這裡被成千上萬,不講紀律和行為規範,隨時隨地大小便的異獸和猛獸所盤踞著,環境髒亂差是在所難免的!

只是不知道,當初陣亡的那60萬城防將士的屍骨,被迪麗莎組織,都如何處置了?

由於太史言的神念感知半徑,高達一公里,足以覆蓋口岸新城,西面這片城防工事的全境。太史言也並未在該區域,探查到有任何異狀。所以,三人就沒在城外做過多的停留。

而當三人從半空中,直接飛躍到內城的生活區時,太史言才從佟瑪系統,共享給他的雷達影象上看到,城外那三個營隊,也剛剛抵達各自方向上的偵查區域。

雖說這時候,他們倒是遭遇不到什麼伏兵。但是,讓這些軍官們搜查完,還要駐守在那種“野味兒”這麼十足的地方,多少也有點兒難為他們的。

但,太史言哪兒有功夫心疼他們?雖然此時身處內城區,空氣要清新好多。但,這幾平方公里的新城,空空蕩蕩,杳無人際。即便被籠罩在明豔的曙光中,仍顯出一片頹敗和蕭瑟。

等三人飛身落進了,雷達鎖定第一處目標所在那棟別墅的前院,一眼看清了院中的景象時,太史言和蜜拉貝兒在驚疑之際,都是不由得一怔。

其實,當所有目標都進入神念範圍後,太史言就已經感知到,這41名人類和那10個未知生物,並不是在地面上。而且,這10組目標的移動或是行為方式,有著相同的規律,又是同樣的怪異。

此時看到的第一組目標後,方知他們是被困在,別墅前院那個已經乾涸了的,圓形小泳池裡。

只見那淡青色,水漬斑駁的泳池底,有4名身穿著像囚服一樣,汙穢不堪的灰色衣褲,瘦骨嶙峋,形容枯槁的源種,正圍繞著一隻像鐵鏽皮般,一動不動的暗紅色蠍型怪物,如行屍走肉般的往復徘徊著。

而那隻身長足有七米,也長著鱷魚頭、雙蟹螯、七節身、六對附肢,長蠍尾的怪物,分明就是那種叫“殘”的異獸。

可是,這只貌似是小型殘獸的蠍尾末端,卻並沒生出懸膽狀的毒刺。而是揚起一節柱狀的圓腔,裡面吐出4條乳白色的羊腸細管,大約有4-5米長。

那四條細管的另一頭,竟是插進了那四名源種後頸處,源力體系中被稱作“布叢”的經絡位點上,已是皮肉相連,猶如長在他們後頸上一樣。

看到這一幕,馬修.馮的臉上勃然變色,是驚怒交加。只聽他瞋目切齒的說道:“可惡……!他們還在使用,這麼慘無人道的手段,簡直是泯滅天良。”

太史言和蜜拉貝兒,都是頭一次見到,這位平日裡玩世不恭,嬉笑塵寰的馮大少爺,如此當真的大動肝火。也知道,這種狀況不簡單。兩人都不自覺的看向他,臉上露出詢問的神情。

“報告將軍,庫克副官!恐怕,咱們暫時無法解救這些源種。而且,據此可以推斷,敵人在口岸新城內,也佈置了陷阱。具體什麼形式的陷阱,還需要進一步偵查。但只看眼前這情形,應該是隱藏在地下。”

不等太史言開口,馬修又轉頭望著那4名雙眼失神,目光呆滯,像人活死人一樣的源種。他眼神中帶著恨意,接著說道:“這是迪麗莎組織,早期摸索的一種,汲取源力的原始方法,被他們稱之為‘殘溺’!

將軍

,庫克副官,屬下在迪麗莎組織臥底了8年。其實,是被當成了小嘍囉,在東隆洲那片異獸的地下世界中,被他們流放了整整8年。

以至於,當時我沒什麼能力刺探到,該組織的核心機密。但,他們和異種的一些齷齪行徑,我倒是有很多機會接觸到,也才有了這番見識。

將軍,我舉要刪蕪,只報告重點。第一,眼前這只殘獸,並不是普通的小型殘獸。和其他7類異獸族群,繁衍出的非戰鬥個體一樣,它是屬於工作型異獸。

在迪麗莎組織中,把這種殘獸稱作‘攝獸’或‘供獸’,它可是整個異獸的生態體系中,唯一的生產者;是異獸這個生物群落,在東隆洲那廣闊的地下世界中,賴以生存的,唯一的養料供應者。

這種攝獸,也分不同的體型等級。它們的能力,是把地殼土層中的一些有機物和無機物,用化學和生物酶機制,合成可供異獸食用的大型真菌;還能把一些能量,富集轉化成纖能乳液。

所以,人類和異獸廝殺的戰場上,在大規模交鋒時,很少會遭遇到各種體型等級的殘獸。咱們第三兵團前16個師中,有幾位軍官是在冽風城,鎮守了多年的老兵,他們都有這方面的經驗。

要說在今年年初,將軍您到東隆洲去執行人質交換任務那次,異種麻氏一族為了壯聲勢,也掬出來一隊殘獸。當然,在您的手段下,再多的走卒,也不過是炮灰。

可事實上,據我瞭解,那天出動的殘獸群,已經達到該族群,戰鬥型別總數量的五分之一。這幾千年來,麻族異種在針對殘獸群的培育上,更多是選擇增加攝獸的數量。

畢竟,攝獸的數量,決定著整個異獸群落的生存基礎和繁衍規模。相較而言,其他族群中的工作型異獸,例如狡獸族群中的小打雜‘工狡’,濁獸中的兩棲工匠型‘巨煉濁’等,也算是不可或缺,但只要按需而存即可。

自從迪麗莎家族,開始和異種朋比為奸,當他們發現了攝獸的這種能力後,就一直盤算著,如何利用這種工作型異獸,去解決長期源力能源短缺的問題。

至於過程如何,我無法探查。我只知道,他們最終研究出了這種,反向利用攝獸臟器的能量轉化能力,從源種體內抽取源力,灌注晶石的辦法。

正如咱們此時所見,這種抽取能量的方式,是要把攝獸輸出纖能乳液的‘肢觸’,插進人類武者第九經絡上的‘布叢’位點。可這種植入方式,對人體神經中樞的破壞,幾乎是不可逆的……!

就像現在這個樣子,他們將無法進食,觀感麻痺,行動和思維能力都變得異常緩慢。而隨著他們體內的源力被不斷抽取,直到油盡燈枯。而他們的精神力和生命力,也隨之流失殆盡,逐漸成為一具乾癟的軀殼!

當初在東隆洲中部地區,西海岸附近地下的‘骸基曼暗河洞穴’中,他們為了延長這些源種的生存時間,就把他們泡在營養液中,讓他們能多活幾個月甚至是幾年,只為多抽取一些源力。

結果,這些被榨乾的源種們在垂死前,全身皺皮爛斑,表情異常痛苦,就如同溺亡在營養液的罐子裡一樣,才有了這種‘ 殘溺’的叫法……!”馬修.馮越說越快,說道這裡已經是咬牙切齒。

“馬修!你先告訴我,你是依據什麼判斷出,敵方在這裡的地下佈置了陷阱?又為什麼,咱們現在救不了他們?”

當這句問話,在兩人耳邊響起時,蜜拉貝兒和馬修都聽得出,將軍那平靜的語氣中,透出一絲森冷。而他微皺著眉頭的表情,看似平靜。但那清冷的目光中,卻掩抑著一抹殺意。

“將軍,您看,那泳池底的攝獸,它腹部探出的那根,外層生有角質鱗片的腔管,可鑽入地下上百米。當然,它們不會選擇,在大片厚岩層的地質結構上去鑽洞。

因為,這根腔管的頂端,生有角質突刺和磁性感應神經,能主動繞過一些小岩石,或鑽透較薄的岩層。原本,這根腔管是攝獸用來富集營養物質,和地底的各種熱能、生物能或某些振波勢能的器官。

但,迪麗莎組織採用輻照法,對一部分攝獸的胚胎,進行反向誘導改造。使其中一部分攝獸尾部的觸肢,蛻變成了從人類武者經絡中,抽取源力的採集器。而那根腔管,也就變成了輸送、凝練和灌注源力的器官。

如今,迪麗莎組織已經撤離了新城,卻把這10組,變態的源力汲取結構留在這裡。您看那只攝獸的腔管,是直接插進地下的,明顯是在為埋在地下的某種裝置,持續提供著源力能源。所以,我才做出這種判斷。

人類武者,一旦被攝獸的觸肢,從‘布叢’經絡位點植入體內後,觸肢端部的神經纖維和結締組織,在源力經流的滋養下,就會不斷侵入人類武者的神經、經絡系統,甚至是臟器,形成一種共生的生物結構。

看樣子,這些源種,被這樣榨取源力和生命,起碼有幾十天了。到了這個時候,想直接拔出他們頸後的那根觸肢,是根本不可能的。除非,做細緻的組織分離手術……。

如果強行切斷那些觸肢和那根腔管,或擊殺這只攝獸,就等同於毀掉了,這種共生結構中的一個主要臟器,他們同樣也活不了!”

聽馬修講述完,三人站在泳池的邊緣,片刻間都沉默不語,望著池底那4名源種,在這焚谷盛光,萬里碧空下,卻如同生氣皆無的活死人,心中都是莫名的沉重。

一陣涼潤的清風吹過,緊抿櫻唇,秀眉緊蹙的蜜拉貝兒,瓊鼻微酸,原本汪在眼眶中的淚水,險些隨之溢位。

就在馬修.馮望向太史言,躊躇的叫了一聲:“將軍,您看……”想請示下一步行動時。

蜜拉貝兒的星眸一閃,轉頭看向太史言,急切的輕呼道:“少……,將軍,那裡還有個孩子……!”

而太史言剛想問老毒:“當下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理?”,忽然聽到小情人的這句話,不由得心頭一緊,當即只說了一聲:“走!先去看一下。”話音未落便一縱身,向東南方第3棟別墅的院落騰去。

轉眼間,就到了這處泳池的

池邊。等他凝神看清了,此處泳池底的一切,蜜拉貝兒和馬修,才剛剛落在他的身邊。而這一刻,三人的目光,全都聚集在,靠近這一側池邊的那名,懷抱著嬰兒的女源種身上。

只見她癱坐在池底,一頭披肩長髮乾枯打綹,如馬尾滾泥,散亂的遮擋著她消瘦兩頰。那灰白的麵皮上,佈滿了皴汙;緊抿的嘴唇,毫無血色,乾裂起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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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空洞的黑眸,暗淡無光,涅呆呆盯著地面,更顯死氣沉沉。但,依稀還能看出,這是一副東方人的面孔。而且,之前應該是個長相周正的年輕女子。

再看她的身上,也不例外,裸露的前臂、脖頸、鎖骨、前胸和小腿,都是皺皮包骨,骨瘦如柴。不過,雖然她癱坐於地,懷抱嬰兒。但也一眼便能看出,這是個身材高挑的女人。

而那個被她用上衣前襟包裹著,緊抱在懷中,看上去只有一歲多一點兒的嬰兒。看體型,這孩子並不單薄,只露出了側臉的皮膚,也很白皙嬌嫩。但明顯是因為虛弱,失去了紅潤。

最令人揪心的是,被她緊摟在胸前的嬰兒,已是雙目緊閉,氣息微弱,可一張小嘴,還緊叼著女人那乾癟的某頭。分明是歷經幾十天的苦熬,小嬰兒吸乾了母親最後一滴乳汁,已經餓昏了過去,再沒力氣哭鬧。

見到這副情景,身為女性的蜜拉貝兒,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悲憫,也顧不上再向少爺請示,直接一躍跳進泳池,兩步便來到那女源種身前。她想先看看這對母子倆的狀況,或能想辦法,起碼先救下那個小嬰兒。

可不曾想,等她一眼看清,這名嬰兒身上的狀況,突然一手掩口,又倒退了一步,被驚得大瞪著的晶藍雙眸中,眼淚終於奪眶而出。

“他們……怎麼能這樣……?太殘忍了,只是個嬰兒,為什麼……!”當蜜拉貝兒,鶯聲哽咽的話音脫口而出,太史言和馬修,也到了這對母子身前。

但,兩人靠近後第一眼,並未看到那嬰兒身上有任何異狀。可等再凝神一看,這才發現這嬰兒的身子和頸部,被母親半開的前襟,從後背遮擋住了。

而從俯視的角度仔細看,就能看到一條細細的觸肢,繞過了那女人的腋下,也植生在嬰兒那細嫩的後頸上。

“這群該死的衣冠禽獸,都該千刀萬剮!這麼小的孩子,哪兒有什麼源力?連他都不放過!只是為了不留活口嗎?”馬修也忍不住,目眥盡裂,磨牙磕齒的罵了出了一句。

“馬修!你說得那種分離手術,咱們兵團的醫療部隊,有能力做嗎?”太史言先不露痕跡的,輕撫了一下蜜拉貝兒的脊背,示意她冷靜下來。接著用平靜的口吻,向馬修問道。

“將軍!醫療部隊的幾名主治軍醫,可以說,都是全聯邦最頂尖的醫學專家,做這種手術自是不在話下。只是,這種共生體分離手術,要求的手術條件和環境都非常嚴格,還有耗時……!

這孩子太小,也太虛弱了!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的了,這麼複雜的高風險性手術?何況,咱們現在還是……”馬修擰著眉頭,一臉惆悵看著那個嬰兒,遲疑的說道。

聽他如此一說,太史言也有些猶豫,不自覺在腦海中向老毒問道:“毒哥,難道就這樣放棄他們?任由著他們悲慘的……!”

“這是最明智的選擇!現實就是如此,你救不了所有人!我建議你不要再管他們,先呼叫並團指揮部,讓他們運送4臺,綜合能譜探測機器人來,探明城內地面下有什麼機關陷阱,再確定下一步行動。”老毒淡然道。

太史言轉頭看向悽淚朦朧,卻滿眼期待的,望著自己的蜜拉貝兒,雖是心有不甘,也只能面顯無奈的,向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暗自一咬牙,對兩人沉聲說道:“繼續執行任務吧!先呼叫……”。

剛說到這兒,忽聽:“嗯~~~~~!”的一聲,長長的,沙啞而又痛苦的呻吟,竟然是從那名源種母親的口中發出。

那明明是個年輕的女人,可此時發出的聲音,卻猶如病入膏肓,行將就木的老嫗。

三人的目光,當即被她吸引了過去。只見這位母親,原本微頷的頭顱,居然揚了起來,那糙皮土色的面頰上,一綹綹的肌肉竟然在微微的抖動;

她那乾裂的雙唇,如同兩片枯敗的柳葉,一翕一張間,又從喉嚨中發出了語速緩慢,有氣無力,卻是聲嘶力竭,猶如深井鬼咽般的嘶喊:“救~~~~救~~~~,救救我的……!”

她先前那雙空洞無神,渾濁渙散的眸子,此時已是血絲縱橫,眼球凸出,艱難的錯動著,好似要脫離乾澀的眼眶。投向三人的目光,迸射出無盡的絕望和哀求,並不停的在三人的臉上切換。

“求~~~求~~!救~~~救~~~這~~~孩子!求~~~求~~~”這女源種第二次的哀求聲,明顯要比第一聲小得多。

而剛剛,她竭力想從癱坐的姿態,掙扎著挺起上身,意圖讓三人看到她懷中的嬰兒。明顯是拼盡了全力,卻力不從心。最終,只是上身晃動了幾下,又無力的垂下頭,好似搖搖欲墜。

三人都看得出來,這名女源種為了維繫那嬰兒的生存,一直堅持到現在,生命力即將耗盡。在彌留之際,她終於感應到有人類到來。她拼盡最後一絲力氣,想給自己這一息尚存的孩子,求得最後一線生機。

只看得蜜拉貝兒,銀牙緊扣下唇,是珠淚難抑!這女孩兒又壓抑不住,洶湧的惻隱之情,一步跨到女人身邊,蹲下身子一伸手扶住了她,想對她說幾句安慰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一時哽咽難言!

她知道,少爺剛剛下了那種命令,就代表著他已經打算放棄這些源種了。

就在她猶豫著:要不要再求求自己的少爺,網開一面,能否用他那特殊的能量,先救下這對母子。卻突然看到這位源種母親,所穿囚服上衣的後襟,被人用黑色染料,噴印著一串符號文字。

她秀眉微蹙,還是向太史言報告了一聲。

可等太史言一步跨過來,看清了那串文字後,險些沒壓制住,心中爆燃起的沖天殺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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