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四、戰無不勝 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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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宏是個霸王,這一點毫無疑問,二十歲即位,二十四歲一統五國,二十八歲使北三國稱臣納貢,此後連連挫敗西方大國,與魏國幾乎雙分天下。沒人敢辱沒他的功績,更沒人敢在背後拆他的臺,惟獨這個妹妹,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對這個妹妹心存芥蒂,說實話,就是現在,他還是不大願意承認她能搞出什麼名堂,沒錯,她確實聰明,但想跟男人爭天下,光靠聰明是不夠的。

他承認凡州確實治理得不錯,尤其用武力開啟北六國絲路這一招確實精彩,但接下來呢?她有能力收了北六國嗎?她有能力與南方兩大國抗衡嗎?

“我實在不能理解你的想法。”這是金宏事隔八年之後再見妹妹時說得第一句話。

“如果你是我,你就會理解。”

“我知道你非常恨我。”

金雲溪笑得實在,“曾經,我想不通兄長的意圖,你疼愛妹妹,卻又將我送進龍潭虎穴,不希望我恨你,卻又拼命地利用我,後來,我猛然間醒悟了,你就是想利用我這個最親的人去試探魏宮的虛實,用我的遭遇將朝廷中大臣的目光轉向魏國,引起所謂的國仇家恨,然後再去實施你想了已久的內政變革,這樣一來,阻力自然減小不少。你命人取了我手上的戒指,想尋找段氏商會的脈絡,結果不成,這之後你立即封鎖了大金所有的商網,以此來阻止段氏的再次崛起,你在害怕,怕大金會有另一個權利聚集,如今,你從心底裡就看不上我這個小小的凡州,但你有餘悸,你怕這星星之火有一天會變成燎原大火,所以你才假借北巡的名義暗查我的底子,對嗎?”

“我一直在想,有一天,我們兄妹倆真對上了,結果會怎麼樣?”手指輕輕敲著窗框,望著窗外一片片被驕陽炙烤著的灰色屋瓦。

“無非就只有兩個,你勝我敗,我勝你敗。”下巴放到窗框底的漆木上。

“你說,若是父王知道了,他會幫誰?”低頭看著妹妹。

“幫你,你始終是正統的大金皇帝,我不過是個小小的逆賊。”

“你跟箏兒真得太不像了。”

“所以你們才會這麼懷念她。”站起身,俯視鐘樓下的凡州城,“姐姐是所有人眼裡的女神,而我——我是魔。”

“我希望你清楚一件事,對於一切不利於大金的人和事,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眉梢上挑。

金雲溪笑著望天,“比起狠來,我不會輸你。”伸出左手,張開手掌。

金宏明白她的意思,抬起左手——他們兄妹倆都慣用左手,啪——啪——啪,三擊掌,此後再無親情牽掛。

兩人分坐桌案對面,現在才開始談正事。

金宏向來善於用人,無論那人是乞丐、遊士,還是商販,就算是女人也無妨。此刻他要先魏國一步與凡州簽署通商協議,因為這是塊賺錢的寶地,可以更好的幫助金國商人將國內商貨運輸到四方各國,而且關稅極低,有這種便宜沒道理不賺,何況與魏國的軍備競賽已經開始,目前最主要的就是一個字——錢!

金宏離開時,金雲溪並沒有相送,一個坐著馬車孤單地出了凡州,一個站在鐘樓上遙望東南,看著馬車孤單地成為一個墨點……

“皇兄……別了!”仰頭抵在銅鐘上,望著碧空萬里無雲……眼前模糊地變換著一個個場景,八歲時第一次抄完金剛經,他把她舉在空中。十歲時她第一次贏棋,他賴棋。十一歲時,皇嫂生下她最小的女兒,他激動地差點沒把她的手攥斷。十七歲時,他答應了魏國的求婚,在她宮門前站了一夜……兩滴眼淚滑過微笑的臉龐,滴落塵埃,有些事並不會因為了斷了就不存在了。

“吃飯吧。”鍾離蓮扶著樓梯扶手,爬得有點氣喘吁吁。

“鍾離。”低下眼,“他已經不能再是我哥哥了……”

走到她身旁,與她並肩倚在銅鐘上,“想哭嗎?肩膀借你用,就是小了點。”

被她的話逗笑了,眼淚隨著笑聲一起流下,“謝謝。”額頭抵在鍾離蓮的肩膀上,沒讓人看見她的眼淚。

鐘樓下,粉白的閉子花開了一地,就像鋪了一層粉白的地毯,綿綿延延……

與金國的通商協議簽定之後,南方的商人大批湧進凡州,一時間,凡州成了眾商聚集的黃金地,北蘇商會利用此契機開設錢莊,以此便利商行通用,解決了現銀交換的不便,並將分號設遍北六國,甚至還籠到了各國的官銀,一時間,真可謂春風得意。

然而,樹一大,自然會招風,更何況這瞬間爆發出來的財富!

起先,只有一些小城鎮試圖抵制北蘇商會的入侵,此後,隨著北蘇商會的網路越網越大,在越來越多的當地商家被擠倒之後,抵制北蘇商會的行動越來越激烈,最後甚至演變成了抵制凡州人的屠殺,尤其在一些未開化的城鎮,凡州人的性命甚至不如螻蟻。身為純商人的蘇叢叢再也沒辦法壓制這日益擴大的抵抗之聲,最後發展到金雲溪不得不考慮採用武力。然而採用武力還有個麻煩,那就是北六國的政壇,此刻他們正對北蘇商會虎視眈眈,巴不得它趕快解散,他們好趁機分一杯羹,如果此刻她敢擅動一步,他們就會聯合起來對她施壓,儘管她跟金國簽署了通商協議,但這並不能說他們就此成了盟友。在金國的眼裡,凡州姓什麼都無所謂,只要它依然能幫金國賺錢就行。如果她不顧一切的出兵壓制,一旦引起多國不滿,凡州就可能會被孤立,那麼之前所做得一切都將成為泡影。

蘇叢叢的第三封求救信一直放在金雲溪的書桌上,她整整盯著它看了一上午,一句話也沒說。

“你到是說句話啊,只要你一句話,我立即點上幾千個兄弟,去把那個小鎮給它踏平了。”尉遲華黎連拍了兩下桌子,金雲溪卻絲毫無動於衷,“你今天是怎麼回事?平常不是主意最多的嘛,怎麼今天到成啞巴了?我們的人都快被那幫王八羔子殺光了。”

鍾離蓮倚在窗邊,也是一言不發。

“我自己去!”轉身就想走。

“站住!你今天要是敢出這個門——”金雲溪一聲厲喝。

“怎樣?”尉遲華黎大聲反擊。

“你再也不會是凡州的大帥!”眼神凌厲,很少見她這樣的眼神。

“我們的人正在被人砍頭示眾啊!你知不知道那幫混蛋正把我們凡州人的屍體扒光了一具具掛在樹上!你知道他們管那叫什麼?叫‘幹串’!”

金雲溪閉上雙眼,不再看尉遲華黎的臉,以及她臉上的憤怒。

“我們現在到底他媽的算什麼東西?腆著臉說保護凡州百姓,現在百姓都被人家做成‘幹串’了,我們他媽的卻在在這裡嚇得不敢出來,你——”一把摔了桌子上的硯臺,硯臺裡的墨汁濺了她們倆一身。

金雲溪慢慢張開眼,隔著桌子站起身,走到尉遲華黎跟前,“啪——”一個巴掌扇了過去,打得她一個趔俎,“你知不知道你剛剛那些話足夠我撤了你?一個手中握有近八萬兵士性命的大帥,居然能說出這麼不負責任的話!你現在不是土匪,你是凡州大軍的最高統領,你的責任是守好凡州方圓一百裡的地方,保護所有百姓的性命!不是衝動地想去砍誰就去砍誰!聽著,你要是敢私自帶人出城,立即軍法從事!”

尉遲華黎擦掉嘴角的血絲,什麼也沒說,奪門而出。

屋裡只剩金雲溪跟鍾離蓮二人,兩人都站在原地良久沒動。

“我去看看她吧。”鍾離蓮還真有點怕尉遲華黎一時大腦充血不聽勸。

“放心吧,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華黎了,顧全大局四個字她還是知道的。你先別出去,我有事跟你商量。”搓了搓漲熱的手心,剛剛氣得太狠,把蠻勁使了出來,看來打得她夠重的。

“現在怎麼辦?如果不救蘇叢叢的話,她真有可能會被那群暴民殺了。”

“看來我們真是失策了,光想著擴大凡州的影響,到忘了過猶不及這個道理,北六國的民風相對南方來說還是野性多一些,以仁治暴雖是聖言,可用到現實中總有些力不從心。”捏起蘇叢叢的書信,“忍,真得太難了啊。”放下書信,“鍾離,這次可能又要麻煩你了,我想你出使越、迂兩國,這兩國的朝廷相對比較溫和,並沒有教唆百姓屠殺凡州人,我想先從他們下手。”

“你想各個擊破?”

冷笑一下,攥緊拳頭,又慢慢鬆開,手心裡留下一條細細的血痕,一隻纖細的刀片滑到桌案上,“這次一定要讓他們知道,凡州不是隨便什麼人都可以欺負的,凡州百姓並不是螻蟻,他們殺了多少,就該承擔多少責任。”

“那蘇叢叢那邊怎麼辦?據探子報,她現在待得地方已經有上千名凡州商人被殺,我怕晚了她會有危險。”

“讓華黎去吧。”

鍾離蓮淺笑出聲,“你不是剛剛禁止她出城嗎?”

“她必須學會怎麼去控制自己的脾氣,將來有很多更困難的事等著她,到時,我們就算想幫她都幫不上,一個領軍者,最重要的就是時刻保持頭腦清醒,我要她改掉衝動這個毛病。”

“你確定不會把事越搞越亂?”

“當一個人的憤怒演變成深沉時,她才會明白自己該做些什麼,鍾離……”嘆息一聲,搓了搓手上的血絲,“我現在才發現一件事。”

“什麼?”

“我們必須統一北六國,否則這種屠殺將會越來越多。”

遞過一條棉布手帕給她,“一場抵制凡州商人的行動都這麼難解決,想統一,怕是難如登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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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說,我可能會變成史上最殘暴的女人!”

“放心,這‘好’名聲我們不會只讓你一個人獨得的。”

笑呵呵地轉頭“有件事忘了問你,這次出使會不會很難?”

鍾離蓮掩口而笑,“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好心了?哪一次的出使是容易的?我可是連人家的垮下都鑽過,還有什麼好怕得!”

“對不起。”

“不用,羞辱過我的人都沒什麼好結局,我並不是個好心腸的菩薩,我是只有仇必報的蛇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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