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時間的推移,烏雲化開,雨勢減弱,直至停下。此時已是下午五點多鍾。
雨過天晴,陽光依舊熱辣,炙烤著大地。
水灣子岸邊,一名渾身衣衫襤褸、不用換裝就可以去演丐幫幫眾的光頭男子,怔怔地坐在草地上,迷茫的雙眼呆呆地看著前方,傻乎乎地出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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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被太陽曬醒的餘樂,之所以一覺起來頭髮沒了,還一身乞丐的妝容,當然是拜那道閃電所賜。
“這是哪兒?”
“陰曹地府嗎?”
“不對,怎麼環境這麼眼熟?”
“這個灣子,這水面,這身前身後的山林?那艘木船,那些釣具,那個釣臺,那釣椅,都是我的啊?還有那散落在岸邊七凌八落的斷竿節,是我那條悲催被電劈過的七米二的大物竿?”
餘樂猛然一驚,神智立即全然清醒,頓時就張大了嘴!
“我靠!”
“我……沒死?”
“被閃電劈中,竟然都沒死,這……也太不可思議了!傳出去都沒多少人信吧!”
“遭大難而不死,何其幸哉!”
確定自己好端端活著,餘樂慶幸劫後餘生。閉上雙眼,深深地呼吸了幾口雨後的空氣,感覺特別特別的清新,頓時咧著兩排大白牙傻樂中。
話說,自個要是真被閃電給帶走了,其它的倒沒什麼放心不下的,反正父母早已不在人世,那個女人又剛走,還帶走了他的小蓮子……
主要是小荷花,大閨女已經相當於沒媽了,要是再失去他這個老爹,該是何等的可憐?她今後的人生又該何去何從?
還有對自己不是親生卻勝似親生的大伯大伯母,二老勤勤懇懇辛苦了一輩子,已是本該享受天倫的時候,然而……堂哥餘華曾經犯下巨大的錯誤,現在還在囹圄中悔罪贖過。
為了延續家的希望,大伯那麼大年紀了,卻不得不像餘樂他們這些青壯一樣,去不惜汗水、不辭辛勞地奮力拼取。
若自己就這麼走了,他們必然會悲痛難當哪!
再有耄耋之年的外婆,舅舅他們……
想到這些,餘樂拍著胸膛,不禁一陣後怕,同時倍加感到慶幸。
“衣服都這樣子了,看看,身體有沒有受傷。”
目光落回身上衣褲,看到這裡一個窟窿,那裡一個大洞,餘樂苦笑。感覺了一下全身,還好,沒有任何地方有不適感。
再把自個扒拉了個一乾二淨,上下檢查,周身除了雪白的短褲印子,它處無一例外的小麥色澤,沒哪一處有灼傷的痕跡。
餘樂又開心地笑了,被電擊沒死還無傷,幸運之神不要太給面子哈。
不過當他低頭,驟然瞥見水裡青光鋥亮彷彿個大西瓜般的光頭倒影時,笑容霎時間凝固。
“尼瑪,我的滿頭青絲呢?身體倒是無恙,可頭髮……獻祭了?”
“小夥伴們都說我與古仔有幾分相似,問題是就算是古仔本尊,沒有一頭秀髮的加持,顏值也要直接打骨折啊。”
摸著光溜溜的腦袋,餘樂一張稜角分明、略有幾分小帥的小麥色臉膛子,變成了苦瓜臉。。
轉念想想,又釋然了,相比較小命,相比較身康體健,頭髮還值得一提?
何況頭髮又不是不長了,慌個球球。
……
“他說風雨中這點痛,算什麼,擦乾淚,不要怕,至少我們還有夢……”
這時候手機鈴聲響起,餘樂從散落的釣具裡找到手機。手機是用防水袋裝著的,這是餘樂的習慣,常年在水上水邊活動,這點防範措施是基本的。
要不然,手機打窩能打到他懷疑人生。
“小樂,釣得咋樣了?該回來啦,小荷花都早放學歸屋了。今天下了大雨,魚會活躍些,好些地方水也渾了,今晚應該能有個好點的收穫……早點回來把飯吃了,好早去多下兩張網,多搞點魚。”
大伯打來的,餘樂聞言一看時間,好嘛,神都時間十八點整,自個居然在這裡躺了八九個小時。
“打龜了,我這就回來。”
餘樂哪會將被電擊的實情告之大伯,二老非擔心不可。當下把東西撿拾好,驅船回去。
下了一天的雨,江水水位並未漲多少,但下游開閘的緣故,水流變得湍急。這難不到餘樂,穩穩當當操控著小木船快速在江面上掠行。
離木屋還有大幾十米,餘樂眼尖,看到一個橘黃色的身影從窗子裡靈巧地翻出來。
爾後那身影蹲在走廊邊簷,一雙幽藍的眸子精光湛湛,坐等木船靠近。
這是餘樂家養的喵星人,品種為中華田園貓中最常見的狸花貓,一年多前從外婆家帶回來的幼崽,飼養迄今。
領喵那天中午,剛好在外婆家吃了滷蛋,於是兩個小丫頭一致地給它取名為“滷蛋”。
一隻萌貓,卻叫滷蛋,餘樂總感覺跑偏了,有違“貓和”,顯得不倫不類。
而且,一個以漁為生的人,養貓就如同牧民養狼……好吧,閨女們非常喜歡,硬著頭皮養唄。
好在讓餘樂松了口氣的是,滷蛋這喵幾乎不偷腥,都是光明正大地幹。
且在犯了幾次“隨地大小便”的原則性錯誤,在甜棗加大棒的策略下,上了幾堂“思想政治課”後,拉粑粑還知道要去外面,拉完還曉得就地掩埋,以防那無與倫比的氣味擴散。
養過貓的鏟屎官們就知道,貓翔的氣味,那是堪比生化武器、誰聞誰辣眼睛到落淚的存在。
……
“喵……”
木船一靠屋,滷蛋便縱身一躍,跳上了船。
像個巡視員似的,在船上傲驕地邁著優雅的步伐,這裡聞聞,那裡嗅嗅。似乎已經察覺出主人一條漁獲都沒有,喵星人“喵嗚喵嗚”不滿地叫喚了兩聲,溜了。
餘樂也不管它,早習慣了滷蛋對他愛搭不理,丫的只給他兩個閨女面子。可能是兩個丫頭比較寵它,而他對它向來粗暴的緣故吧。
當下餘樂漁具都不卸,閃身進屋先。這副尊容,要是被人、尤其是被大閨女給看到,他都不知道要怎麼解釋。
換上一套乾淨的衣服,餘樂徑直去了大伯家。
“老爹,你……你的頭髮呢?你怎麼變成光頭強了呀!”
小荷花已經坐在餐桌邊拿著勺子吃飯了,看到餘樂光著個腦袋進來,大眼睛眨巴眨巴,又驚又奇。
暈倒,光顧著換衣服,忘記找頂帽子戴上了。
“呵呵,天氣太熱,剃光頭發要涼快些。”餘樂訕笑一聲,信口胡謅了個藉口。
誰知小荷花馬上舉著小手一臉嚮往地說道,“我也要剃光頭發,老爹是光頭強,我是小光頭強。”
餘樂無語中。
一個女孩子家家,已經留短發作小子養了,居然還想剃光頭……以後還能帶出去遛娃不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