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寧推著平板車,慢慢前行。
不知為何,她很在意魏和平媽媽那幾句話。
劉菲菲的茶言茶語,她可以忽略不計。
但,楊桂香對她的偏見,多少有點刺痛到她。
很沮喪。
魏和平從後面追上,大手緊按住她的手,“阿寧,我來!”
“不用!”
安寧小臉繃得緊緊的,低垂眼斂,不讓他看到,幾乎要落下的淚水。
“阿寧,別這樣!”
他聲音暗啞,幾乎是在請求,“有什麼不痛快,衝我發火,別悶在心裡。”
“別……”安寧咬著銀牙,“你是平利的少老闆,咱們在一起……容易引起誤會。私下,還是不要見面了!”
用力甩開他的手,她不敢看他,雙腳用力一蹬,騎車揚長而去。
本來,她還想去家屬院賣剩下的雜糧。
被糟心的事一攪合,就沒有一點心思了。
想起丁家還有晚餐,她心情又好了些。
索性,早點收工吧,算是犒勞自己。
高町鎮北邊,有一片陳舊破爛的平房區。
推著平板車,穿過一條狹長擁擠的小道,走到了出租的房子門前。
眼前……讓她很愕然了。
門前,狼藉一片……
正門前方的地上,不知被誰潑了糞,汙穢不忍入目……臭烘烘的,僅有的一扇窗戶,玻璃被砸得稀碎,大熱的天,無處不在的蚊蠅肆虐……
這,有人故意的吧。
臭氣熏天,過路人捂著鼻子遠遠避開。
房東不知得了誰的信,杵在一旁的電線杆上,一手捏著鼻子,一手驅趕著蚊蠅,很是不耐煩。
一扭頭,看到了安寧,
房東快步迎上去,
“趙姑娘可回來啦!你是得罪了誰呀?你看看……好好的房子被人潑了糞,將來,還怎麼住人啊?。”
“大嬸,真對不住,”
安寧心裡正難受呢,又遇到這樣腌臢的事,一股無名怒火不知找誰撒。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沒辦法,房東的情緒,她要考慮。
安寧臉上堆起笑,“您放心,我這就打掃。”
安寧挽起袖子,要開始幹活。
“姑娘,還是算了吧。”
房東伸手攔住她,“我有些後悔將房子租給你。我看,你是個好姑娘,勤勞著呢,估計是招惹誰。這窗玻璃碎了,得換,今兒是沒法住了。您另外找房子吧,我這小門小戶的,……招惹不起!”
“嬸子放心,”安寧急急說道,“換玻璃的錢,我會陪您的!”
“賠不賠的,就算了吧。”
房東微微嘆了一口氣,“咱小老百姓過日子,求個安安穩穩就行,您吶,……錢給的再多,我也不敢留的……。”
“大嬸,你別這樣……你……,我住哪啊?”
她聲音都在顫,烏黑發亮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霜,看上去可憐巴巴的。
“唉,不是我不租給你。關鍵,有的人……,咱惹不起。”房東朝四周瞥了一眼,悄悄地說道,“我這有兩塊錢,拿著!先找個旅館住著,然後再想辦法吧。”
“大嬸!”
安寧嘴唇一癟,幾乎要哭了。
“走吧!”
房東狠了狠心,“平板車放下,你的東西,我先替你收著,等找著地兒,再來拿吧!”
房東也想幫她,畢竟,不容易找到這樣勤快的姑娘,將屋子收拾得井井有條,借用平板車,還付了租金。
但,她一個小老百姓,不想惹是非!
“剩下的……,送您吧!”
本來沒多少錢的玩意,來回的,倒騰啥?
覆水難收。
人都撂下了狠話,還是別強求了!
她轉過身,怏怏不快地走著。
巷子盡頭,一個高大而矜貴疏離的身影映入眼簾。
他雙唇緊抿著,眼神清冷,眸中是空的,就像是月華失去光澤。
對上她探尋的眸光,他的眸子一頓,
瞬間,眸光閃爍起來,又變成明亮而熱切,濯濯生輝。
見她失魂落魄的樣子,他的心不由揪起,
他大步流星朝她走來,俯下身,眸光溫柔地攏著她,“告訴我,誰欺負你了?”
她小臉煞白,明亮的眸子霧濛濛的,手指兒拽著他的衣角,委屈巴巴的,“和平,我……我沒地方住了……”
他胸口一鈍,
心疼地捏著她冰冷的的手,緩緩將她攏入懷中,“別怕,我在!”
她將臉埋在他寬闊的胸膛裡,久違的安全感攏著她。
不知道為啥,瞬間,眼眶噙滿了淚水,
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撲簌簌地流下……
他輕嘆了口氣,任由她哭,哭個痛快。
他像哄小孩似的,輕輕拍著她……
過了好一會,
他用手指抬起她的下頦,對上她明亮的眼睛,
指腹摩挲著她柔滑的臉頰,拭去她臉上的淚花,“相信我?可好!”
“好!”安寧點頭。
心裡慶幸,多虧有他在!
那雙有力的大手捏著她的小手,“跟我走!”
“嗯!”
魏和平牽著她,朝巷外走去。
巷口,拉風的雅馬哈摩托車停在路邊。
魏和平將她輕抱上車,細心地為她戴上頭盔。
他跨上雅馬哈,笑道,“抱緊我!”
“嗯,”安寧伸手,從後面環住他的腰。
他發動了引擎,摩托車慢慢啟動。
路旁的樹木房屋,紛紛向後退去……
極限的速度中,風吹在她臉上,劃過耳畔,帶著幾分涼意,安寧覺得很暢快。
離開了高町鎮,她高聲喊起來,“和平,加速!”
“好!”
風馳電掣般疾行,
行人一陣眼花,一輛摩托從眼前一閃而過。
風吹拂著她的髮絲,眉目間是肆意張揚的,她開心地大笑,“啊……太好了!”
雅馬哈來到了盤山下的院子停下。
“這,就是你的房子!”魏和平拿來一串鑰匙放在她手中,“以後,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想怎麼收拾,就怎麼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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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她挑眉,像是不信。
“後園地裡有蔬菜,你拔出來洗洗先做著吃!”魏和平戴上頭盔,像是要走。
“你……你去哪?”安寧拽住他的衣角不放,臉上是怏怏的,“就……就這樣把人家扔在這,不管?”
一張俊臉俯下,“這麼快,就不捨得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