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杉林嗎……咳咳……狼蛛？果然……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吧……”
“你在說什麼呢，頭狼。爬起來了，老子還健在，你還能揮霍你人類的那部分，壓制晶片不想提那就別提了，範海辛的一切我明白，只是不知為什麼別的範海辛都是記憶模組就你需要壓制。”的確是冷杉林的味道沒錯，也的確是蒼梟想念了許久的純淨雪地，不僅僅是蒼梟個人想念的，同樣也是曾經的Wolfpack在浴血奮戰之後想要的，只是……劇毒天堂就算是最為純潔的人造雪也無法與那片死亡樹林的雪匹敵，那種，帶著細微蘋果香的雪。
“我們在……哪兒？”
“不知道，黑洞把我們丟到了這個鬼地方的某個角落，放心，沒有任何強大的反物質反應。主宰貌似與我們距離非常遠。您的傷口必須處理，會感染。”狼蛛小心的蹲下，盡力避免觸發蒼梟身體內的危機應對系統，那種尖端系統在蒼梟神志不清的情況下保護著他，但同樣，也會要了急救者的命：“頭狼，保持放鬆……我要處理你的後腦傷口了。”
“沒有蘋果香，入口化水，這是雪，真正的雪……咳咳……”
似乎是興奮所致，蒼梟費力的用舌頭卷了一小塊積雪後劇烈的咳嗽起來，吐出數口黝黑的汙血，狼蛛趕忙按住蒼梟的背脊，絲毫不顧這一舉動是否會觸發應激模組：“不要動！頭狼！蛇母先前的****重創擊傷了你的內臟。”
“我……還有內臟嗎……呵呵……”蒼梟依舊無法運動，長時間暴露在空氣中已然使他的大腦失去了大部分對身體的掌控能力，就連尖端科技賦予的人造神經纖維面對後腦開放式創傷都顯得無能為力，自愈因子沒法對付如此巨大的創口，蒼梟採取的暴力式手術的後果終於開始顯現：“我為什麼會……動不了……”
“您能別廢話了麼？神經鏈全斷了，該死的，自愈因子被傷口阻隔了，必須要把這該死的人造皮和在一起！可能有點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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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話……疼痛而已……狼蛛，你被子彈擊穿過心臟嗎？咳咳……”蒼梟笑著看向狼蛛，臉下的積雪早已融化，取而代之的是逐漸變得溫暖的冰水，周遭的冷杉林給了蒼梟一種無比放鬆的感覺，這種安全感甚至讓應激模組都自動進入了休眠狀態：“不管這裡是哪裡……都給了我一種家的感覺……好久……沒有見過了冷杉林了……”
“沒錯，倫敦沒有冷杉……很遺憾，要是可以，還真想就在這裡睡下了……”狼蛛拔出腰間的匕首，小心翼翼地脫下外骨骼，避免手術時誤觸腕刃要了蒼梟的小命，後腦受損，****遭到重創又堅持劇烈運動，若不是身為範海辛機器人，恐怕蒼梟早就暴斃了：“嘿，小子，這裡還不知道是哪裡，咳咳……你就敢把……外骨骼脫了？”
“最危險的不是您麼？暴走狀態要不是老子躲得快，你得把我當成那蛇一起砍咯。經驗不足可以積累，但……要是被你砍了還要被你責備經驗不足我可是不幹的，不想癱瘓的話就別動。”
“你這個……咳咳……這個江湖郎中……靠譜麼？呵呵……”蒼梟會心的笑了，絲毫不顧湧入口腔的雪水，事實上，他正享受著那帶著真正泥土芳香的雪水，不是劇毒天堂那令人迷醉的蘋果香，也不是虛數國度的腐爛味，是真正的，來自狼群發源地的泥土芳香，刀尖深入骨髓剔除汙穢物的瞬間，他顫抖了下，雙眼再次變得空洞，無比深邃：“又來了……”
“呵呵……記憶神經上都是汙穢物，你可以享受下過去，和那痛苦的改造手術，放心好了，格裡夫蘭的植入學習晶片絕對的一等一，要是放在普通世界……”
“你能……輕鬆的取得帝國學院的主刀醫師博士學位對麼……咳咳……”
“沒錯，忍耐一時的痛苦，享樂一輩子……哈哈哈哈哈……”
“享樂一輩子……那我願意忍一下這疼痛……但願你小子別把我弄死了……”
“弄死不太可能，麻藥可沒有，忍住了。”狼蛛回應了一個微笑，那對空洞的眼神滿足的閉上了，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和那胸口閃爍的微光，也許他真的能稱得上是一具屍體吧。
“你確定應激模組已經關閉了？我可不想被你的爪子突然刺死。”狼蛛小心的剔除著深入血肉的汙泥，好在蒼梟對反物質擁有極高的適應能力，佈滿反物質殘留的汙泥並沒有將他變成一個整日遊蕩的喪屍：“艾露達……我真的……跑不動了……”
“噯，其他人都沒有像這個人一樣被你記得那麼深，她到底對你有多重要？”
“狼……狼追上來了……丟下我……我……太重……”
伴隨著汙泥的完全剔除和冰冷的雪水浸入，蒼梟陷入了絕對安靜狀態，無意識下被壓制的回憶開始佔領他的腦海，他沒辦法掙脫那段童年，因為那是他一直想要逃避的東西。
“你曾經是最想放棄的一個，呵呵……原來那個混蛋叫艾露達？”
“小子，他是很混蛋沒錯，但是，正因為他的混蛋，才讓我能從冷杉林裡爬出來。”突然恢復清醒的雙眼，恢復力道的雙臂支撐著麻木的軀體重新試圖直立起來，但，後腦運動中樞還未來得及完全修復完畢，稍稍支撐起的身軀沒過多久便再一次摔在地上：“醒了？我還沒縫好你那該死的裂口，別亂動了，這裡什麼都沒有。”
“是啊，除了大雪和冷杉樹林，什麼都沒有……”
“我們終於可以好好的休息一下了，還要繼續奔跑下去，但是，和以前不同，終於可以在奔跑到精疲力竭之後好好的躺在雪地裡感受冰冷驅散酷熱的感覺了。”狼蛛微笑了下，靈活的手指操縱著纖細到幾乎能與雪地合為一體的金屬針，針頭驅動著纖維快速遊竄在傷口邊緣的皮肉中，很快，裂開的人造皮肉便被精密的縫合起來，先前的駭人傷口只剩下一條淡淡的透明線和一些溢位的血跡，神經密封的瞬間，蒼梟的眼神不再空洞。
“系統重新啟動，神經通感建立。”
“頭狼，你怎麼樣？傷口已經處理完畢。我們不能再躺著了，你知道的，我……不是機器人，我是人類。”狼蛛尷尬的聽著自己的肚子咕咕發著抗議聲，這才想起，自打進入虛數國度的三天，他們根本就沒有進食過，也就飲用了些許外骨骼中儲備的緊急營養液，比起人類的身體和高強度的戰鬥，這些營養液根本就不是長久之計。
“頭狼？你還好嗎？我必須要解決肚子問題……營養液儲備已經見底了。”
“噓……”猛然睜開的雙眼已不再空洞，瞳孔中心飛速飄過一連串不知名的程式碼，隨後，空無一物的瞳孔正中突然爆發出刺眼的紫色光芒：“怎麼了？”
“嗅覺系統神經橋建立，警告，偵測到周圍五公里內有不正常生物反應。”
“知道了麼？這裡，不安全。狼蛛，我會幫你解決人類那該死的肚子問題，不過，不保證能有安全的食物，這個能讓你再撐一天。”蒼梟匍匐下身，迅速從衣袋中掏出一支試管，滿滿的綠色液體甚至讓狼蛛有種想要嘔吐的感覺：“營養液？天哪……好吧，那……有什麼危險的？我甚至都嗅不到野獸的味道，再說了，我們害怕……”
“這裡是冷杉林，卻連動物的痕跡都沒有……氣味感覺模組還在恢復……我不確定周圍潛伏著什麼……不過……一定不是野獸……”依靠極其強橫的嗅覺，蒼梟的身子幾乎與雪地完全貼合，爪奮力的挖掘著積雪，像是已經累積了很多年的樣子，積雪甚至能把一個人容納進去：“你在幹什麼？天哪，蒼梟……營養液的滋味可真是令人作嘔！”
“別抱怨了，想當年在西伯利亞，我們可是一起餓肚子的，為了只狼，我們能打的頭破血流，你忘了嗎？格裡夫蘭的人性化訓練可培育不出我們這樣的戰士，哈哈哈哈哈……”
“別提那段過去了，我們可從來不是什麼戰士啊，我們是連飼主都恐懼的人狼……不過，還真懷念格裡夫蘭的伙食啊……”
“就像艾露達激勵我的……食用腐肉的時候，想想在世的父母給你準備的美味烤雞……”蒼梟不緊不慢的刨著坑，雪地中隱藏的細微氣味更讓他確定了，這是一個死亡之地，他小心的撞擊著周圍的雪，利用身體的壓力將它們壓實成堅固的冰牆，隨後踏著四周的堅冰，優雅的跳出坑洞，快速砍伐著冷杉樹的枝葉和樹枝，不一會，成堆的枝葉便被採集下來，堆成一座小山。
“這是幹什麼？頭狼，生火可用不了那麼多。”
“這裡靠近水源，在樹林裡又能找到食物，這些是偽裝，用積雪做偽裝。這裡不是一個安全的地方，我能感覺到那些東西的味道……該死……”
“那些東西的味道？到底是什麼？瞄準鏡裡這周圍除了我和你之外根本什麼都沒有。”
“眼睛有的時候會欺騙你，相信你的直覺和嗅覺還有你的耳朵。有的時候，眼見不一定為實。”蒼梟熟練的將樹枝和枝葉鋪在雪坑上，刨出的大坑足夠讓狼蛛和蒼梟躲藏其中再生一堆篝火，身為範海辛的他根本就不需要什麼庇護所，狼蛛知道，這個庇護所，是為了身為人類的自己。
“嗅覺還沒恢復嗎？”
“呵呵……比起鼻子的問題，還是先解決肚子吧。”蒼梟會意的一笑，指向樹林的一個方向，順勢將一柄不知何時削成形的木質魚叉丟給狼蛛：“忘記我們的生存考核了麼？自己搞定。”
“呵呵，很快就代入角色了？主考官大人？”
“有些遺忘了？我的特工大人？哈哈哈哈哈……你可別被河裡的變異食人魚給吃了。”
“得了吧，食人魚？機械蜂群都沒能要了老子的命……”
“那是因為那個時候你溜到格裡夫蘭‘留學’去了，逃兵。”蒼梟沒好氣的甩了根斷樹枝，乾枯的樹枝不偏不倚的正中狼蛛的頭頂：“你掛了！特工！”
“嘿！別學那些老頭子！不得不承認，狼群那像地獄一樣的訓練的確能練就戰爭機器。”狼蛛笑著拾起擊中他頭頂的那根樹枝，若是格裡夫蘭的訓練方式像Wolfpack那樣都是實打實的叢林法則，訓練道具都是真刀真槍，怕是狼蛛早就已經喪命了。
“所以說，你還和那些小屁孩那樣麼？”
“我從來就沒有恨過老頭狼，也沒有恨過狼群。是Wolfpack的叢林信條造就了今天的我們。那些仇恨Wolfpack的，都被殘忍的現實吃掉了……這就是現實啊……課堂上教我們對一切懷有憐憫，但合上書本，就用殘酷的現實逼迫我們相互露出兇惡的獠牙。”狼蛛回應似的投擲那被假想為匕首的枯樹枝，樹枝同樣精準無比的正中蒼梟的額頭，冒著熱氣的額頭上霎時顯出一個紅印：“你也死了，學員。記住，不要對對手抱有任何憐憫，哈哈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可惜，真正從鋼鐵叢林中活下來的也就我們倆了，小心食人魚。”
“很快我們也會下去見那些不甘死去的狼的，對了，回敬，小心聖甲蟲。”
聽著狼蛛沉穩的步伐，蒼梟停下了手頭的工作，他呆住了，嗚咽道：“沒錯……總有一天……我們都會下去……”
“嗅覺系統修復完成度，90%，異常訊號偵測……無異常，地理坐標通訊建立，衛星連結完畢。”
“AI，這裡是……哪兒？”
“極北之地，附近十五公裡處發現人類建築群，發現異常生物活動訊號。警告，根據全球情報數據網絡公佈的資料，此地屬於鳳凰軍團，注意小心喪屍和機器人的出沒，建議，立刻離開。”
“鳳凰軍團嗎……不是……西伯利亞？是……北極？”
蒼梟抬頭看著頭頂的天空，隱隱約約的極光透過冷杉林的空隙，這是極夜，聖戰末期血族躲避的一個庇護所，在哈克斯降臨之前，地球唯一真正的永恆黑夜之地。
“不對！如果這裡是final……那……狼蛛！臭小子！”蒼梟突然從極光的迷醉中驚醒，強力的起跳震塌了庇護所頂端的偽裝，他奮力的賓士在足以沒過膝蓋的積雪中，順著那在暴雪中逐步消失的腳印，他朝著狼蛛前往的那條河流沒命的飛奔著：“警告……發現高能量反應，反應跡象已與蜂王的活動訊號匹配。”
“蜂王？”
“蜂巢之主，蜂王·洛克希德，活動訊號確認。”
(本章完)